第25章 没有悲伤的悲伤故事
佘伟恩在医院门口等水禾等到了快七点，看着打着哈欠从街道的公交车站那里慢慢走过来的水禾，好笑地摇摇头，他这个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小妻子偶尔犯起萌来还是挺可爱的，按了按方向盘上的喇叭，水禾同学满脸笑意地跑过来，拉开车门坐在里面等着佘伟恩投喂，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天气冷的很，但车子里比较暖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吃完了早餐，水禾要去门诊了，佘伟恩依依不舍地吻了吻妻子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让他有点意犹未尽，但他知道不能再多待了，从这个区到他那边的医院在不堵车的情况下都要二十多分钟，更何况现在正是路况高峰区，看到妻子进了医院大门，他就赶忙离开。
等佘伟恩匆忙赶上住院部电梯，电梯里已满是人，所幸还能塞下他。到了科室办公室，曲敏已经在那里整理病历了，佘伟恩站在门口看了一瞬她，曲敏的位置是背对着门口的，正是很久之前水禾坐的位置，他心里很复杂，走到曲敏旁边把一样东西放在她面前，然后自顾自地去柜子里翻病历去了。曲敏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正是昨夜她故意落在车里的小挂件，她愣住了，脸白了又红。谨慎如他！竟然不给一丝对他家庭带来伤害的可能，曲敏自嘲道：“我怎么还会对你抱有一丝侥幸呢？你如此谨慎，原本我就最了解你，可我还是犯糊涂了…”
佘伟恩回过头看着她，郑重地说道：“曲敏，不要再想着过去了，都那么些年了，你难道还没有走出来吗？我们之间可以成为知己或者战友，但无法成为一辈子的爱人。”
在他冷然地说完后，办公室里忽然就变得很安静，佘伟恩拍了拍曲敏的肩膀，拿了本病历就去病房了，留下曲敏一个人在这里。她往椅背上深深一靠，长呼一口气，她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淌出来，像一下子泄了气似的，空落落的…
心外最近都觉得佘医生似乎亲切了许多，几个胆大的小护士还开起了他的玩笑，其他年轻医生也跟着掺合进来，肖主任这几天一见到佘伟恩就看着他笑，护士长最近也从关心科室两朵花转移到佘医生的家庭了，看到他总是一脸关切地问水禾是不是学习累啊要注意身体啥的，然后一脸姨母笑地把他从上打量到下，佘伟恩哭笑不得，对这一切的转变忽然就有点生无可恋……
水禾依旧在门诊和实验室两头转，她还有一年才能毕业，王教授其实对她不怎么严厉，至少她认为跟另外一个同时在跟的男同学阳新相比，那简直是太温和了，阳新是最近才跟在王教授这边的，王教授一直对他的能力很是赞许，所以什么都慷慨相授，而对于水禾，那就是一副你能把这件事做完就很好的态度，水禾很是“嫉妒”她的这位同学的，所以也会以师姐的姿态常常欺负他，但阳新却不怨其烦的被她欺负，后来有一天阳新说她长得像他妈年轻的时候，当时听到这个说辞把水禾气的那才叫狠，可阳新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只差没有把他老娘的照片拿出来了，所以跟这个男同学一起打打闹闹的学习生涯，对于水禾来说也是结婚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自从转科以来，水禾在家里待着的日子越来越少，而佘伟恩见到妻子的次数便更为稀少了，但佘伟恩仍会记得每天给水禾打一个电话，通话的时间却被水禾整的越来越短，也越来越随意，往往都是佘伟恩还没说完，那边就催着挂电话了，有时候他实在想念她时，会在大清早开车从一个区到另一个区的医院大门口等她，仅仅只是为了见她一面，陪她吃一顿早餐。
就这样持续了半年，快要到小宝两岁生日了，佘母很早就打电话过来提醒他们了，水禾在小宝生日的那天请了一天，她早上很早就去住院部楼下等他去了。
在等佘伟恩的时候，她意外看到从精神科那边走过来的肖明笙，大半年不见，他好像憔悴了很多，没有了之前的俊朗但依旧儒雅，肖明笙看到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来，算是跟她打了招呼，水禾感觉他家里应该出了什么事，便快步走过去，关心地问道：“肖明笙，好久不见，你是过来看病人还是？”
肖明笙叹了口气，疲惫地说道：“安然生病了，病的很严重，今天下午检查完后可能会转到三院治疗…”
“三院！”水禾惊呼道，“她到底怎么回事？”
“她生下孩子后就精神一度不正常，有时候会看着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一次被孩子奶奶看到，吓的把孩子赶紧抱回自己的住的地方，等我知道的时候她就那样跑出去了，嘴里一直在说要去找谁……”说到这里他痛苦地望了一眼水禾，继续说道：“你知道她要找的是谁吧，水禾，安然那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已很无能，我无法帮到她，哪怕减轻她心里一点点的痛苦我都做不到，之前你提醒过我她的不正常，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可是那个时候我总以为只要我对她足够好足够关心，她就会好起来的，我还是太高估自己在她自心里的份量了，哪怕她神志不清她仍然记得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可是却不认得我，也不认得孩子…”
水禾只能安慰地轻轻拍着他的肩背，一个曾经那么自信那么温润儒雅的男人，被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伤的遍体鳞伤，水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劝他多想想孩子，直到护士在门诊那边喊家属，肖明笙赶紧回到诊室那边，看着那个男人因为妻子的病痛而瞬间苍老的背影，水禾感到心酸，她感叹命运的无常，又悲叹情爱的无情，肖明笙他们那个家算是毁于安然的错付的情爱，那自己呢，如果有一天必须要面临选择，自己会是被选择的那一个吗？
水禾在送走肖明笙后，又看到了下来办事的曲敏，曲敏没有看到她，远远看着风采依旧的曲敏，不可否认她的气质是很好的，长相是现时流行的骨相美，她忽然就想到了佘伟恩，她想佘伟恩是有多大的福气，让一个个女人都恋恋不忘，还没感叹完，佘医生就一把从后面搂住她，吓得她转过身就捶了他两下，他俩的笑闹正好被不远处的曲敏看到，她看着那个曾经也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男人，眼神变得忧伤，面容更冷漠。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才被安排过来的司机接到小楼，小宝长大了些，更像个漂亮的洋娃娃了，跟上次一样，小宝依然没有对亲生母亲表现出亲昵，而水禾也没有上一次见面的激动，仅有一瞬间的失落，似乎对这个孩子自己已经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了，她也知道母子亲情就算再不怎么见面，也会在血缘的作用下越来越亲密，可是她放弃了…她心里承载太多东西，不想再努力去维系什么了。
小宝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像她父亲，她是佘母带大的，按理说应该是像她奶奶多些，水禾想可能是女儿肖父吧，当然孩子跟父亲关系亲密，水禾也是开心的。
一天过得很快，小宝依依不舍地跟他们道别，在他们已经快要走出院子门的时候，小宝忽然从屋里跑出来追赶上去，跟上次不同的是，她这次是紧紧抱着水禾的手臂，喊了一声“妈妈”，这是小宝懂事以来水禾第一次听到孩子叫自己妈妈，原本已经放弃努力的水禾，心突然就重重地跳动起来，她红着眼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孩子，梗咽地对小宝说：“谢谢你，妈妈的小乖乖。”
小宝歪着望着正流泪的水禾，没有明白为什么妈妈会哭，佘伟恩看着这对母女，一把把他俩抱在怀里，亲了亲女儿又亲了亲妻子，他很开心今天女儿能跟水禾这么亲昵，原本担忧的心也松了口气，是啊，哪有孩子不爱自己的母亲呢？
佘母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微皱着眉，对于她和老头子做的那个决定，她有点迟疑了，，作为一个母亲，她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过的好的，但是作为一个家的长辈她是绝不允许这个家出任何问题的！
在回去的路上，佘伟恩睡着了，水禾靠在一旁丈夫的肩膀上，她睡不着，想着今天在小楼里被婆婆叫到花园里，说是帮忙，实则是一边采摘玫瑰一边敲打水禾，水禾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对于那么明显的暗示她还是听的懂得，婆婆对自己有看法她早就知道了，但是没想到她会被如此轻贱，婆婆的意思是只要自己主动离开她儿子，她愿意补偿她一套市值三千万的房子，还给她一笔足以衣食无忧钱财，开出的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但是水禾却感到一种羞辱，当初自己的这些遭遇在他们这样的人眼里是可以变现成这种所谓的等价的钱财，婚姻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大概只是用来给犯了错的儿子遮羞的，遮个几年后，就可以随意丢弃了，她的儿子又可以干干净净地按他们的安排生活了，甚至再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婚姻，风风光光地过完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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