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国庆来了
“林宝，有人找。”第一组的同学对李林喊到。
李林往门外看，一个不认识的女同学，稀奇了，高一高二从来没人找，高三这是怎么了？
“你是李林吧？你好我是七班的黄礼静。交个朋友吧。”女同学开朗的笑容，伸出的手，让李林都不好拒绝。
李林也换上礼貌的笑容，跟她握了握手，说：“我是李林，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是单纯认识一下，我刚转学来的。我爸跟你爸认识，让我来打声招呼。”黄礼静说话倒是落落大方。
“这样。高三转学还适应吗？”既然是爸爸朋友的女儿，且当亲戚吧。
“二中挺好的，同学都好开朗。有空以后一起吃饭，你是住校对吧？”黄礼静说。
“是。学校也有食堂。”李林答。
“你每天都在食堂吃吗？”黄礼静问。
“也不是。”李林答。
“那就行。先这样吧，不然吓到你。哈哈哈哈哈哈，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紧张，拜拜。”黄礼静笑笑挥挥手转身就小跑回了教室，留下李林还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同学性格挺爽朗，留着短发，白衬衣宽松牛仔裤的中性打扮，应该挺好相处的。
国庆节大兵哥又开了包厢给七班都豺狼虎豹们。任何人可以带任何人去，李林“被迫”一起，以往都走在最前面的陈剑，现在跟李林走在了队伍最后面。
“要不我们去游泳？”陈剑小声对李林说。
“没关系啊，你跟你们班人玩。”李林发现陈剑还是挺善良的，他没说一定要游泳，只是决定了国庆不回家而已，至于去哪玩都无所谓的，也不像程青何乙有固定的事要做。
大中午的步行街人潮汹涌锣鼓喧天，街心的十字交叉口搭建了舞台，红色的充气拱门、震耳欲聋的音乐、散落一地的彩纸，主持人在舞台卖力地宣传，台下是老人小孩等待礼品的分发。
到处是人挤人，即便如此，李林隐约听到了熟悉的笑声，这个声音他听了十八年，停下脚步闻声望去，商场门口走出一对男女，男的搂着女的，在女的耳边讲话，两人相视而笑，男的柔情女的甜美。
真讽刺，这画面看起来像电影里周润发跟钟楚红谈恋爱，但，李林想吐。
低下头痛欲裂的脑袋，李林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被路过的人碰倒。
陈剑和旁边的几个同学也跟着停下，见李林一动不动，走到他旁边问：“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谁也走了过来，一只夹着香烟的手出现在李林的视线里，李林伸手把那支烟抽了出来，放自己嘴里用力吸了一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吞了下去，跟着就是一阵咳嗽，辛辣感充满喉咙口腔，舒服多了，不想吐了，又深吸一口。
有人说了句“你慢点，跟着呼吸。”
烟是个好东西，手都不抖了。再抽了几口到底了，感觉舒服多了。几个人在等着他，李林转头找能灭烟垃圾桶。
“给我。”陈剑拿过烟头，走到垃圾桶旁在灭烟槽里灭了烟，跑回李林身边就一直看着他。
人潮里没有了那两个人的身影，李林跟着他们继续前进，谁也没开口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包厢里，当初对李林动手动脚的熊俊勇也在，看到推门进来的陈剑身后的李林，他先是惊讶随后迅速低头喝酒。李林眼神扫到他的时候也愣了一下，都已经忘记这号人了。
包厢里大多数人不认识大多数人，陈剑每次都喊上二狗和文波，至少这两个人也是二中的，现在加上的李林，大家自动把这三个人当做陈剑的跟班。
陈剑在七班跟每个人关系都不错，最崇拜的还是大兵哥，这会儿大兵哥在麻将桌上，看见陈剑进来就喊到：“我的大宝贝来了。”惹得大家一阵笑。一个不到一七零的麻脸男孩喊一个一八几的白净男孩大宝贝，画面会被和谐吧。
“大宝贝，打完这盘给你来，我要出去一趟。”大兵哥说完点上烟，坐姿像个□□丝。
二狗文波自动坐下，他们跟七班的人不算陌生，李林有些局促，还站在陈剑旁。
“林宝，坐。”二狗对李林招招手。
李林刚想过去，陈剑拉住他，说：“跟我去打麻将。”
“哦。”说完李林对二狗笑笑以示感谢。
陈剑坐下后，李林端了张凳子坐旁边，文波拿了三支啤酒过来，递给陈剑和李林，又很自然地跟陈剑李林碰了一下，边喝边走了，一句对话都没有，这感觉也很微妙，李林喜欢。
陈剑喝了一小口就把瓶子放椅子旁边，认真战斗，坐姿跟大兵哥有些像，右腿朝前，左腿耷拉在侧面，左边肩膀靠椅背上。桌上其它人看起来应该是他们班的同学。
说起来这是李林第一次看陈剑打麻将，几局下来，得出的结论是陈剑的牌技也不行，跟他的大脑一样简单。
“你要玩吗？还是想去游泳？”洗牌的时候陈剑转头小声问李林。
“让我来。赢的算我的，明天再游。”李林站起身说。
陈剑起身去拿吃的，这种场合歌永远是女生在唱，同一首歌还能反复唱几遍。
“陈剑，你看这个男的像不像你？”女生唱的可是韩文歌，指着屏幕里的男生问陈剑。
“像吗？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帅。”陈剑没心眼地笑了，笑容很傻气。
“真的有点像也，眼睛也是小小的。”另一个女生说。
二狗噗呲噗呲几声唤过陈剑，陈剑闻声，弯腰凑了过去。
“那个林宝没事吧，刚刚在步行街那个样子，像是撞见女朋友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二狗说。
“嗯，你猜得像真的一样。”文波说。
“乱讲，他那样哪里会有女朋友。”陈剑说。
“他哪样？挺帅的不是？”二狗说。
“性格挺好的不是？”文波也凑热闹。
“你俩想挨打吗？”陈剑说。
二狗站起来活动手腕扭扭脖子，文波把手上的瓜子一甩站了起来，俩人一副来啊谁怕谁的表情。
白了他们一眼，没再理会他们，陈剑拿了两瓶酒和一碟手撕牛肉坐到了李林旁边，问：“你吃吗？”
李林看看，反问：“你洗手了吗？洗了帮我拿一块，我手脏。”
陈剑二话不说，放下盘子去了卫生间，出来后还把手伸到李林面前晃了晃说：“洗了啊，香到臭。”然后拿一起块牛肉递到李林嘴边，李林张嘴就咬了进去，还说了声谢谢。
“陈剑给我一块。”李林的上家说，陈剑坐在他和李林之间。
“早知道要喂你我就先不洗手了。”陈剑说着递了一块过去。
“呵呵，你俩是不打不相识吗？我记得去年球场上你俩差点打起来。”李林的上家边出牌边说，当年，他也在球场上。
这话让陈剑李林的动作都迟缓了，李林回头跟陈剑对视了一眼，像是在回忆打起来的事。
陈剑伸手往那同学肩膀扇了几下：“就你话多，什么不打不相识，我们是文明人打什么打。”
“我靠陈剑你疯啦，打麻将不能拍别人的背，运气会背的。输了你赔我。”上家嚷到，又惹笑了一桌人。
“哈哈哈哈哈，三陪吗？让大兵哥的大宝贝陪你，不怕大兵哥扒你的皮？”对家说。
“我什么时候是大兵哥的。”陈剑说。
“刚刚大兵哥说的啊。”
“大兵哥的就是大家的。”
李林嚼完了牛肉拿起啤酒，一口能喝半瓶。放下瓶子，伸手抓牌，自摸推牌，一气呵成。
“为什么两飞口不要你要卡张，你是不是有透视眼。”陈剑问。
“以后我教你。”李林收了他们的筹码放进抽屉里，“大宝贝帮我拿瓶酒谢谢你。”
输光了直接换人，李林通杀之后，女生们说要玩，李林又跟着陈剑来到酒桌这边。
“你来玩，输了我喝。”陈剑说。
“喔哟~牛x哦。”同学a笑他。
“又不是女朋友，怎么可以这样，自己喝自己的。”同学b说。
女朋友三个字在陈剑心里炸开，女朋友？谁是女朋友？
再看李林，表情柔和笑着说：“输了我自己喝。”
人多玩【大话】比较刺激，心理战术的游戏，你们怎么会是李林的对手，他甚至可以抢开杀得更狠一些，都是同学，面子还是要留的，低调低调。
好死不死他接陈剑后面，有时候为了保陈剑牺牲了自己，一天下来，李林发现自己酒量很好。陈剑喝多就躺沙发睡觉，很安静。
喝多后的陈剑很乖，二狗喊了几声他就站起来跟着走。李林没说话跟在他后面，二狗和文波两个人像是没事一样走在前面。等电梯时，陈剑忽然往回走。
“干嘛去？”二狗问，陈剑没说话没头回，继续往包厢走。
以为陈剑要上厕所，就原地等着，电梯口只剩他们仨。
“他喝醉了都这样吗？”李林笑笑问。
“嗯，像僵尸一样，不说话，跟着走。”二狗说。
“呵呵，每次出发都走第一个，回家的时候走最后一个。”文波补充说。
忽然三个人听到陈剑喊林宝的声音。
“这癫子。”二狗说。
“他刚刚是不是没看到我？”李林只能这么解释。
陈剑出现后还对他们喊了句：“林宝呢？”
二狗文波同时用食指指向旁边的李林，陈剑的眼神才转到李林这边。
“你别跑，慢慢走，我们等你。”李林伸手阻止了想跑过来的陈剑。
走到李林前，陈剑吼了句：“以后不准走我后面，我看不见。”
二狗文波两人在一旁偷笑，李林被吼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回了：“哦，好，知道了。”
然后现在的状况更莫名其妙了，李林第一次站在了陈剑的房间里。
非常简单的房间，进门左手边靠墙一个置物柜，然后是窗，衣柜，床，床靠两面墙，床前是电脑桌，音响，门的右手边是鞋架，陈剑的鞋一看就不便宜，不知道是多少少男的梦想。
听到陈剑上楼的脚步声，李林转身面对门口，陈剑拿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李林，随后自己两口喝光了。
水杯是暖的，喝水也这么豪情壮志的吗，李林喝了一口，说：“甜的？”
“大兵哥有次喝到胃出血，医生说的，喝酒了要喝糖水。”陈剑说着，然后走到衣柜拿了衣服给李林，“不要洗冷水，也不要洗太烫的水。”
李林接过衣服，说：“也是医生说的？”
“你不信？”陈剑说。
“信信信，大宝贝怎么会说谎。”李林说完出了房间。
这世上最伟大的发明是不是空调？李林的头发又长又多，现在在空调房里，冷热温差一出来，他觉得头皮热得慌，像罩了层湿热的布。努力搓着头发，改天得剪，寸板头是不行的，在子弟们的概念里，那是劳改犯的发型。
陈剑洗澡有些久，李林觉得自己头发干得差不多了，躺在了床的最外边，蜷缩着身子，喝了酒之后真的很好睡，空调真的棒，明天又能去游泳，感觉自己快学会了。
陈剑家一楼大门是常年敞开着的，门前越过别家的房顶就是江，亲水河堤是市区人民饭后活动的最佳场所，很惬意。
李林醒来没见到陈剑，洗漱后下楼，跟坐一楼大厅看电视的陈剑奶奶问了声早，还问了陈剑的去向。
“楼顶晒衣服。”奶奶说，“他说等你醒了出去吃，不让我给你们煮早餐。”
“好，谢谢奶奶。”说完李林跑上楼了。
楼顶的竹竿上挂着他们的衣服，反射着烈日刺眼的光，自己的白色内裤还挂在了最前面。好尴尬，本想着早上起来自己洗的，没想到陈剑是这么勤劳的人，此时勤劳的人还蹲在墙角水龙头那刷鞋。
“早餐没吃就刷鞋，你真是勤劳的小蜜蜂。”李林找了个开场白。
“昨晚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有印子了。”陈剑解释到，“等我两分钟。”
陈剑甩甩鞋子的水，一米高的围墙上放了一圈卫生纸，甩了一分钟，再用卷纸包住鞋面，最后把鞋放到雨棚下面。
“怎么不放到太阳下面晒。”李林问
“晒了会发黄。”陈剑答。
“你怎么知道的。”李林问。
“你不知道吗？”陈剑问。
“我不知道。我洗完就靠墙根晒。”李林说。
“走，去吃早餐。”陈剑率先下了楼。
点了两碗大云吞，李林吩咐了一碗不放葱，两人在四方的小木桌边坐下，陈剑的膝盖比桌子还高，他是没有断片的，昨天吼李林他都还记得，现在心情稍微有点复杂，李林看起来也像没事，暂且不提罢。
李林把陈剑一早的沉默当做酒没醒透，通常他还是习惯说些什么不让场面太冷太尴尬的。
“陈剑！”远远的，二狗和文波边跑过来边喊到，两人跑到摊子面前拉了陈剑一把，“快，三中封街，杨超要死了，快。”说完两人继续往巷子口跑，巷子口才会有车。
“国庆节封街，神经病啊。”说完陈剑站了起来就想跟上，李林第三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陈剑瞬间愣住，低头看着李林，说不出话。
李林松开手，也没说话，低头吃云吞。
“呃，林宝你在我房间玩电脑等我，密码四个零。我很快回来。”说完陈剑追了上去。
李林放下勺子，看着旁边那碗吃了大半的云吞，翠绿葱花散开在碗边，隐隐飘来的葱花味刺激着李林，鼻腔眼眶酸胀刺痛。
脑海闪现一幕幕他妈妈转身离去的画面，从一开始的哭闹到最后的漠然，李林想，到底是哪里我做得不够好。
“林。”
熟悉的声音，脑子还没能运转过来，李林转头望向声源。
“你怎么在这？”何乙坐他旁边，“老板，大碗云吞。”
“嗯。”李林应。
“一个人？”何乙问，把好几件东西放旁边的凳子上。
“没，一会儿就回宿舍。你怎么也在这？”李林问。
“排练。集市那排房子楼上。”何乙答。
“有表演啊？什么时候？”李林淡淡地问。
“12月31号晚上，跨年。对了，到时晚自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说肚子痛在宿舍休息就好。”何乙说。
“哇，跨年啊，我也想去。”是不是自己矫情过头了，李林想，刚刚还想阻止陈剑，不是说好今天游泳的吗？想想果然不该跟陈剑走太近，人变得贪婪就不好了。
“好啊。”何乙边说边去端他的早餐，“那想想让谁帮我们俩请假。”
“再说吧，还有两个月呢。”李林说，“你慢吃，我先回学校了。”
“好。”
看，跟子弟们的交流就简单多了。
李林快走到巷口，才想起身上穿的是陈剑的衣服，夏日炎炎，这衣服晒两小时应该能干透，回去等等吧。
进门唤了声奶奶好，坐到电视机对面的沙发上，跟陈剑奶奶一起看电视。
奶奶习惯坐轮椅上，伸手从茶几上拿了几个糖果递给李林，李林笑笑接过，道了声谢谢奶奶。
是山楂糕，正打开吃，奶奶问起陈剑，李林答跟二狗他们去玩了。
“肯定又是去打架了，长这么大了还打。以为去二中了能好些。林宝你不打架吧？”奶奶说。
“我力气小，不会打。”李林答，吃了口山楂糕，软、糯、酸、甜。
“那让陈剑多跟你玩，老是跟二狗去打架以后怎么考大学。”奶奶说。
“陈剑那么聪明，努力点学习肯定没问题的。”李林笑笑说。
“呵呵呵呵，他整天就知道玩。哎，要是他跟大狗一起玩可能成绩好一点。”奶奶看着电视感叹到。
“大狗？”一个二狗还不够？还有个大狗？李林确定自己没见过大狗，可能大他们很多岁所以没一起玩吧。
“就二狗的双胞胎哥哥，长得一模一样，我都分不出，也不用分，来找陈剑的肯定是二狗。大狗天天在家学习，从来不胡闹，所以才考得上市高，听说是全市前几名。”奶奶慢慢悠悠地解释。
“那好厉害啊。”李林称赞到，他觉得自己能考上二中都算是老天眷顾了。
“小林宝也厉害，能上二中也厉害。”奶奶说。
“谢谢奶奶。”李林靠着沙发，跟奶奶专心看剧，从小就是电视迷的李林，什么剧都看。
中午过后，奶奶坐着睡着了，李林也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回房间睡，毕竟没怎么跟老人家相处过。
看看墙上的钟，一点多了，这衣服应该干了吧。李林跑到了楼顶，推开门，刺眼的白光，地板都冒着热气，可惜衣服没干透，裤腿还有些润，那就再等等。
下楼路过陈剑房间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会儿，是不是开他的电脑玩玩，玩什么呢？李林是少有的对电脑不痴迷的少年，也不算少吧，厂里的孩子大多都不痴迷，不像厂外那些，很爱泡网吧。
下到一楼，又坐回沙发上看电视。宁静午后其实是一种享受，李林靠着沙发闭目养神，他是个爱午睡的人，十五分钟半小时就好。
一阵奇怪的声音把李林唤醒了，他睁眼就看到陈剑的奶奶坐在轮椅上闭着眼□□，额头布满了汗珠，着实把李林吓到了。他拍拍奶奶，轻声喊着，但奶奶没有张开眼，还是忍着疼痛□□，呼吸也像被堵了一般，样子很痛苦。
李林跑到座机旁边，想找找看有没有谁的陈剑家人的号码。没有！又跑到奶奶身边蹲下，又喊了几声，奶奶还是没反应。现在必须去医院。巷口的摩的是最快的选择，奶奶这样子不知道能不能坐，出租车要走到路边。120也进不来。李林决定先把奶奶推到巷子口。
还没出巷子，一辆摩托车就在他们身边停下，大叔问了句：“陈剑奶奶怎么啦？看起来很难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叔，我就是想带她去医院，您能帮帮忙吗？”能说陈剑的名字，应该就是这集市的人了。
“来来，我跟你一起，把阿奶抬上来。”大叔撑好了摩托车，跟李林把奶奶抬到摩托车上，李林搀扶着。
“你等等，我先上车，你再上。你扶好扶好，给阿奶靠着我的背。”大叔吩咐到。
五分钟两人开到了最近的妇幼医院，大叔跟李林把奶奶背到急诊室。
李林毕竟是个孩子，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大叔帮的忙，李林就陪在陈剑奶奶身边。奶奶已经缓和了很多，人也清醒能说话了。大叔处理好前头的事，有事就离开了。
李林还得陪着奶奶做一些检查。待到下午检查做完，一张张报告打印出来，有张化验单还没那么快，李林已经有些头脑混乱了，老人家的身体毛病太多了，有个什么肿瘤的，还有器官老化衰竭，这些词汇李林都是第一次接触。
听医生的意思，奶奶是忍了很多年，肺部问题建议到综合医院再彻底检查一遍。
“小伙子，你先在外面等会儿，我单独跟奶奶说说。”医生对李林说。
李林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等，不算长的走廊连接到外面的大厅，几乎都是孕妇，体态并不好看，神情也并不愉悦，当然了，有多少人在医院还能愉悦呢。
现在陈剑在干什么，打架吗？好像都没见过他受伤，他真那么厉害？
奶奶不让通知小姑，因为他们工作的地方在镇上，挺远的，开车得几小时。
我妈现在在干什么呢？在火车上，还是在那个新家里，还是和那个叔叔逛街呢。
我爸一定在厂里，白天在厂里，晚上在酒局上。
“小伙子，来。”医生打开了门，唤了李林进去。
“今天先给奶奶办住院，观察一天，再疼就真得手术了。你先帮奶奶拿些药，然后通知奶奶家人来陪护，其它的我跟她家人再沟通吧。”医生吩咐到。
“好的谢谢医生。”李林听明白后，把奶奶扶到了外边坐下，说，“奶奶，不好意思我出来没带够钱，前面的费用都是那个叔叔帮垫付的。现在要住院，您看是联系小姑还是联系陈剑爸爸呢？”
“都不用都不用，你帮我回去拿钱来交就行了，我听医生的话，睡一个晚上，证明我没事我忍得了。”奶奶摆摆手说，就是不愿意联系她两个孩子。
“奶奶，病不是靠忍的。”李林说。
“不急孩子，不急啊，先听奶奶的，我的身体我了解。一个月才痛几次又死不了。奶奶清醒着，小林宝你先问问住院要交多少，在我房间衣柜里，有一件军大衣，口袋里有两千四百块，你回去帮我取。抽屉的止痛药也帮我拿。”奶奶说。
“那陈剑晚上回家见不到您怎么办。”李林问。
“他心大。你说小姑接走了就行。”奶奶呵呵呵笑了。
李林给奶奶接了杯水去办理住院手续，押金也就五百而已，药费一百多，挺贵。必须交了钱才能安排床位，李林跟奶奶吩咐了一声就离开了。
为了节省时间，打了摩的回去，车在巷子口停下，李林开始飞奔，他最讨厌跑步，讨厌拼尽全力的那种跑。
此时的陈剑，因为回家没见到奶奶和李林，就和二狗文波三人蹲在二狗家廊檐下啄冰棒，逗着小土狗玩，肥肥糯糯的，陈剑抓着小土狗背上的皮，把小狗提了起来，乐呵呵边笑边说：“傻狗。”
“那是不是林宝。”二狗用冰棒指指陈剑家方向。
陈剑扭头看去，确实是李林，还没来得及喊他，人已经转弯消失了，估计是进家了。陈剑抬头把冰棒抖两抖全倒进嘴里，塑料袋往二狗身上一甩，往家跑去。
“妈的，陈剑你是狗吗乱丢垃圾。”二狗一脸嫌弃把塑料包装放到门边的垃圾桶里。
陈剑满口的冰无法回呛二狗，赶时间，懒得理他。
李林跑进陈剑家，心想着这大门不能一直这样开着，先关了半边，叉着腰喘了两口气，电视还开着，看样子陈剑也还没回，把电视机关上，又看了眼墙上的钟，快五点。
走进奶奶的房间，奶奶房间门也是不关的，对着大门，一眼能看到里面的梳妆台和衣柜。
打开两扇衣柜门，军大衣很显眼，数了五百放进口袋就把门关上，想想不对，还有药费，又开了衣柜，再拿了两百，衣柜门关上的时候，还想着抽屉的药，突然右肩被推了一把，李林整个人撞到了窗上，失去平衡后摔倒在地。
天旋地转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一脸怒气的陈剑脸上，李林都蒙了，陈剑推他？眼看陈剑抓起桌面的东西用力砸在地上，李林想也没想抱住头，巨大的声响在他身边响起，吓得他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许久，没了动静，李林才敢抬眼看向陈剑，见陈剑一脸愤恨地瞪着他。
李林撑着地缓缓站起来，他有点失禁，有点虚脱，爸妈打架的画面又出现在脑海里，触目惊心的每一巴掌像是扇在他的脸上，每每想起，浑身都不由得打颤。
为什么要打成那样？他们不是相爱的吗？为什么要推我，我们不是朋友吗？
李林擦擦脸，以为自己哭了，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发现手背上是血。
捡起地上的两百块，掏出口袋的五百块，抓在手上。
“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你，奶奶住院了，这些是押金和药费，还有一个叔叔帮垫的钱没给，我不知道他是谁，你到时问奶奶。”李林的声音有些虚脱，有些哽咽，语速缓慢，尽量交代清楚。
陈剑的怒视已经变成了错愕：“你，你，不是偷，钱？”
这话一出，一切就明朗了。李林觉得人生真tm狗血！
眼下也没什么好说的，奶奶治病比较重要。
“下次不要这么冲动，先问。”李林把钱放桌面上，“奶奶在妇幼医院六楼，交了押金才能安排床位，你快去，中午她痛到呼吸不上来，医生建议手术她不肯，我说通知你爸和小姑她也不肯，具体的医生会跟你们说的。我走了。”
陈剑抓住李林的手腕说：“林宝，我以为”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你去医院，我回学校，就这样。”李林抽回手。走了两步，想想又回头，说“抽屉的药带去给奶奶。”
“林宝，你先别走，你别走。”陈剑又去拉李林。
“陈剑，有什么明天到学校再说好吗？我现在快没有耐性了，你放手，不然我们朋友都没得做。”李林说。
误会虽然解开了，但他想发火想怒吼想像陈剑一样摔东西。
朋友都没得做这几个字确实吓到陈剑了，他赶紧把手松开。
李林走到门口又回头：“我上楼换衣服，你快去，一会儿我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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