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情债02
她说：“公瑾赤壁冲进火海救你，中了曹操的计受了一箭，那时候你状况也不好，他不想你担心，拜托我们瞒着……”
“诸葛亮不是在吗？”他医术那么高明他怎么可能治不好周瑜！
乔莹没再说话。我也懊悔自己怎么会那么蠢问那种问题！
即便那时候孙刘联军，但是一旦解除联盟，诸葛亮和周瑜还是分别对垒两军，他怎么可能会尽力救助敌军主帅！
呵……我真天真！
“阿碧，备马！我要出远门！”我冲门外喊道，阿碧很快拉来一匹红棕色宝马回应我：“夫人！早准备好了！”
我当即松开乔莹的手跑出去翻身上马。
阿碧望着我说：“夫人！请你一定要把大都督带回来！”
我点了点头，冲屋里的乔莹看去。此时她已站在门外，没来得及戴面纱，阿碧显然是惊愣了一下。
我和乔莹一模一样！
但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乔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确保周瑜的平安符！……只要平安符在，一切都会有惊无险的！
但我心中总是隐隐感到不安，我要快快见到周瑜才行！
我一声驾马，红棕色宝马嘶叫着冲出周府，吓了看门小哥儿一大跳！但我顾不上了，上街就拼了命的赶马，大街上纷纷在惊慌中劈出一条路来。
我的心脏似乎受到猛烈的一击！心里已经急的哽咽得说不出话来，除了机械地赶马，只能任由马儿嘶叫狂奔，冲出江东城门！
除夕的时候还陪我受深夜之寒，回来也没好好休息就来回奔波……晚上睡觉给我空出一大份空间，他总是早出晚归，很多时候见不到人……一切的一切，哪怕我多关心一下他的身体，他也瞒不住我箭伤的事！都怪我！
我的思绪在急促的驾马声中飘飞，掠过驿站极速狂奔，中途换了三匹汗血宝马，日夜兼程地奔去，马儿的速度已经让空气都全是呼呼呼地从耳边刮过！十二月的寒风侵蚀了我的眼眶，涩涩的，苦苦的！
我深切地感受到马儿每跑一步，从脑袋到腹部甚至到心脏，每一处肌肤每一处器官没有不在瑟瑟发抖的。
第一次，我听不见了穿梭小镇的车水马龙喧嚣，见不了繁华热闹的集市色彩，感觉整个宇宙就要崩塌沦陷，唯一支撑我马不停蹄的信念就是：周瑜，你一定要等我！
后来也不知在途中碾转了几次，眼泪都是流不出的艰涩，只有我知道，那是不受控制的来自心底的恐惧。
周瑜……已经走进了我的喜怒哀乐，走进了我尘封的怀揣着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终于，我遥望到一面黄色的军旗，上面写着红色的一个“孙”！
我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顾不得马儿呻吟就一路赶马飞去！
到了孙权大军军营，冯则像是早就知道我要来，早已端着药在门外接应我。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我愣了一下，还没等我问，他就先开口：“夫人！因为上次中了曹操的奸计趁虚而入假冒属下，属下罪该万死！但是为今不是追责之时，大都督病重不肯用药，只有夫人可以劝他了！属下的罪业，而后自会去领！”
我瞅了瞅那碗浓黑的汤药，接过来正打算试探一下，却听到帐内连连咳嗽了几声！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来得及思考就冲进营帐！
周瑜静静地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还以为我是冯则：“都说了……把药……撤下去吧……”
他的声音很虚弱，虚弱得我都怕他喘不过气来。他的面孔毫无血色，从未有过的憔悴！眉毛上像是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水雾……
我不知不觉走进了他的床边，掐住自己的指尖强忍住不带哭腔，尽量是轻松的语气爽朗道：“我大老远来看你，还不欢迎啊？我都没坐下就要赶人啊？”
我见他的眉毛明显在我说话的一瞬跳了一下，但是仍是没有睁眼看我，反倒是背过身清咳了几声……
我的指尖掐得越发紧了，指甲嵌入肉里却没有了知觉！
“你怎么来了……”他问。
我心里长舒一口气……他到底还是狠不下心不理我……
我缓缓放下药碗，去握住他的手，一边讲话一边掩饰我把脉：“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你让我怎么放心……”
他的手竟然冰冷得厉害，脉象沉浮不定，虚弱无力，时而竟然没了脉搏！像是被冻结了血液！
这症状……和我当初中冰魄神水一模一样！我幸运，找到了乔莹……可是周瑜……自我进入周府也没见有什么至亲，而且周瑜亲口说过:“家里没人了。”
我心里越发害怕了，却还假装镇静地笑了笑：“你说你，那么小气做什么嘛！不纳妾就不纳妾嘛！之前不正打算跟你商量的嘛！你我不给我机会解释……”
周瑜不做声。
“哦，对了，你的平安符在吗？”我问。
周瑜仍然不回我，我默了一会儿，打算自己在他身上找。没想到他一把把我拉倒，侧身躺在他身边，吓得我心悸赶紧挣扎，却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他闷哼了一声皱眉，眼眸缓缓睁开看我。他的眼神黯淡无光，却满满映着的都是我。
“弄疼你了？”我问，侧着身子不敢乱动。
他的手拉住我的胳膊不让起来，紧紧地，生怕我跑掉一样。我突然间觉得心里有些隐隐作痛，想说什么，却始终没办法开口。
“陪我躺一会儿吧……”他说，而后又虚弱地闭上了眼。他的手顺着胳膊划到了我的手心，与我十指相扣。
我面对着他躺着，他的眉毛睫毛眼睛嘴巴鼻子都是那样清晰地在我眼前，甚至还能感受到他浅浅虚弱的带着寒气的呼吸……
他很冷，但是他独自承受着，我只能感觉到他压抑不住的颤抖？
我轻轻扑到了他胸膛上，抱紧他，用被子紧紧包裹着我们，这样他会暖一些，我疯狂地这样想。
他没有力气睁眼看我了，也对我在他身上找平安符的动作完全没有感觉了，我只听到，他不停地呼唤我的名字。
乔儿……乔儿……
我忐忑地抬起头偷瞄他一眼，探探他的表情，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也许是感觉到我的靠近，他加大了力度，一只手钳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环住我的腰肢，将我死死地扣在怀里。
他的睫毛很长，扫过我的额间有些痒痒酥酥的。我隐隐感觉这情况有些不对，心生了一个喂药的计策，立马端来床边的碗尝了一口，判断出能暂时抑制血液冻结。
我的视线落在半昏迷状态的周瑜身上，他的额头捂出了大把的汗珠，身上却冰冷得像是进了冰柜似的。
我拂袖替他简单擦拭一下，却听他还在唤我，握住我的手更加用力。
他迷迷糊糊在说：“乔儿……别离开我……”
他的时而皱眉，时而紧一紧我的手，我似乎能深切感受到他的柔情，他又渐渐放下我的手，我以为他情绪稍稍稳定了，但没想到他却将双手移至我下颚，轻轻地托起下巴，缓缓朝我覆盖而来。
他的唇很冰，很软，就连呼吸都是冷的。我的唇被他吻得发麻，却有一种不能言说的感觉。
我的呼吸急促得供养不畅，感到心脏快要跳出来。但是我还有理智，他没有多大力气，我轻轻推开他，便灌一口药含在嘴里主动附上去。
我不断暗示自己，我这是在救人……救人……即便我知道，那药只是治标不治本！
周瑜迷迷糊糊地就接收了我灌输的药物，很快就消停了，但是握住我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
感受到他体温渐渐回升，我才算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出帐，准备去给周瑜准备点菜粥。
他一定是许久没有好好吃饭了，我抱着他的时候，感觉他的腰细了一圈儿，就连腹部肌肉都没有了那种紧致……
刚一出帐，冯则就着急忙慌地等着，我一看他应是一直跟着周瑜的，便问：“冯将军，可有见公瑾随身的平安符？”
冯则大惊：“夫人不知道吗？那平安符在救夫人的时候就遗失在火船里了！都督把夫人送回来以后去把船翻了个底儿朝天，可是什么都烧的精光了！”
“烧了？”没了！
我差点儿脚下一软，怎么会这样……我的脑海里不停地闪过乔莹对我说的话，关于我的身世，关于孙策的死，关于我的一切……
难道，周瑜会是下一个孙策？
不可以，绝不可以！
冯则赶紧扶过我：“大都督不让说的！大都督一直宝贝着那东西，也许就是因为是夫人送的原因！今日冯则斗胆告诉夫人，也不知大都督不肯用药是否与那平安符有关……”
药……说起药……周瑜就算跟我赌气，也没理由不治病的……除非……药是……孔明给的！
“诸葛亮呢？”我问。
当初我的毒是他解的，如今研制出抑制冰魄神水的药送来，他一定有办法救周瑜的！
但是冯则一脸疑惑，想必也不知我为何提起诸葛亮，最后也并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
也对，诸葛亮现在和周瑜是各为其主，就算是要救，也不单单就只是这药方……我深觉这里面可能会是一场谈判的局！
“飞鸽传书给德衡，让他尽快赶来！公瑾已经服药，这几天就会好转，到时候烦请冯则将军和德衡处理一下军中事务！”
冯则带刀驻地：“诺！”
很快地，我便煮好菜粥，周瑜恰好也醒了。他气色好了不少，但是却在有意回避我，眼神躲闪面色慌张，想对我说什么又怕对我说什么似的。
我猜想他是对“轻薄”我和我“轻薄”他的事有了点意识，所以也不知如何面对我。
我把菜粥送到他手里，他怔愣了一下看着我，忽然没了底气地喃喃自语：“你……不生气啊……”
“气啊怎么不气！”我故意叉腰扁嘴瞪着周瑜。
周瑜突然就乱了阵脚把粥递给我：“乔儿别生气啊，来，你喝粥，你那么远赶来一定也没吃好喝好！冯则！”
他冲帐外大喊，冯则立马进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瑜，一头雾水。
“现在军中如何？”他一脸严肃地问。
冯则答：“一切正常！”
周瑜一听，立即变了脸色和悦起来：“那还不赶紧地，夫人来了也不张罗着酒菜！”
冯则连忙点头跑出去吩咐。我忍住不笑，周瑜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急着弥补似的，把我拉到床边坐下，非常殷勤地给我捏肩。
我故意清了清嗓，一本正经：“这么做就想我原谅你啊？”
我余光不停地关注着周瑜地表情，他看我这么一摆脸色，果真是更加慌了：“乔儿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我下次不会犯了！”
“知道错哪儿了吗？”我昵了他一眼。
他沉默，有些难为情地样子。我看着觉得好笑，但是还是装着：“谁让你几个月都不给我消息！谁让你生病瞒着我的！谁让你生病不吃……”
周瑜送了一口粥到我面前，企图把我的话打断。但我扭头不给他面子，他却忽然笑了笑，颇有意味地说了一句：“不吃？”
我回头看他，总觉得他是打算用我喂药的方式“轻薄”我，赶紧扼杀他的计划，一把抢过来把粥喝了个干净！
“周瑜你就是个流氓！”我说，喝完刚要拂袖擦嘴，周瑜便拉住我递给我一张手帕。
我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白眼间恍惚看到帕子上有字，刚要去看就被他收回了。
我扁扁嘴觉得无趣。
不是我吹，我这手艺还真不错，随随便便的军营菜叶子做粥也能做出格调品味，加上舟车劳顿也真是饿，吃了心情都变好了似的。
我继续道：“谁叫你生病不吃药的……嗯？”
周瑜突然握紧我的手，看着我。
“说好了要说实话，你倒好，干脆不说！”我的声音突然就低了，低到似乎只有我才能听见，可是周瑜好像也听见了，即便像蚂蚁那么微小的声音。
他与我十指相扣，看了我许久，还是不说话，然后缓缓拿出一张处方单。
我认得那字，是孔明的，而上面的药方，正是我喂周瑜喝的药！
我看了看周瑜，又看了看拿处方单，除了药名，我再看不出其他。
我想，周瑜大概也是知道是诸葛亮送来的药……
“他想跟你谈判？”我直接问。
周瑜默了一会儿点头。这时候我搞不清他在想什么，但是觉得还是解释一下好。
“公瑾……诸葛亮……现在他只是我的师兄！”有的事，过去了就没必要再提！
周瑜的眼里突然闪过一抹喜色。
“你就公事公办，若是真要谈判，你也不必顾忌我和他的关系！我名义上还是你的妻子，我知道我该做什么的，你放心，我永远都站你这边！”
周瑜想说什么，突然冯则带了一些人进来，陆陆续续摆了一大桌菜。我原本喝了粥不太饿了，但是看着一桌子鸡鸭鱼肉我又食欲大增，拉着周瑜赶紧上桌。
不过我承包了所有的荤菜，只给周瑜盛了一碗骨头汤，他大病初愈，还不能吃太荤腥。
我来得突然，营帐也没有多的，我便留宿在周瑜营帐。其实就算没有那个原因，我也会守着他，毕竟，孔明的药只是抑制，我虽然能配出同样的药方，可到底还是会有毒发不可控制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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