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花魁
不同于平常的嘈杂声忽起，如同星子安稳地点缀着长安的点点明灯霎时乱了。
平静的湖面被打破，陆菀菀不明所以，左右看了看。
“怎么了怎么了？”陆菀菀很是好奇。
陆离如实道：“不知道啊。”
他也好奇地张望着。
“走走走，去前面瞧瞧。”接话的是李俨，他一向爱凑热闹。
霍秉一如往常沉默不语，而李歆和何筠则都将目光放在了陆菀菀的身上。
带着易承春和林泛离开地韦长欢回来了，韦长欢道：“花船……花船上有人跳下来了，好像是上一届的花魁娘子，叫什么小玉的。”
“曲小玉！”李俨补充道。
“对对对，是叫曲小玉。”易承春连连点头。
“人救上来了吗？”
易承春听到“陆离”问的话，边走边朝她摇了摇头。
她是第一个问花魁娘子安危的人。
其他人要么猜测曲小玉跳湖的原因，现在那边还有不少人在议论，说曲小玉是不甘心自己丢了花魁娘子的名头，才羞愤之下跳了湖的；还有人现在已经谈起了她的过往，说她以前如何如何。
人群之中，或许还夹杂着那么几句“真可惜”。
打捞的人是枕月楼的，但不知是否是因为曲小玉已经不再是花魁娘子的缘故，枕月楼的人只是匆匆打捞了几下，见捞不到人，便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这湖里，不知曾经埋葬过多少人，现在人刚得知曲小玉或许死在里面，稍稍有点畏惧，但明年的上元节，他们会像今日刚开始时一样，忘记湖中埋葬的过往，依旧高高兴兴地在这边看花船。
“听说她一下去就没影儿了，哪这么容易救上来？”
陆菀菀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当然会有些为曲小玉感到惋惜，但也不全是因为她。
这是一条生命。
就像她陆菀菀，当初碰上了那如此小概率的事件，丢了一条命，只是她很幸运，可以在这个时空生存下去。
李歆是走在陆菀菀旁边的，她的情绪有变，他很快便能察觉到。
他心里有些不舒坦，今日是上元佳节，怎么能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伤心？
一行人到了湖边，花船上的灯笼依旧亮着。
“小玉……小玉！”
有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正是之前撞到过林泛的吴文怀。
他手里攥着一金钗，那金钗头是用金丝缠成的一朵花的模样。
虽然离得不是那么近，但灯火通明，李歆的视力尚可，他的目光从吴文怀的手上扫过，而后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吴文怀压根没察觉到，只是好似丢了魂魄一般，口中念念有词，说什么赎不赎的，显然和曲小玉是熟识。
都是同窗，又实在好奇，李俨走上去，问他：“你和曲小玉是相好？”
这话直接得让陆菀菀都忍不住想扶额。
吴文怀一愣，这才注意到这一行人。
好在他还没傻，见到了李俨，又看见了李歆。一般都官宦子弟他尚可不用理会，毕竟不是官身，但一个是世子，一个是昭王，他还是要行礼的。
“我记得你不是已经定了亲了吗？”李俨问道。
吴文怀嘴唇动了动，还是开了口回道：“前些天定的。”
韦长欢在旁边跟易承春嘀咕：“有未婚妻了，还来找枕月楼的前花魁……”
她嘀咕的声音实在是不算小，她身边的人都听见了。
易承春无奈地摊了摊手。
李歆看向吴文怀，问他：“这金钗是你要送给曲小玉的，还是曲小玉送给你的？”
“小玉……送给我的。”
陆菀菀不解，她压低了声音问李歆：“你问他这个做什么？”
李歆反问：“你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官府未必会查个清楚，但我们可以查一查。”
陆菀菀沉默了，在她心里，查案是官府该做的事，他们只是普通百姓……
哦，差点忘了，子慕不是。
陆菀菀点头，“好。”
两个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想好了便很快下了决定，只是周围其他人此一无所知。
“此事你我知道就行，不用告知他人。”李歆没打算带上其他人。
陆菀菀当即应了下来。
长安城的灯笼依旧亮着，但路上的行人却是少了许多。
曲小玉跳了湖，枕月楼的人没捞到，现在又没有她的身影，估计是活不成了。
李歆和陆菀菀虽然决定一起查查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并没有打算从今夜开始。
等陆菀菀回了陆家别院，忍不住回想当时为何会答应李歆，总觉得他老是在自己的脑海里乱窜。
好吧好吧，答应了便答应了，也只有这三年她能和李好好相处，以后就是没有交集的王公贵族与商户之女了，他做他的王爷，她回宣州当个小富婆……
这么一想，还挺期待的。
就是那个吴文怀……陆菀菀趴在床榻上，双手撑着下巴。
曲小玉虽然名气不小，前一届的花魁，长得肯定也是美的，不过到底是青楼女子，别说在这个时代，在什么时代，都会被人看轻。
就算她是被迫入了青楼，人们依旧会嫌弃她是个青楼女子，顶多会感叹一句她的命真苦，但该看不起还是看不起。
吴文怀或许对曲小玉有些真情，但他的真情估计也不会只有一份，又或者，他只愿意同曲小玉来一处红尘客与花魁娘子的戏码……
总归，他们二位的结局也就这样了。
昭王府，李歆给替他找解药的凌风传了信，又交代了凌云几句。
凌云不解：“王爷若是要查曲小玉，属下和凌风足以，何须王爷亲自出马？”
李歆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本王只是好奇，到什么程度才会愿意奋不顾身救下另一个人。”
长久的相处，能否将“友情”堆得厚一些，是否有一天，会超越其他人。
待李歆走后，凌云挠了挠头，他没有听懂。
上元节三天假，除却上元节这一天，还有上元节前后各一天。
不过商人可不管什么假不假的，翌日一早，陆离便乔装改扮一番，带着长风出了门。
陆离离开得早，等李歆到陆家别院的时候，他早就没有影了。
“走吧。”陆菀菀走到李歆身边，习以为常地登上了李歆到马车。
坐在马车内，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昨天晚上熬了夜，今天早上就犯困。
“咱们今天是先去枕月楼看看？”
李歆闻言点头，“对。”
陆菀菀自从穿越到这个时空，从来没有想过去青楼逛逛，毕竟在另一个时空里，这样的地方是不合法的。
但在这个时空，青楼的存在却很正常，她没办法说是对还是错，总之这还是个封建王朝。
说实话，她还是挺喜欢另一个时空的，假如当时没有出意外，她应该已经回了自己的住处，把鱼缸里的水给换了，阳台上的花浇了，再买一个榨汁机，她就可以美滋滋地喝苹果汁西瓜汁了。
唉，命运啊！
不过让她感到欣慰的，是这里的家是完整的，美好的，就算亲哥哥有些莽撞不识大体，她也能原谅了。
枕月楼到了。
一进门就是一阵扑鼻的香气。
陆菀菀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倒也不是难闻，就是稍微重了些，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儿不是只有一个人，这么多女子，每个人身上用一些香粉，汇聚在一起，不浓也浓了。
陆菀菀没来过青楼，也没有查过案子，但是她有钱。
浣娘年纪虽然比其他女子大了些，但也是风韵犹存，而且穿得稍稍端庄一些，陆菀菀一眼便看见了她。
“这是浣娘，枕月楼是她的。”
陆菀菀点了点头，看起来也像是主事的。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陆菀菀发誓，她真的只是单纯问一下，在她看来，李俨是个爱玩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把李歆也拉过来过。
李歆摇头，“皇子不允许出入这些风月场所。”
陆菀菀心里瞬间多了几分担忧：“那你过来……”
未尽之语，李歆了然。
他笑了笑，“无妨，那道墙内的人本就不喜欢我，我也过了在意的年纪，就是被知道了，也不过将我赶得远一些，还能怎样呢？”
陆菀菀一着急，拉住了他的袖子，“你别说这样的话，总会有人在意你的。”
果然，还真是善良，他不过说了这么一句话，“陆离”便能找出这句话的重点。
李歆的笑容有些苦涩，“是吗？会有人在意我？”
陆菀菀点头，“当然会有。”
“你呢？你在意我吗？”
陆菀菀一愣，手松了松。
李歆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低垂着眼睫，掩盖住他瞬间变冷的双眸。
“在意啊，子慕，我们是室友，也是朋友，怎么会不在意呢？”
正当李歆的心中酝酿着狂风骤雨地时候，他听到了眼前人如此说道。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真的？”李歆问她。
“当然，骗你是这个。”陆菀菀伸出一根小手指。
“我相信你。”李歆伸出手，将她的小手指往下拉了拉。
不远处，浣娘纳罕地看着这二人，看着丰神如玉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怎么来了她枕月楼，只看对方？
她枕月楼的姑娘们是摆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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