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祭祀
“紫水，洛川没有离开飞星川，他应当还在你们部落内。”
洛紫水一愣，“你，你说的是真的？我一直没见到他，连魏兰彬的婚事他都没露面，族人都说他在部落外办事，还没有回来。”
“魏兰彬会是你们部落的新首领。他的婚事洛川居然没露面么？可洛川真在飞星川，他的灵力就在飞星川，没有离开。”
“你能看到他的灵力？你能用他的灵力找他？”
洛紫水震惊莫明，曾逸枫找寻洛川，居然是看他的灵力在哪里！他怎么能看到洛川的灵力？并且是透过结界看到！
“这个我改日再告诉你。对了，我……有人来了。”
曾逸枫不说话了，洛紫水转过头去，已见有人向着这边走来。
“紫水，你也来看扬花么？今年的扬花开得好，满河湾里都开遍了，可真好看。”
来人是李俞梦。
他递过来一颗浅紫色的如意结：“这是个守护灵符，专为你做的。”
“你不是差点被傅晨宗抓走么？你把这个挂在手腕上，将来就算被施了法术不能出声也不要紧，只要你用力捏住灵符，我们就会知道，就会来帮你了。”
见洛紫水不接，李俞梦连忙解释。
洛紫水没想到李俞梦心思周密到了这一步，这个护符正是她所需之物，便接在手中，见如意结上还围了一圈同色丝绦，便将它络在了手腕上。
“他们不是走了么？都到部落来抢人了，就不能断绝往来么？我可真不欢迎他们。”
想起傅晨宗和汤临风，洛紫水叹了口气。
李俞梦笑了：“紫水，你可真是孩子气！傅晨宗虽然不择手段要抓住你，但也没成功，你就别再把这事往心里去了。部落首领之间不会断绝往来的，即便来往不多也还会互通音讯。只有有过深仇大恨，不受欢迎，才会老死不相往来，连音讯都断绝。到了这一步，你又不用担心了，音讯都不通，他不会进得到我们的结界内来。”
洛紫水忽然心中一动，“俞梦，我们部落也有仇敌么？”
“自然有的。”
“我怎么没听说过？”
“紫水，许多长辈就是为了保卫部落才去世的。你和洛川的父亲就是这样去世的，你怎么忘记了？”
“紫水，我，我不是故意说起这个的，你别难过。”
“……”
“我知道洛姑姑有许多事没跟你说，只是，我知道的也有限。”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关于你爹爹，我所知不多。部落之间的过往，我却知晓些许。”
“飞星川是灵力充沛的灵地，我们部落在这里修行已经几百年了，得灵地庇佑，又有神灵守护，我们都过得平安顺利。许多部落都觊觎这块灵地，尤其是魔部。他们一直想要得到灵地，这便是我们与他们仇怨的来源。他们想来，我们不让，几番争斗，他们和我们都有护法和族人逝去。这仇就结下了。”
“你可见过魔部的人么？”
“远远见过一回。他没走近，我也没出手。”
“魔部的人是怎么个模样？生得可怕么？可是鬼怪般的模样？”
“那倒不是。他们生得与我们也一般无二。”
“那，为什么他们会是魔部？”
“其实，他们称自己的部落为迷罗川，我们称他们为魔部是指他们行事狂乱颠倒，有如魔鬼。还指他们下手有如魔鬼一般狠毒。看中了我们的生存之地，直接下手就抢，当年他们前来夺地，一场大战，我们部落可是逝去了不少长辈的。”
曾逸枫是魔部的人吗？
洛紫水想了一想，问：“洛川也知道这些么？”
李俞梦点了点头，洛紫水顿觉全身无力，她该相信谁？她还能信他吗？
她也曾猜测过曾逸枫为何要帮助自己，后来听了他的解释，她就没往深处想。这时李俞梦的话让她心头发紧，更多的是难过和沮丧。
她不希望他是魔部的人，她那么信任他，比信任自己的族人还要深。因此李俞梦的话令她满心难受，一晚上翻来覆去，直到天明才合了合眼。
次日清晨，飞星川族人在沈伯的带领下，向着望云海而去。
一踏上这条路，洛紫水就禁不住浑身冰凉，止不住地颤抖，离望云海越近，她越是恐惧。
沈伯没有发现如今的洛紫水已经换了人了，但灵蛇会发现吗？
她上回差点就逃脱了，沈伯被神灵问责才知道她要逃跑，才抓住她的！这回她会被看穿么？
马车在望云海停下，她踏上台阶时，看着起伏不断的山峦连气都透不过来，说不出的惶恐和绝望。
忽然想到母亲就在望云海，洛紫水打心底生出力气来，她就要见到母亲了！
跟着族人翻过山梁，来到祭台时，洛紫水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她就是在这里被抛下了山谷，现下站在这里都觉得窒息眩晕。
她向四周看了一阵，没有看到神灵森冷的眼睛，山峦也不似那天起伏波动。站了片刻，眩晕才慢慢止住。
石阶上走来了八位在飞星川修行的长者，他们穿着黑布衣裳，用黑纱蒙住了面容，只露出眼睛。
看到他们来到，本来散坐在祭台下的少女们都起身来，分站在了两边。
洛紫水却立时便对着其中的四位姑姑细看，她仔仔细细看了两回，确认没看到母亲的身影，心又提了起来。
忽然看到八位长者对着自己看过来，洛紫水立时醒过神来，恭恭敬敬对他们行了个大礼。
虽是初次登上祭台，但每年都到此间祭祀三回，洛紫水对主祭带领族人行礼的步骤早就熟知，只是她叩拜下去时额头却不能触碰到地面。
她记得王梅霜行礼时额头触及地面，但到她行礼时额头却离地一指左右便不能再低下去，她还觉得额头冰凉，与触到了下方的青石板一般无二。
洛紫水无暇细究，行大礼时，她居然有了被吞噬的痛苦，全身都痛。她没有片刻停顿，紧咬着牙关忍着巨痛一丝不苟地行礼。祭台下所有人都随着她一同行礼，她不能出错。
好不容易行完了礼，沈伯走上祭台来，他先向着前方行了大礼，而后转过来对着族人行礼。
“各位族人，我去年便觉精神不济，上回来便已将自己的情形都向神灵进行了请求。神灵认为我已年老让我放下族长的重任，还为我族择选了新的族长。”
他对着魏兰彬招了招手，魏兰彬登上祭台，来到沈伯面前跪下。
“兰彬，从即刻起，你便是我族的族长了。族中众人都是你的责任，族人的将来和对神灵的敬奉，以后都落在你身上了……”
洛紫水早知道这个结果，她看着言辞恳切的沈伯，心里只反复着一句话：你将我母亲藏到哪里去了？
她用尽了全力才没让这句话脱口而出。她再次向跪在祭台下的八位长者反复细看，还是没有母亲！
“自今日起，我就在此间修行了！这便向各位告别。”
沈伯终于说完了，族人都向着他下跪行礼，他也跪下还礼，洛紫水也随了族人一同向他行礼，却冷冷看着他。
他曾是对罗新卉多加关爱的长辈，却也是亲手把她抛下山崖的人！
若不是亲历，她也会如这些跪拜的族人一样感激他！正因亲身经历，才知道沈伯竟有慈祥与残忍两种截然不同的面目！看着众人对他跪谢，除了觉得全身冰凉、愤怒之极，她还觉得荒诞无比！
直到两天后离开望云海，洛紫水都没见到被送到此间的母亲的身影。
她不敢去问，生怕一问就招来无数祸患，将母亲置身于危险之中！
离开望云海返回飞星川时，她扑在窗边看着渐渐远去的望云海，心中绝望，想不出要怎么才能找到母亲。
直到马车将望云海甩在了山后，她才转回头来，迎面看到的是洛青莹担忧的目光。
“妈妈，我没事。”
洛青莹轻轻点了点头，片刻后指了指她的手腕：“这是谁给你的？”
“李俞梦给的，说以后遇上危险只要捏紧它，他们就会来救我了。”
洛青莹对着她的手腕又看了片刻，欲言又止。洛紫水察觉不对了。
“妈妈，这护符不好吗？”
“好是好，只是，只是这个护符不是李俞梦做的，这上面的灵力是沈灵竹的，应当是她结的护符。”
洛紫水先是一愣，对着护符细看。
从前她对护符上的灵力也是一眼便能识辨，对沈灵竹的灵力更是熟知，但现下她已经看不到护符上的灵力了！
她相信洛青莹不会看错，立时就将护符自手腕上解了下来。
沈灵竹的护符洛紫水不会要！
洛青莹看到这个就会想起女儿所遭受的委屈，怎肯让她将沈灵竹的物事继续佩戴在身上！
回到飞星川当晚，洛紫水疲惫不堪，入睡后的梦境破碎而且短促，可就是这样破碎的梦中，她梦到母亲来到了她的身边对她说：“我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
这句话她听得清楚明白，但这个梦只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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