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文理
顾梦他们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因为徒步的原因，学校也想到了会有同学掉队，所以校门一直开着，只进不出。
走进来，还是四面漏风的图书馆，斜阳余晖，打在那几块略显稀疏的玻璃上，折射出落日金色的光芒，披在了他们身上。
“终于回来了……”顾梦做梦一样的神情，喃喃道。
她竟然真的走回来了，走，回来了。
感天动地啊。
忽而，一道无奈的声音打破了她的自我感动：“都回来了，能站直了吗？”
“嘿嘿嘿嘿嘿嘿……”顾梦干笑着松开了挂在江鹄胳膊上的手，还贴心的给他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
谄笑着抬头的那一刻，顾梦才注意到，原来江鹄的瞳色也没有那么深，夕阳暮色洒落，他瞳孔清透，平常有点冷淡的脸也带上了柔和的温度。
顾梦抿了抿唇，哥俩好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同桌，干饭去吗？我请你。”
江鹄比他高了一个头，勾肩膀对她来说还是有点费劲，虽然脸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脚尖已经微微踮了起来。
“够不着就别够了。”江鹄毫不犹豫的拆台，并且不客气的拎掉了她的那只手，顿了顿，朝着食堂走了过去。
晚秋的天气有些凉，但他们刚刚走完8公里，从天灵盖到脚指尖都是热的。
天气虽冷，指掌温度传递，身边的人却很温暖。
顾梦缩了缩脑袋，并肩和他走向了食堂。
她们两个回来的算是最晚的一波了，食堂里的人稀稀拉拉，并不算多。
顾梦正对着几个窗口纠结吃什么的时候，一回神才发现江鹄不在她身边了，她四处张望，找到某帅哥已经端着两碗面过来了。
其中一碗撒了十成十的香菜。
“哦吼！”顾梦笑的露出了一排白牙。
“快拿走。”江鹄嫌弃的递给她，显然十分嫌弃这碗漂了一层香菜的面。
不过——
“哎，说好我请你的！”
“下次。”
“喔，也行。”
可能是因为“剧烈”的体育锻炼，脑子断了几根弦，顾同学单薄的脑回路被江鹄很轻松的绕了进去，打了结。
“顾梦！”
快要吃完的时候，忽然有人来煞风景。
“真是你啊。”声音的主人是个男生，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江鹄皱了皱眉，抬头看过去。
平头，戴一副黑框眼镜，正常身高，正常身材，穿一件紫色夹克。
啧，没品味。
看起来略有点人模狗样，但是看顾梦的眼神让人不适。
至于顾梦，又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高贵冷艳脸，有点敷衍地打了个招呼：“哈喽。”
这个男生却没被她的态度影响，依旧笑嘻嘻的坐到了她身边，这才注意到了江鹄。
他立刻带着审视的眼神，警惕道：“你谁啊？”
沉默。
顾梦把目光从碗里移了出来，和江鹄大眼瞪小眼了一瞬，又看了看旁边充满疑惑的脸，迟钝的想了想，言简意赅的介绍：“江鹄，我同桌”，又歪了歪头，道：“张征鸿，初中同学。”
“哈哈哈哈哈哈哈，同桌啊，我刚刚一看，还以为你脱单了。”
沉默。
顾梦尴尬得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一厨两卫了，张征鸿却丝毫没被影响到。
“哎对了，你知不知道要分文理科了，你打算选哪个呀？”
顾梦想继续沉默，但实在忍不住了，敷衍三连：“不知道，没想好，回头再说吧。”
说着，她给江鹄递了一张卫生纸，边擦嘴角边坚强的说完了结束语：“我们先走了，拜拜。”
江鹄走在顾梦身后，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原来顾燕雀同学甩起冷脸是这样子的。
怎么甩个冷脸都这么可爱啊，江鹄勾起了嘴角。
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刚刚好，踩着预备铃声从后门进来的同时，坤坤从前门走了进来。
“同学们，过不了多久就是期末了，一方面呢，我希望大家好好复习，但是另外有一件事，也希望大家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多说，都已经过了三次考试，是个高一生心里都有数。
“文理科的事情大家自己想想，过几天咱们统计一下人数。”坤坤说的也不多，毕竟一直以来，一高的文科班寥寥可数，每个班也就出几个文科生，这事儿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江鹄和顾梦听完之后，默契的忽视了这个话题。
但是老师们没有忘记。
各位文科老师课也不好好讲了，用尽十八般武艺，拐着弯儿说文科好，好像生怕文科班在一高灭绝。
“我之前有一个学生，学的理，到了高三，明白过来了，二话不说转了文，她第一年没考好，复读一年，你们猜去了哪儿？”连地理老师，级部主任都抛弃了老师的威严，苦口婆心的开始努力拉人。
“去了哪儿？”同学们难得一见老师现在的样子，都十分捧场。
“复旦啊同学们！”
“哇……”
讲台上老师轮番登场，顾梦都只是顺耳听个热闹，毕竟每天的作业写都写不完，听老师说废话还不如赶紧写作业——
但她毕竟也不是生产队的驴，还是翻了一次船。
“作业没写完的同学去后面站着听课。”化学老师刚站上讲台，一低头就看见了几张空白的化学卷子，直接扔下了这么一句毫不留情的话。
顾梦叹了一口气，看着还剩最后一页没写完的卷子，认命的拿着卷子滚到了后面。
化学老师看着挤在后面长长的一串人，想了想，补充道：“选文的同学回来吧。”
顾梦想回。
四处瞟瞟，嘶，没人动。
算了，不敢回。她正打算挪到窗户那儿站着的时候——
“顾梦，你回来啊。”
江鹄这一声喊出来的时候，她听到了自己的一下磨牙声。
顾梦有点忐忑的抬起头，对上化学老师的微笑的脸和大半个班的看戏眼神，硬着头皮，拿着卷子回到了座位上。
她微微弯下腰，桌子角立起来的书挡住了顾梦飞刀的眼神。
“干嘛，你不选文啊？”江鹄低下头小声道。
顾梦避开了这个话题：“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你不觉得有点尴尬吗？”
“不觉得，站一节课要累死了。”江鹄轻飘飘道。
“……”
之后一直到期末来临前，顾梦踩在最后一天的时间点，给坤坤交了文科志愿，两个人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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