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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同病相怜


星野家。

        亓沫洗完热水澡,感觉鼻塞更严重,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上楼,路过书房,听到里面有人争吵,侧耳贴门。

        “胡闹!”

        “星野叔。”

        “你这样不行。我明天给你买张机票。你回去吧。”

        “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星野奎一从里面气冲冲走出来。他看看亓沫没说什么,朝厨房走去,找千雪说话。

        “怎么回事?”

        “交流月审核资料没过。让我回国。”

        “哈?你不都上了一个星期了?”

        原来北城一中组织的中日校园文化交流月,要资料齐全才可以,且审核时间为一周。结果今天下午,北城一中的教导主任给星野打电话,说他们电话回访张麟父母关于交流月的事,得知他们压根不知道。至于张麟提交的父母签字资料,他们不知情,应该是儿子代签的。父母也没有不同意,只是提供资料虚假,北城一中将暂停张麟的交流资格。当时时间紧急,张麟也没想那么多,后来忘了跟父母说学校要电话回访。星野一开始,看在他是亓沫的同学才动用他和校长关系,让张麟提前一周入学,以为审核资料应该没问题。结果……

        “那怎么办?”

        张麟挑挑眉,摆摆手,一副无奈只能回去的表情。

        亓沫看看他,“活该。”

        “张麟?”千雪在楼下喊他。

        两人走到客厅,发现星野坐在沙发上抽烟。千雪用围裙擦手,显然刚才在洗碗。“你明天中午有什么想吃的?阿姨去趟超市。”

        张麟看着千雪,张开双臂抱了抱。“阿姨,我想吃你做的烤鱼和炸猪排。”

        “好。”千雪拎起桌上的采购袋。

        “我也去。帮你提东西。”张麟笑嘻嘻,一副乖巧的样子挽着千雪的胳膊。

        “我也——”

        “你过来。”星野朝亓沫伸手。

        “我们去了。”

        亓沫揉揉鼻子,看着千雪和张麟朝外走去,有种说不来的感觉。星野掐掉烟,放进烟灰盒。“你们太儿戏了。”他作为对外旅游局的工作人员,当然知道外国人长期滞留异国,提供虚假资料的严重性。

        “他就是缺根筋。”亓沫昧着良心说。

        亓沫跟母亲在南岛上相依为命生活了十七年。前段时间母亲患癌去世,临走之前,联系到星野奎一。星野这才知道,原来哥哥在中国还有个女儿。亓沫难不难受,张麟为什么来这里,他当然知道。

        “我没有怪他。只是学校那边跟我说他明天不用去了。”

        亓沫哦一声,把放在桌子边缘的烟灰缸往里面推了推。星野嘴角长出些胡渣。亓沫知道他最近很忙,也不想给他添麻烦,拿起遥控器换到日本新闻频道。“我上楼去了。”

        房间里,亓沫坐在床边,有些慌神。她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黄色的木质天花板。不是她们在南岛的白色天花板。她抓抓粉色碎花被罩,不是她们之前紫色的。她在日本。她竟然已经不知不觉来了一个多月了……

        张麟第二天下午三点的飞机。星野奎一叮嘱他路上小心,到了中国,记得给他报平安。千雪给他做了炸牛排便当,让他在路上吃。亓沫低头玩着手里的紫色手套,没说话。

        航站楼大厅里,广播声响起。

        “本来还想多呆些日子。”张麟弯腰,凑到亓沫耳边。“结果被星野叔发现了。”他笑笑,露出两排大白牙,看上去又憨又傻。“想我了可以打电话给我。沫沫。”

        亓沫抠着手指,听到最后俩字,直接抬腿给他一脚。

        “都走了。还踢我。臭脾气得改改”

        她盯着张麟来日本第一天穿的红色板鞋。“赶紧滚。眼不见心不烦。”

        张麟望望检票口,剩下三两人。“星野叔,千雪阿姨,我走了。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暑假再来玩。”千雪说着。

        “到了发个消息。”星野帮他整理衣领。

        张麟发现从来的路上到现在,亓沫只跟他说了一句话,安静的有些异常。候机大厅,人头攒动广播声再次响起,催促登机。“我真走了。”

        “嗯。”

        张麟环住亓沫,把一个东西塞进亓沫口袋,“回家再看。暑假来南岛找我。”

        教室里,吵闹非凡。奈美子拿着镜子,整理妆容。结衣坐在桌上,屁股对着黑板,惊讶道。“今天就不来了?”亓沫握着手里骷髅头挂饰,没说话。

        “安静!安静!”班主任眼镜面反光,站在讲台上拍桌子。“有两件事要说。”他又拍拍桌子。“结衣!下去坐好!”

        结衣背着他,撇嘴搞怪道,“是的,大人。”亓沫苦笑。

        “两件事要说。第一,社团招新还有四天,希望大家踊跃报名。第二,原定于本周一开始的‘中日文化交流月’因为一些不可抗力暂时取消。以上。”

        教室又吵闹起来。

        “不可抗力?什么鬼?”结衣又一脸懵逼。

        亓沫意识到星野周五晚上说的,不是在唬她。

        “那个谁?”班主任朝窗户边摆摆手,半天叫不出名字。

        “亓沫。”奈美子把镜子放进抽屉,看班主任一直瞧着身后人,提醒道。

        “对。就是你,跟我来一趟。”

        办公室内暖气十足,窗户上布满水汽,看不到窗外。班主任靠着椅子后背,喝口热茶,“还适应吗?”亓沫说还行,好奇喊她过来干嘛。

        “亓沫,趁课间收拾下,去七班。”

        “为什么?”她在三班上的好好的。

        班主任很胖,腰间肥肉多层挤压,有些呼吸不上来。“知道张麟为什么一开始分在七班么?”

        亓沫没说话。

        “未永老师曾是北京大学毕业的。”

        开学前一天晚上,星野好像有跟他们提过,说亓沫之前有上过日文速成班,张麟没有,故安排他在未永老师班上。但七班当时只有一个名额,又想着他又呆不久,星野就先申请将亓沫分到三班,后续转到七班。转班意料之中,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

        班主任摸摸电脑旁的绿萝,朝门口看去。“就是她。”亓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20多岁的女老师抱着学生作业本走了进来。

        “未永老师!”他招招手。

        女老师闻声过来。“亓沫。昨天给你提到的。”未永圣礼貌点头。“你好!”

        “老师,您好!”

        未永圣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你收拾下,直接坐张麟位上。”亓沫点头。“对了,我这里有张麟的东西,你放学后记得拿走。”亓沫看她怀里的课本。“这些么?”

        “嗯。”

        “要不,现在给我吧?老师。”

        “也行。”未永递给她。“最上面这个是我的。”她把自己的教案拿走。“去吧。”

        亓沫点头,看班主任没其他交代转身离开。

        结衣帮亓沫整理东西,“才做了一个星期的同桌……”,把一盒感冒药放进书包,挂在亓沫肩上,“吃完午饭记得吃药,不过去了七班也挺好。”

        亓沫搞不懂结衣在想什么,后者抱着她的书,两人走到门口。

        “这么快?”未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亓沫往门的一侧站站,给她让路。“进来吧。”

        “大家安静下。”未永提醒站在窗边看球和其他闲聊的同学坐回位子,让亓沫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亓沫,来自中国南岛,来日本一个月,日语不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北城一中成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由王其和渡边修一共同创立,是一家中日合资办学机构。王其来自广东潮汕,地道南方人,改革开放期间下海经商,在朋友介绍下认识渡边修一。当时渡边修一在新加坡国立大学教授东方文学,两人相聊甚欢,相见恨晚。后来两人共同创立这所学校,除正常文化课外,另安排中文课和中日文化交流月,以宣传中国文化,延续中日情谊,直到现在。所以对北城一中的学生来说,见到中国学生早已见怪不怪。

        “大家鼓掌欢迎。”

        虽司空见惯,但大家仍交头接耳,讨论着站在讲台的人。

        中国女孩身高约一米六三,偏分刘海裹着半边脸,头发散在后背上,双眼大而有神,抱着书的手指纤细且长,脸颊白皙中透着粉嫩,表情礼貌又客气。

        未永指着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子,“亓沫,你先坐之前张麟的位子。”亓沫点头,让结衣把她的书摞在张麟的书上,“中午一起吃饭。”

        “好。走了。”

        “好了,准备上课。”

        藤井泉埋头做复合函数,正在破题关键处,没在意周围。亓沫抱着书走到他前面的位子停下,刚才一直低头,走进才发现后面是昨天的“生死战友”。亓沫把书和包放在桌子上,看着狭窄的座位,伸手敲敲桌面。“麻烦后挪一下,谢谢。”

        叮铃铃——!

        “上课!”

        “起立!”藤井泉放下笔,本能用中文喊道。全班整体起立,中文回“老师好。”亓沫环顾整间教室,撩起裹脸的偏分刘海挂在耳后,怀疑自己穿越回了南岛的中国特色课堂。藤井泉看到跟前人,有些意外,“坐……坐下!”

        全班人朝教室后面看过来。

        “班长怎么了?”

        “第一次见班长结巴。”

        “……”

        亓沫回头,见藤井泉坐在位置上看她,桌子没动,不觉皱眉。每次见,不是搞脏衣服,就是流血破皮,昨天黑树帐篷下死里逃生,今天光荣感冒。结衣早上开玩笑说他们现在算“生死战友”了,也是搞笑。

        “藤井泉同学,麻烦后挪下,进不去。”亓沫发现自己鼻音更重了,大脑有些缺氧。

        藤井泉往后拉桌子,前面座位空出很多。亓沫坐了进去,三月温度不高,校服外裹着白色羽绒服,后背贴着后桌。谁知后桌突然往后拉了下。

        “不会传染给你的。”亓沫见对方又在嫌弃似的准备往后拉,不搭理自己,火不打一处来。本以为昨天帮了他的忙,能化干戈为玉帛。

        “报告!”

        “进来。”

        铃木轩拿着篮球从门口跑进来,坐到藤井泉的隔壁。晃过神,斜看前桌,“喂!小妹。”亓沫把书包里的笔记本拿出来放在桌上,听到有人喊她,回头看到昨天在帐篷里碰到的轻浮男正对自己挥手。“你怎么来我们班了?”

        亓沫没搭理他,拿出中文课本,翻到未永老师指定的页码,望着写字的背影,她突然很好奇,一个日本人是怎么交中文的。

        铃木将篮球放在桌腿边,把去医务室拿的感冒药扔到隔壁同桌上。“感冒就吃药。不要传染给我。”说完,把桌子往右侧拉了拉。

        “有谁知道这个成语的含义?”未永敲敲黑板。

        藤井泉看着黑板上“同病相怜”四个字,无语摇头,把感冒药丢进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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