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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PhantomsofRighteousness


凉风穿过山林,枝叶摇曳,瑟瑟如雨。赤足踏过枯枝,早已习惯的粗砺触感无碍脚步的轻盈,她的心却如同此刻被盛于胸前陶瓮中的水,掀起了阵阵波澜。

        不需特意回头张望也能知晓,丑陋的怪物在步步紧逼,因为日光映照出的巨大影子与她之间的距离正不断缩短,或许很快她就会被虚吞噬,从这个并不美好的世上消失。

        ——就像她曾目睹的许许多多的人一样。

        即使侥幸逃脱,前方通往的也不过是一如既往贫穷而充满纷争的生存模式,与被无心的怪物杀死相比,那些日子难道有胜出许多吗?与绝境一同到来的,是诸如此类的困惑和沮丧。

        像是要把不好的念头从脑海中驱散,黑发的小女孩使劲摇了摇头。紧抱陶瓮的她,选择继续在树木延伸出的道路上奔跑。沉重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轻易舍弃,所谓“生命”,大概就是这种东西吧。

        刺耳的叫声从身后传来,尽管竭尽全力逃跑,恶质的灵压依然如阴影般逐渐笼罩了她,在巨大的利爪即将划破喉咙的刹那,她狂乱的心跳声仿佛要震穿耳膜,响亮得甚至让她产生了“除此之外,其余的声音都不复存在”的错觉,但这怎么可能呢,虚的吼声明明如此逼近,如此可怕——

        瘆人的嘶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砰”的一声巨响。

        得救了?

        涌上心头的猜测如泡沫般虚幻不定,害怕转身后发现这只是一戳即破的恶意玩笑,或自己绝望之下虚构出的景象,小女孩在反射性地停下脚步后,有些不知所措地僵立在原地。

        重回安静的山林里,本该细微的纳刀声尤为清晰。

        那清脆的金属声似乎击在了她的心上,紊乱的心跳,急促的呼吸,难以摆脱的消极念头,对现状的怀疑和不安,都改变了。争先恐后袭来的,是被石子划伤的疼痛,是全力奔跑后的疲惫,是一坛清水的重量,是她活着的实感。

        “你还好吗?”

        完全没有居高临下的感觉,亲切而充满关怀的声音,与平日听惯的污言秽语截然不同。

        循声回身,她看向斩杀了虚的女性。

        眯了眯眼睛的她心想,今天的阳光真的太耀眼了。

        “七十八?”歌代祈表情复杂。

        告知了歌代这一地点信息的小女孩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偏僻的地方。”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举高了怀中的陶瓮,“出门打个水也会这么刺激的地区,也没几个了吧?”

        对方的语气轻快而诙谐,让人几乎生出了“其实她在说趣事”的错觉。

        然而,如此幼小的孩子离开住所只身跋涉到郊外取水,甚至差点命丧虚的嘴下——歌代从未在自己居住的西六区听闻这样的事件。尽管生活条件与身处瀞灵廷的贵族相比可说是天壤之别,但至少西六区的居民从不需要为清水而发愁和冒险。

        刚刚遭遇了重大危机的小女孩一点也没有要抱怨的意思,再次诚挚地向歌代道谢。

        歌代却无法坦然接受,她用余光扫了扫虚的残骸,觉得它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是因她而起——被那道连接了虚圈和尸魂界的空间裂缝吸引——和她在回到尸魂界后迎面碰上并当场净化的几只虚一样。

        稍有不同的是,这只虚还盯上了这个当时正在附近取水的小女孩。

        具备灵力素质却没有相应的自保能力,只会招致不幸,尤其是在这么混乱的地区。

        传统的理想出路无疑是考入真央灵术院,成为居住在瀞灵廷的死神,但在这个建议说出口之前——

        沉溺于复仇之人扭曲的表情,地下议事堂里辨不清相貌的身影,围绕“蛆虫之巢”的讨论,少女天真而傲慢的宣言,蒙面暗杀者冷酷的刀刃……还有最开始,姐姐反对她身为死神时忧愁的眉眼,一股脑地忆了起来。

        这是通往正确的道路吗?此时此刻,歌代无法断言。

        “你想……”她微微蹲下,直视小女孩深紫色的眼眸,“去往更前面的地区吗?”

        对方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啊,抱歉,但这不是成为家人的邀请……”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引起了误会,歌代旋即充满歉意地补充,她并没有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尸魂界而放下心来——在带队实习的中途抛下稚嫩的后辈贸然从同伴被杀的混乱现场消失,灵术院和护廷十三队对这样的她会持有什么态度呢?

        她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想让无关者卷入比“被虚所杀”更麻烦、更悲惨的漩涡之中,歌代只说,“我可以带你安全地穿过那些危险地带,在那之后,你可以随意挑选一个合心意的地方继续生活。”那样安宁平和的未来,应该是生活在朝不保夕的地区的人们所期望的吧。

        然而,小女孩摇摇头,拒绝了。

        “还有人在等我呢,我得赶快回去。”

        她们走出了山林,在向居民区靠近的一路上,再也没有遭遇虚的袭击。

        长舒了一口气的小女孩向歌代挥手告别。

        从早已看不见那娇小背影的道路上收回目光,歌代瞥向路旁,不知从何时起,那里就聚集起了数名浪人打扮的男子,他们正以尖锐的眼神打量着她,丝毫不掩饰欲望的视线令人相当不快。

        “你的刀看上去很不错嘛……”浪人用刀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边紧盯着歌代,一边和其他人一起围拢了上来,“就和你一样!”

        路过的行人默默加快了远离的脚步,周围的房屋瞬间门窗紧闭,迅速但毫不慌乱。对于此处的居民来说,抢夺与被抢夺,甚至杀与被杀,都只是一场老土腻味的戏码,每天都会上演,并且会一直持续上演下去,无力改变的话,视而不见似乎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

        这些人和虚有什么区别呢?挥下刀鞘的时候,歌代不禁这样想到。

        不不不,当然是有区别的,不能把两者混为一谈,尽管其中的确存在仿佛越过了界限的家伙——

        远在对话前就能感受到的与众不同,想跟这样特别的他搭话,为此,故意说出了奇怪的、必定会被反驳的猜测。

        「人类……吗?」

        他的眼神,他的回应,令歌代的心中浮现了不可思议的直觉——“如若虚圈中还有能帮助自己脱困的人,只可能是他”,于是,接下来所有的话语,所有的表情,所有的动作,都是为了博得他的好感,继而是帮助;本应如此。

        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了这样的初衷?

        而在已实现她原本目的的如今,她又为什么不感到满足?

        那抹蓝灰色如雾霾般缠绕于心间,挥之不去。

        拯救虚的方法难道真的唯有“用斩魄刀净化”吗?独自返回瀞灵廷的遥远路途中,歌代祈思考着这个她从未质疑的真理。

        而她不知道,这是否属于不掺杂任何私情、仅仅基于理性的思考。

        下课铃声响起已是十数分钟前的事,讲台上包围着教师的学生们却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明明只是选修课程,她们对其的上心程度却远远胜过“斩拳走鬼”,提前占座、踊跃提问、甚至牺牲宝贵的休息时间也要继续学习,这一切都只因为——

        这门书法课程的老师是蓝染惣右介。

        乱菊支着脸颊注视前方的景象,讲台周边充满活力的后辈们让她想起了自己还是新生时的模样。印象中,来到真央灵术院好像还是不久前的事,然而事实是,她都快要从这里毕业了。

        “不走吗,松本?”荻堂站在过道上,同样看着热闹的人群,“感觉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六回生的课程早已结束,毕业生们可说是相当清闲,一般而言,他们会利用这段日子提升实力,准备护廷十三队的入队测试,当然,像乱菊和荻堂这样悠哉游哉的也不少见——这毕竟是能以学生身份在校园度过的最后时光了。

        更何况,荻堂打算加入的四番队,入队测试是公认的简单,以他在回道上的造诣,实在没有额外准备的必要;而乱菊,她属意的十番队在数年前曾被灭队,重新组建起来的队伍思贤如渴,是绝不会拒绝习得了始解的优秀死神的。

        因此,格外放松的两人常常不约而同地在各种选修课上碰面,在大热门的书法课上更是每次都会遇见。

        自己是出于对书法的兴趣来观摩学习的,松本又是因为什么呢?看着同窗手上并未书写多少的宣纸,荻堂感到疑惑——该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想多看几眼蓝染队长吧?

        “不是啦,”果断推翻荻堂的猜测,乱菊收拾桌面的动作却是与之相反的慢条斯理,“祈今天也去修行了,我好无聊啊……”

        尽管好友不断追求更进一步的刻苦和诚挚令她佩服,她却无法违背原本的习惯强迫自己与对方保持步调一致;其他毕业生还可以选择回家消磨时光,但出身于混乱的东流魂街六十二区的她,自“那个人”离开后,已经没有值得回去的地方了。

        “唔……”经过多日的观察,五番队的副队长果然不会跟着蓝染队长一起来啊,乱菊终于收好了用过的纸笔,“书法课也上腻了,不如我们去逛街吧!”

        “容我拒绝,这种美事还是留给歌代吧。”回想起以往不慎加入“松本的逛街活动”的经历,荻堂微笑着推辞了,“我还要去回复书信,回头见~”

        “欸……”

        虽然独自逛街会丧失许多乐趣,但乱菊对“到处蹭选修课”这件事已开始感到腻味,略作权衡后,她还是走向了繁华的商业街。

        夜色将近,日间稍嫌喧腾的校园渐渐换上了安静的面孔,冬季的清冽空气催促着行人回归的脚步。乱菊提着袋子漫不经心地迈向宿舍区时,熟悉的声音突然不远处传来,“乱菊,这边。”

        循声看去,她念叨了一天的人正站立于略显昏暗的树下,向她挥了挥手。

        乱菊眼睛一亮,“不错嘛,祈,今天回来得真早!”她上前揽住了好友的肩膀,笑着说,“修行得很顺利?”

        半响过去,歌代都没有接话。

        难道事实恰好相反,其实是非常不顺吗?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乱菊放开歌代,转而紧盯着她的脸,试图从中找出她一反常态的原因,“是遇到……”

        “乱菊!”歌代皱着眉,打断了乱菊的话,“我对你说过,我今天要去修行吗?”

        “是啊,早上说的,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只是一时记不起来我今天早上是不是有和你说过话,所以刚刚在努力回想。”

        “哈?就因为这个?”乱菊松了口气,“看你凝重的表情,我还以为要出什么大事呢。”

        “抱歉,”歌代合掌道歉,“大概因为我最近对修行过于投入,心里想的净是修炼的事情,除此以外的事情反而有点模糊不清了。”

        “你终于意识到自己努力过头了吗?”乱菊很是欣慰,她一直以来都隐隐有些担心,考虑着歌代是不是太过于勉强自己,“明明已经很厉害了,稍微放松一下也没关系啊。说起来,我今天逛街时发现了一家很不错的店哦,明天一起去吧!”

        乱菊的眼睛明亮清澈,歌代注视了片刻,然后垂下眼帘,“我有时候会想起柊真由。”她看着脚边的小草,轻声说,“每当我想到她,我就会觉得自己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祈……”尽管成为死神本就意味着会面临众多离别,但在学生时代就不得不两次直面同窗的死亡,这对祈来说,是不是过分残酷呢。

        “即使是护廷十三队,也没有办法保证每次出任务都是零伤亡。”乱菊编织着劝慰的话语,“你击败了虚,保护了实习的后辈,已经很了不起啦,换成其他学生还不一定能做到呢。”

        “……谢谢你,乱菊。”乱菊正要继续搜刮合适的言辞,歌代已配合地揭过了这沉重的一页,积极地回应起邀约,“明天的话,我想休息一下,我们后天再一起逛街怎么样?”

        从边缘的流魂街南部地区返回真央灵术院的路途非常漫长,若是未曾掌握瞬步技巧,大概还会耗费更多时间。

        踏入西边的白道门前,歌代祈特意回了一趟家——准确地说是在家的附近仔细观察良久,姐姐和邻居都过着一如既往的平静生活,周围没有突然出现可疑的人士,房屋里也没有发现监视的痕迹。

        一切都很正常。

        尽量隐藏行踪,悄悄回到灵术院后,歌代见到的也是如往日并无区别的校园,实习的变故以及她的中途离队似乎都并未掀起一丝波澜。虽说依照瀞灵廷一贯的倾向,也存在着“封锁信息导致大部分人都不知情,因此也无法评论”的可能。

        但至少她的同窗不可能毫无反应——那可是并肩作战过的交情,她还是有自信的。

        一切都很正常。

        甚至连宿舍的摆设都跟她走之前一模一样,似乎明示着这里并未被搜查过。

        乱菊看见她时只有开心而无意外,就像她根本没有突然离开十数日一般,就像她每日都会与其相见一般。

        不对。

        「……是啊,早上说的,怎么了……」

        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你击败了虚,保护了实习的后辈……」

        那一天出现在她们面前的也不是虚。

        为什么?

        圆月悬挂于尸魂界的夜空,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越过众多安静无明的建筑物,歌代在依然有灯光摇曳的房间前停步,就像早已料到将会有人在深夜时分到访似的,房门正敞开着,在那之后——

        棕发棕瞳的死神朝眼前的访客扬起了从容的微笑。

        “好久不见,祈。”

        他的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他的话语包含着全然的确信。

        “欢迎回到尸魂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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