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败露
一个多月后，他终于踏进了倾婉阁，两人谁也没提一个月都发生了什么，依旧如以前一般相处，但苏成渊知道，什么都已经变了，他是在演，而非真情流露……
等出了她的阁内，他走过他让人为她种的牡丹花景前，顿住脚步，花丛的最角落极不起眼的一盆牡丹枯萎了，若不仔细看，还不怎么看得出来……他都是派人专门养护，又是极品，怎么会枯萎？
“王德，把那盆花搬来。”
江染之念着王德当初把浅月分派到凤仪宫的情义，并没有伤他。
王德将那盆花取来，在花丛之中，尽是花香，辨不出什么，但是单独一拿出来竟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让王德拔开表土，底下竟都是药渣，他眼底晦暗不明，“王德，用手帕包些让太……让宫外的大夫看看这是什么药，然后再把它放回去。”宫中的太医院也该大换血了。
晚上，苏成渊靠在座上，闭着眼心里异常烦乱……桌上放着那包药渣，还有一张处方，每个药材都是安胎的…但混在一起，慢性堕胎……
南宫念说的是真的，她在自导自演……蛊虫也是真的，她可能就是雪族之人……更甚，她就是雪女……
苏成渊啊苏成渊，你错把凶手当恩人，差点毁了央国的江山啊……当初救自己不过一出苦肉计，更是在他最虚弱之时，在他体内种下了情蛊……
从此，忘记了那个与自己两情相悦，一纸婚约的黎国公主，一脚踏进了满是剧毒的温柔乡……
“王德。”
“奴才在。”
“将……寂婉收押天牢，加派三成禁卫军看守，其余倾婉阁宫人押来这里，朕要亲自审问。”
这一晚，宫中注定不平静，一众宫人跪在地上，有的宫女吓的小声哭泣，他们周围全是带着刀剑的禁卫军，像是随时等着让他们人头落地。
苏成渊踱步下来，一字一句凌迟着他们的心，“把你们知道的，看到的，甚至…做过的，都说明白了，若属实，朕可留你们一命，若胡编乱造……”
话音一落，禁卫军抽出刀剑，剑光瞬间映过他们的脸，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有的吓的跪都跪不住。
之前那个小宫女最先开口，“奴，奴婢是她的贴身侍女，我们每个入她宫的人，体内都被下了蛊，谁不听话谁就得死，上一个侍女就是被推进了蛊池中死的。”
她一说，剩下的人见皇上没什么表情，便都开始七嘴八舌地揭露寂婉的恶行。
“之前……皇后娘娘手中的证据都是真的！奴婢亲眼见过她蓝眸银发的样子，半个月称病不见陛下是因为，因为她用自己的孩子喂养了情蛊，使陛下……丧失理性，直接将皇后娘娘……”
见苏成渊冷眼看过来，突然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连忙转向别处，“不知为何，情蛊突然失去了控制，失了效果，她遭到反噬，瞬间银发，眸色由黑变成了幽蓝……”
“奴才也亲眼见过有黑衣人来过阁中，黑衣之下就是银发蓝眸。”
“江大人，不，是江公子破的那案子，那里是他们雪族之人交接之地，若不是她催着加紧炼制一批毒蛊，那里也不会暴露……被发现后，她雇了很多很多黑衣人前去杀人灭口……但最后黑衣人都死了……”
“还有，奴才是负责监视娘娘的，皇后娘娘被囚禁那三日，她让奴才吩咐内务府和御膳堂苛待娘娘，第三日晚，她还让一个侍卫进去杀了皇后娘娘，可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了，没等奴才进去查看……皇上就来了。”
苏成渊不解，一个侍卫无缘无故消失在凤仪宫，怎么可能呢？里面只有南宫念和那个小宫女而已……
仿佛想到什么，简直气笑了，“呵，怪不得呢……”前两日不提，偏偏第三日过后，再提出宫，定是那晚见了什么人，至于是谁那还用猜吗？！真够嚣张的，把皇宫当平地，肯定还安插了眼线，他以前当真眼瞎，没看出这么个能人！
以为苏成渊生气了，一个个都把头低到地上，不敢开口说话。
“还有呢，这就没了？”苏成渊走上高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见一个个把头都快埋地里了，手一抬，几个禁卫军将剑齐刷刷地放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皇上饶命！奴才说奴才说！黎国皇帝刚登基不久，之所以传位给黎国太子，是因为中了毒蛊，黎国太于有写信提醒皇上，但都被他们族人拦截了！而如今黎国内乱，也是因为那个三皇子得到了他们族人的协助！”
“这么说，央国和黎国都被雪族的人侵入了？”可黎国太子前几日不是顺利登基了吗？听说三皇子一种党羽被关押入狱，“你们可知，雪族之人居住在哪里？”
“奴婢不知。”
“奴才也不知。”
这时突然有人开口，“禀皇上……现在这个大殿之中，有……雪族之人。”
苏成渊猛得退后一步，王德连忙站在他前面，“是谁，自己出来！”
底下跪着的宫人中，突然传来低笑，噪音有些苍老，又有些沙哑，在这大殿之上响起，格外瘆人……
“自然居住在你们找不到的地方，不然等着被杀光吗？哈哈哈……”
找到声音来源，两个侍卫架起一个头上裹着灰布的老妇人，灰布被蹭掉，一头银白垂落，抬起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左眼己盲，只留一只浑浊的蓝眸盯着他们看……
“你们炼蛊杀害多少人，死有余辜。”
“我们死有余幸？哈哈哈……可当你们世人把我们雪族人当异类，当畜生一样对待，对我们赶尽杀绝，当吃食，当养物，当成物品一样交易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你们死有余辜！！！”
苏成渊一愣，难道雪族之人都是受的如此对待？他为什么从没见过也未听说过？
那个老妇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你当然没见过，也没听过，因为在三百年前，我们的族人被杀的只剩百十余人了……我们的先祖逃到偏僻之地，那地方恶劣，出生的孩子大多活不下来……历经三百多年，我们也不过才五百余人……每百年一个雪女，可哪个也没像我们婉儿这样命苦的啊……”
说到最后，那老妇却掩面而泣，“前两个雪女没我们婉儿惊艳，心也不够狠，杀了世人还不足上千，而我们婉儿是我族的骄傲，你知道她杀了多个人吗？”
苏成渊看着她似痛苦似疯颠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
“足有上万啊！这其中有大臣，有权贵，有平民，有富商……哦，黎国那老皇帝估计也快不行了，可是，她心软了，她还是心软了！”
杀了上万人还叫心软？！王德有些震惊，这是多可怕的一个人啊！
那老妇疯了似的拿着匕首想杀了苏成渊，被侍卫一把夺了，将人按在了地上，妇人哀嚎，“为什么！为什么她宁愿被情蛊反噬，让情蛊失效也不愿杀了你？！为什么？！杀了你，这天下就是我们雪族的了！这将是我们雪族最漂亮的一仗！她到底为什么不杀你啊……”
老妇人瘫坐在地上，嘴中喃喃，“我的傻姑娘……你怎么敢动情呢…前两个雪女的教训，你忘了吗……”
“……将她带下去看押起来，其余人……算了，分派到其他宫里吧。”
那老妇人突然爬前去攥住了他的衣服，“我求你……算我求你，你别伤害她……她已经够苦了，她活不过三年了……你放她走好不好，放过她吧……她害谁也没想过害你啊……”
苏成渊扯出衣服，走出大殿，“没害我……她害我害的还不够吗……”
从她决定把他当成当成他们族人复仇最大的筹码那刻，就已经把他毁了……他从小那么高傲，誓要做一位明君……可是这几年做的事，完全是昏君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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