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四百年前
听了李俞梦那晚的话，洛紫水怀疑曾逸枫就是魔部的人！魔部与飞星川族人争夺这块地数百年，有着许多仇恨，他来此必有所图。
可是想到他指点自己，并愿意带着自己逃离，洛紫水又迷茫了，他到底意欲何为？
被这些问题折磨了几日后，她决定找曾逸枫问个明白。
在曾逸枫会到碧花湾来的晚间，洛紫水在碧花湾伫立了一阵，确知无人来到，方唤他的名字。
“紫水，我来了。”
听到他的回答，洛紫水说不出是何心绪，叹了口气：“你是哪个部落的？”
“紫水，你想知道什么？”
“我就想知道你是哪个部落的人？到这里来意欲何为？”
曾逸枫没有即刻就回答，过得一阵后，他才说：“我的部落是迷罗川。”
来此之前，洛紫水已经想过他会谎称自己是别部落的人，也准备好要追问到底，没想到他却一口便承认了，反倒让她的追问都问不出来。
“你，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从前没有告诉我的族人你在这里，但今日回去后，我会告诉他们这里的结界薄弱，已经有人来窥探……”
洛紫水在心底叹息，他从前差一点就救了她。这时她放他离去算是回报。只要他不再来了，她便把他当成秘密藏在心中不告诉任何人。
“我为何不能再来？”
洛紫水没料到他居然会有此问，愣了片刻才回答：“我们两个部落有恩怨，且是多年的恩怨。若是让我的族人知晓你在此间，他们可不会手下留情！”
“恩怨，你知晓哪一些？”
洛紫水没料到曾逸枫居然如此反问，叹了口气，
“你的部落对飞星川觊觎已久，想要将它夺走！”
“不，不是这样。紫水，你只知其一。飞星川这个名字是四百年前才有的，你可知晓，四百年前此地是什么名字？那时是什么人在此居住？”
曾逸枫的话声依旧波澜不惊，洛紫水却真被问住了，一字也答不出来。
“紫水，你知道的只是你的族人告诉你的那些事，他们不会告诉你飞星川是怎么夺到手的！更不会让你知道飞星川从前叫什么名字！”
洛紫水愣了，曾逸枫说得很没错，她从来都以为飞星川一直是自己和族人的居住地，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
“四百年前，也就是你的族人来到此地前，此地叫做迷罗川。那时在此间修行居住的是我的祖先和族人。”
“我的祖先早在千年之前就在这里修行。四百年前，灵蛇看中了此间的灵力，想要借助此间的灵力飞升，它带着供奉它的部落，也就是你们的祖先来到这里，与我的祖先和族人争夺此地。”
“我的祖先和族人只是清修，不供奉神灵，自然不是灵蛇的对手，不仅死伤无数，还被驱赶离开。从那以后，灵蛇在这里修行，此间才被改名为飞星川。”
“你说得不对！灵，它没有在飞星川！”
曾逸枫的话让洛紫水震惊无已，她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来！
“它现下已经离开了这里，我知道它在望云海。夺得此地后灵蛇就伏在碧花湾内修行了三百年。凭借此地的灵力及你们部落族人的修行，灵蛇的灵力大进，如果它突破了最后的关隘，或许就能羽化为虬。在这之前它须得到在无人打扰之地在长眠当中慢慢蜕变，因此灵蛇于一百年前去向望云海。长眠并不是一睡不醒，而是一年一醒，醒来仍需供奉。近一百年来，每年你们都会在它醒来时献祭两名少女。灵蛇吞下这两名少女后，便会再次进入长眠，等待下一回醒来。”
部落已经献祭了近二百名少女！外嫁没有回过部落的少女，都是祭品！
纵算洛紫水已经猜中，却依旧被这个结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罗新卉还好么？你这回去祭祀见到她了么？”
曾逸枫忽然提到罗新卉，让洛紫水的眼泪直冲到眼眶，她狠狠咬着牙关忍住！
“她是你们部落要向灵蛇献祭的一个祭品。我看得到她的灵力还在，虽然没能救她逃离，但总算也没看着她死于蛇吻。”
听了这话，洛紫水哪里还能忍得住，眼泪滚落下来，但她立时就抬手擦了去。
“紫水，你和新卉不同。但飞星川的历任主祭结果都……”
曾逸枫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但这句没说完的话有如寒风直刺过来，洛紫水全身都凉了！
她已经断定王梅霜也被献祭了！与罗新卉前后被送入了蛇吻！可被曾逸枫说开来，她感到了刺骨的寒凉！
她知道曾逸枫没说出来的话：洛紫水是新任主祭，结局会跟每一任主祭相同！这就是上一回曾逸枫那句话里要告诉她的事！
没想到自己重新活回来，却依旧是祭品，还要重历献祭！没能自这个循环走出来！
“……紫水，你一定要找到洛川，他就在飞星川，没有离开。”
过得一阵，洛紫水才又重新听到了曾逸枫的话声。
“我，我找不到他！”
她艰难地开了口，声音都变了调，无力且略带沙哑，“他还在这里？我现下找他还有何用？”
“紫水，你和罗新卉不同，我发现你与洛川命运相连，许多事我还想不明白。你找到了他，我才知道该怎么帮你！”
“可我找不到他！我已经问过……”
洛紫水说不下去了，绝望之极！
“洛川肯定不会被你轻易找到。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帮你的法子。”
“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现下还不知道，本月的二十九日晚间你来这里等我。在这之前你不要再对你的族人说起洛川了。”
“为何？”
“洛川的下落从前应当只有沈长老和他的心腹知道，现在你们部落的首领是魏兰彬，他也知晓洛川在哪里，但他还没有死心踏地的心腹，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的。就算他说与他的人知晓了，你也不会打听得到。你一再追问洛川的下落，还会让你的处境也变得危险。”
洛紫水失魂落魄回到了家中，躺在床上许久都没能睡着。
直到天边微有白光，她才矇眬睡去。但她梦到了母亲，母亲坐在床边，摸着她的头发：“新卉，你要好好活下去。”
“妈妈，我该怎么办？”纵使是在梦中，她也这样问。
母亲没有回答，她问：“妈妈，你在哪里？为什么我在望云海没有看到你。”
转眼，母亲已经站在了祭台上，泪流满面的对着祭台前方的群山说了一句：“新卉，新卉，妈妈来找你了！”而后一跃而下！
洛紫水魂飞魄散，尖叫着扑过去，忽然她醒了过来，浑身是汗，心口剧痛！
片刻后，洛青莹直奔进来，两步扑到床边：“紫水紫水，你怎么了？”
洛紫水说不出话来，放声痛哭！
洛青莹紧紧抱着她，抚拍她的背：“妈妈在，你别哭别哭，这些日子你太艰难了！好在都过去了！别怕，妈妈在！”
这个梦让洛紫水害怕之极，她不停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她被献祭已经无可挽回，但她希望母亲不知道实情。
母亲只能知道她远嫁了，嫁了位如意郎君，是一个遥远部落的出色护法，虽然远在天边，没有消息，但她过得平安喜乐！
但三天之后，她再一次梦到了祭台。
洛紫水在梦中看到通向祭台的路，便知道自己又陷入了恶梦。她想要醒来，一直对自己说：这是梦，快醒来！快醒来！
但她却醒不过来，在梦中顺着通向祭台的石阶而去。
石阶尽头的祭台上立着一个人，她远远看见时，满心绝望和恐惧。想要止住向前，却哪里止得住。
忽然，祭台上的人回头对她看来。
那是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女，长眉入鬓，面容娇嫩。不是母亲，而是前任主祭王梅霜。
王梅霜身着有精致的大礼服，广袖长衫衬得她纤腰细细，出尘飘逸。
洛紫水看一对金黄森冷的目光浮现在远远的群峰之中，前方的山峦起伏不定，想要提醒她，却说不出话来。
王梅霜说了一句话：“我愿意把自己献给神灵，但愿部落风调雨顺，事事顺遂！”
而后，她飞身一跃，跳了下去。
洛紫水惊呼，却没有声音。
片刻之后，灵蛇巨大的身躯卷起王梅霜，她已被折成了一团，面色灰白，随着蛇身的缠绕，骨骼断裂声响起。
灵蛇的长舌轻触了她两下，张开巨口，将她吞下！
洛紫水醒来时浑身是汗，盯着青纱帐顶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是梦，也知道这是真的！王梅霜就在她被献祭的次日被灵蛇吞了！
曾逸枫说过部落每年献祭两名少女，今年的献祭应当已经结束了！
可是明年呢，后年呢？自己成为了洛紫水，等待自己的，还是献祭！
这些梦境让她想起了曾逸枫的提醒。她对曾逸枫的信任就由梦境开始。
她在曾逸枫的指点下看到灵蛇后，就梦到了一名少女被丢下祭台，被灵蛇挤断骨骼吞下。
起初梦境并不清晰，她也看不到少女是何人。
但她反复做这个梦，梦境一次比一次清楚，终于她看到了少女的脸，就是自己！
她被吓坏了，没敢告诉母亲，更不敢对沈伯说起。
她问曾逸枫：“我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是你弄得鬼么？”
“修行之人本不会轻易发梦，发梦必有所指。我不会来吓你的。”
“罗新卉，你是你们部落献给灵蛇的祭品。灵蛇对你有所感，你才能梦到它！梦到后面会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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