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围城里的故事
水禾每次去小楼都有点犯怵，佘伟恩的母亲虽然从来没有给过她脸色，但也没多亲昵，她总能从婆婆的眼中看到一丝不屑，自己这个儿媳妇原本就不是他们家满意的，所以在女儿出生后，为了避免以后相处上的尴尬，她很轻易地就把孩子送出去了，她从来不担心公婆会教导不好女儿，毕竟他们都是有文化有身份的人。
还没进院子，就看到小宝在保姆的陪同下站在屋子门口等着，小宝已经快一岁半了，个头比半年前看到的高了一些，水禾才惊觉到自己已经有将近半年没有过来看望孩子了…小宝看到下车的父母，开心地奔过去，水禾看到飞奔过来的小宝，母爱瞬间决堤，让她伸手想抱抱孩子，可是小宝却抱住了一旁的佘伟恩，水禾正微笑的脸忽然就愣住了，佘伟恩皱眉看了看小宝，轻轻拍拍了她的小脑袋，半蹲着看着小宝圆溜溜的眼睛，温柔地说道：“小宝，妈妈来了，你不抱抱妈妈吗？她可想你了，还给你带来了你喜欢的小绒兔。”
水禾赶紧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绒毛兔子递到孩子跟前，她没有好好带过这个孩子，生下来后就送来了这里，期间也没有来看过她几次，所以跟孩子相处对她来说很难得一件事，她僵硬地摇了摇手里的玩具，压低了嗓音，学着小宝慢慢说话的样子轻声说道：“妈妈把这个送给小宝，小宝可以喊我一声妈妈吗？”水禾期待地望着孩子，还没等到孩子拿过玩具喊妈妈，佘伟恩的母亲就过来了，佘母是从花园那边的温棚里过来的，手上还拿着一束刚剪下的卡罗拉，卡罗拉在冬天阴冷的天气里红的像血一样，佘母把已经处理好的玫瑰放到水禾手里，让她把花插到客厅的花瓶里，佘伟恩深深看了一眼母亲，接过水禾手里的花，陪着她一起进屋里去了，水禾摸了摸兔子毛茸茸的耳朵，不舍地回头看了眼正乖乖牵着奶奶的小宝，小宝也正好奇的盯着她和佘伟恩。
卡罗拉确实很美，娇艳地让人爱惜，水禾无暇欣赏，眼睛一直追着正和保姆玩耍的小宝，而佘母在客厅里正端着一杯刚泡的茶，喝茶间时不时打量着在整理花束的两个人，无疑儿子是很喜欢这个儿媳妇的，但是在水禾的身上她找不到任何对自己儿子的眷恋，她终于明白儿子每次过来为什么会有那种让人心疼的状态，佘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那个决定，她决定今天晚上等老头子回来要跟他好好商量了……
水禾和佘伟恩是第二天早上回y市的，早上水禾也是结婚以来第二次看到自己的公公，公公冷漠的态度让水禾无奈，到但她也没往心里去。佘伟恩大清早就去医院了，水禾因为要跟导师去门诊，所以收拾了一下，就去院校附属的医院了，医院在y市的另一个区，坐车要大半个小时，等到门诊时导师已经门诊了，导师王教授已经很习惯这个学生的慢半拍了，水禾不是他学生里最优秀的，但绝对是在职业上最没规划的一个，任何进度都是他要求她做的，而不是她主动去做的，但不管怎么说每次交的作业却是没有什么漏洞的，看在这点上很多时候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人家有一个那么有背景的夫家呢！
在门诊学习了一天的水禾晚上又被教授搁在实验室里，学校实验室的项目就那么几个，除了上次因为需要一些数据在那个有特别嗜好的老师那里待了一个星期，其他几个项目的老师都还好，因为之前一直被教授丢在各个项目里，她跟很多人都已经混的很熟了，因为她勤快听话，所有其他人也都很欢迎她。
正在熬一个实验的时候，之前那个柔弱的男同学偷偷摸摸地跑到她这里，探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只有水禾一个人在外面办公室里里，就朝她挥挥手，水禾明白他可能有话跟她说，就带他到学校一个没人的地方，男同学看着水禾，支支吾吾了半天，水禾才听明白他是在问她那天的那件事，噗呲一声，水禾很没形象地呵呵笑了起来，因为夜深人静了，不敢太放肆，水禾的脸憋的通红，男同学被她笑的突然就脸红地生起气来，忿忿地说道：“欸，我说邬水禾，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让你笑话我的，你到底听到我说的没？”
笑的直不起腰的水禾同学，好半天才止住笑声，大大地呼着气，平静下来后，对他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好啦，我不会说出去的，每个人都有选择另一半的权利，但是你有没有准备好迎接世俗的眼光呢，难道你跟他要一直这样的生活吗？”
对于水禾指出的问题，他沉默了，起初自己也并不愿意这样的，从小自己性格就软弱，老是被同学欺负，特别是女同学，所以他一直以来对女孩子就提不起兴趣，他羡慕其他男同学的阳刚之气，每每看到就会被深深吸引，他崇拜那样的体格和气质，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了，直到考到老师的实验室里，老师虽然不是那种帅气长相的，甚至有点显老气，虽然他才三十几岁，但因为喜欢篮球，身体一直保持的很健壮。自从来到老师的实验室后，老师一直对他很好，也很关心他的实验项目，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总会在老师讲东西的时候对投去炙热的眼神，后来就变成水禾看到过的场景……
水禾对他的沉默感到心疼，她知道像这样的事情在这个社会很多时候都是不能被接受的，她走到他面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句：“既然选择了，就勇敢向前走，以后可能会被嘲笑被误解，所有的一切你都得准备好坦然接受！希望那个时候老师仍然可以坚定地站在你的身边！”
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听到她说的话久久不能平静……
水禾回到实验室后，忽然就感到有点心累，有时候爱人比被爱本身更自由，但得不到的痛苦又有谁能理解，她其实是羡慕那个男同学的，佩服他的勇气和坚定，她相信就算有一天被辜负了他也能果断地全身而退！想想自己，她自嘲地笑了笑，这辈子从最开始就没有走好这条路，后来的随波逐流也不过是没有掌握好自己命运的借口，对人生极其不负责任的态度，这样懦弱的自己，怎么能给身边人带来幸福，有的大概只有无尽地痛苦，比如佘伟恩和孩子，又比如安然好、张言之……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又快十二点了，这个时间，外面很安静，水禾放下手头的事情，突然想出去透透气，才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就下起了雪，雪很大，几乎才片刻地上就覆了一层薄雪，这个城市的冬天会有很长一段下雪的时光，想到自己的老家，那里跟这里恰恰相反，很少能见到白雪皑皑的时候，不知道父母在干什么，最近自己很忙所以很少打电话回家。
走着走着她到了学校门口，门口的街道上正驶过来一辆白色的车子，看到车牌号水禾笑了，正准备向车子招手，车子从街道上就开走了，水禾愣了愣，这么晚他会去哪里，疑惑地拿出手机拨通了佘伟恩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喂，水禾，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你…你现在科室吗？”水禾迟疑地问道。
“在科室呢，还在整理病历，怎么了，今天佘太太这么感性啊，要不明天早上我请你在你们医院门口吃早饭？”佘伟恩故意逗她道。
深呼一口气，水禾突然就鼻子酸了一下，带着淡淡的情绪回道：“好啊，明天早上我等你…”
挂断电话，水禾望着越下越大的雪，此刻她不知道佘伟恩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很快她收回了自己怀疑的情绪，她想他还不至于在这个事情上欺骗自己，车子也许是借人了吧。
没有心情在外面散步了，回到实验室休息室里，已经十二点多钟了，但因为刚刚的事她已经毫无睡意了，打开电脑，就在床上慢慢磨起了要投稿的论文。
第二天一大早水禾被一连串铃声吵醒，她一直有起床气的，不耐烦地接通电话，当然电话那头的佘伟恩被自己的小妻子大早上就这么吵了一顿，因为佘医生大早上正好在护士台那里写东西，手机里的声音正好被旁边的小护士听到，小护士强忍着笑在佘伟恩出了科室后就狂笑起来，当然风光霁月的佘医生被自己老婆大吵了一顿的消息就这样在心外传开了，后来被肖主任知道后就常拿来打趣他。当然有一个人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曲敏早上到科室后就听到关于佘伟恩的这个糗事，知道他俩的感情这么好很不是滋味，昨天因为自己的车在维修暂时拿不出来，所以就找她借了车去办了件急事，想起昨天晚上，她从医大经过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在学校门口的邬水禾，因为天黑她自己也不确定那个人是她，但是她昨天在还车的时候因为一点私心，她故意给他俩制造了一点麻烦，这个时候也只能对不起他了，她只不过是想看看佘伟恩对水禾到底有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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