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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离府


慕云漠深调一口气,回道:“无碍。”

        慕云漠坐在轿内,看着宋木子,想道,这么残酷的刑罚,她竟也扛了下来,这宋景行究竟是何许人物,行事如此狠辣?

        就这一会儿功夫,宋木子又疼醒了,挣扎着微微翻身。

        慕云漠随即蹲到宋木子身侧。

        宋木子感觉背部像是已经撕裂开来,里面的骨头也已碎在血肉之中,背部的每一丝每一寸骨肉都传来无法忍受的痛。

        宋木子冷汗频出,看着身边的慕云漠,不知找回了几分清醒,几乎是呓语,带着开口问道:“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为什么如此对我?这么粗的板子。这么粗。真的好痛。”

        宋木子情绪越来越激动,抓住慕云漠的手问道:“哥哥,为什么?这么疼,有几刻,木子都不想活了。哥哥,你知道妹妹有多疼吗?哥哥,为什么?随便打打就行了,为什么?”

        慕云漠知道宋木子是将自己认成宋景行了,开口安慰道:“是哥哥的错,再也不会了。”

        宋木子听到“哥哥”道歉更是挥泪如雨,愈发激动地说道:“哥哥,我疼……”

        慕云漠不忍再听下去,也不忍宋木子如此煎熬,伸手点了宋木子的睡穴,宋木子又昏睡过去。

        流影轻功最好,流萤先被带来,流萤进轿子一看,见二人身上皆是血迹,特别是宋木子背上,已是血肉模糊,显然被吓到了。

        慕云漠立马开口吩咐:“还愣着干什么,快来伺候。”

        流萤立马会意,疾走道宋木子身旁。

        慕云漠又说道:“先把她衣服脱了。”

        流萤一愣,抬头看向慕云漠,意思明显不过,您在这,不太方便吧?

        慕云漠开口说:“你来还是我来?选一个?”

        慕云漠不怒自威,流萤立马从命。

        流萤怕耽误宋木子医治,手上动作不敢拖沓,又怕弄疼宋木子,动作极为轻柔细致,额头上立马爬满了细汗。

        流萤毕竟是宋木子的贴身侍女,倒也是细致利落,宋木子的衣物不一会儿便被褪下。

        慕云漠开口吩咐:“待会只许女医进来,其他人守好轿外。”

        在外的侍卫们心领神会。

        慕云漠本是背向宋木子,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趴在榻上的宋木子腰背鲜红一片。宋木子纤腰本就细若蒲柳,如此一看,倒像是被折断的柳枝流出血来。

        红白对比明显,视觉冲击极为强烈。

        慕云漠看到的瞬间,只感觉自己心也跟着一痛,更添几分愧疚,后悔自己没有想到宋景行能这么心狠手辣,又懊恼自己无能,无法替宋木子忍受这些。

        可想着宋木子不愿自己看她,立马回头。

        此时,女医入内,女医明显见过生离死别的场面多了,比流萤稳重许多,可内心也是不由得感叹,侯府规矩竟比乡野村落还严。

        慕云漠见女医,开口说道:“快救人。不必考虑药材,不要留下旧伤。”

        女医粗略看过,立马取药,语气并不好,说道:“还留不留旧伤,能不能活命都另说。”

        便是当今圣上,也从未对慕云漠说过一句重话,也就是大夫,敢如此训斥慕云漠。

        慕云漠沉默一会儿,竟一撩下襟,直直向女医跪下,说道:“若是妙手娘子还救不回心上人性命,怕是再无医者能医。求妙手娘子可怜我们这对苦命鸳鸯,救回木儿,不要留伤。”

        妙手娘子虽是对慕云漠心有不满,但也知道如今慕云漠的权势,如此年少功成的将军,行这么重的大礼,心中的气也消散不少。

        妙手娘子开口说道:“行了,起来吧,这姑娘伤得太深,能活到现在,已是上天庇佑,能不能挨过去,就看这三天了,只要她能挨过这三天,我保她恢复如初,可若是熬不过,你们便准备料理后事吧。”

        妙手娘子端正看了一眼慕云漠,看出慕云漠也是状态堪忧,内伤外伤兼有,便对慕云漠说:“我现在没空医治你。再寻个大夫来吧。”

        慕云漠应下安排下去。

        女医动作极为干脆利落,伸手把脉后,对慕云漠说道:“解了她的睡穴,本来就不清醒,还想她醒过来吗?”

        慕云漠犹豫,说道:“可有止痛之法?”

        女医向来最烦自己被质问:“是你治还是我治?”

        慕云漠转身点开宋木子穴位,而后又转身回避。

        女医数落道:“这时候知道守礼了?早干嘛去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又在意这些虚礼,人家姑娘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慕云漠无可辩驳。

        女医又说:“转过身来吧,看看你这心上人受了多少苦。”

        慕云漠应声回身看向宋木子,此情此景,任何人看来都不会感觉一室旖旎,慕云漠揪心宋木子伤势,并没有心思起其他念头。

        女医开始用酒消毒,挤出宋木子伤处积血。

        宋木子立马被疼醒,额头渗出豆大般汗珠,第一声呼痛话音未落,女医继续用药,宋木子颤抖着声音说道:“疼、别动我……”

        慕云漠也是心疼不已,蹲下哄道:“木儿不怕,一会儿就好了。”

        女医不敢耽误时间,并未停手,继续用酒消毒,清理伤口。

        宋木子破着音对慕云漠说:“骗子!怎么可能一会?”

        女医处理得极快,这一会儿,用酒处理过的面积越来越大,宋木子的痛感也是越来越强烈。

        宋木子开始挣扎,慕云漠无奈狠心向前按住宋木子。

        伤口清理得过程极慢,女医清理得极为细致,不敢留下一处隐患。

        宋木子几度疼昏过去,又疼醒过来,慕云漠感觉自己心痛如绞。

        宋木子发现自己挣扎不过后,认命地趴在榻上,只是呜呜地流眼泪,身体随着女医清理的手抽动着。

        两柱香过去,总算是清理完伤口,女医开始用十灰散止血,宋木子只感觉痛上加痛,仿佛自己是被活活剥皮的雪狐。

        宋木子抓住慕云漠的手说道:“别救了,我不想活了,给我个痛快吧。我什么都不求了。”

        慕云漠看宋木子苍白着脸,被汗湿透的黑发散在脸颊,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慕云漠只是安慰道:“就快好了。”

        宋木子绝望地闭眼。

        对外人来讲,这只是平淡的半个时辰,对宋木子来讲,却不知是怎么挨过的,甚至到最后,已经痛到麻木,女医包扎宋木子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总算是处理完毕。

        宋木子昏睡过去,慕云漠谢过女医,命人抬轿回府。

        这三天,宋木子几乎没清醒过,慕云漠寸步不离守在宋木子床前。

        宋景行独自站在松云轩中,望着手中妹妹留给自己的龙鱼灯,心中不知所想,三天闭门不见人,不吃不喝不眠,就站在二人儿时常常玩耍的老松树前,人消瘦了不少,身患绝症,命不久矣。

        可这次,就连去请慕云漠来救宋木子的刘管家也不敢劝。

        直到第四天,宋侯爷赶回府内,来到松云轩,喊着:“孽子,你便是如此照看妹妹的?”

        宋景行立马跪下,宋侯爷下了马,挥手就要甩宋景行一个耳光,只是看到宋景行形容枯槁,又是心疼儿子,手停在了空中,收回了要打巴掌的手,转身长叹一口气,问道:“你妹妹如今怎么样了?”

        宋景行回道:“景行不知。”

        宋侯爷气得走到宋景行面前,一脚将宋景行踹倒在地。

        转身就要离开松云轩,临出门之前回头训斥道:“还愣着干嘛,等我扶你?滚去吃饭。”

        宋侯爷说罢便离去。

        宋景行撑着妹妹留的龙鱼灯站起来,看向镇北将军府方向:怪哥哥无能,没有教养好你,可这两府联姻谈何容易?又有哪位君主容得下朝内两府武臣联姻?况且,这慕云漠,如此少年得意,怎么就能保证专心待你?不如此罚你,只怕他会将你看作烟花柳巷的放□□子一般?他挥金便娶了。男子怎会珍惜如此轻易得到的女子?更何况他若是把你看成了没有家教的轻浮女子,又怎会珍惜?你若不是经此大劫,到时陛下将你收监入狱,深宫狱中,鞭长莫及,让哥哥如何难保你性命?前些年,长公主偷情,都落得软禁终生?若是换成你,你怎的受得了?妹妹若是熬不过此劫,哥哥便抛了忠远侯府,手刃慕云漠,让他下去陪你,再自刎,下去护你。好在父亲还有许姨娘庶子庶妹相陪。

        第四天,宋木子终于醒来,睁眼便望到了床边的慕云漠。

        慕云漠见宋木子醒来,大喜过望,立马唤女医。

        宋木子虽感觉疼痛难耐,但跟受刑那天比已有天壤之别。

        宋木子在伤痛方面并不矫情,立马便自己撑着起来。

        慕云漠立马扶宋木子起来。

        宋木子坐好后,开口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慕云漠温声回道:“无碍。”

        宋木子不放心,说道:“哥哥的灵金削铁如泥,怎会无碍?”

        慕云漠只是回道:“习惯了,沙场哪有不受伤的?”

        宋木子更是担心,疑惑道:“你怎还活着?怎会有人被灵金刺得这么重还活着?”

        宋木子起身,伸手便要扯开慕云漠上衣。

        慕云漠握住宋木子的手,说道:“既然我还活得好好的,这伤口就不必看了。”

        宋木子既心疼又委屈,扭头不理慕云漠。

        此时女医匆匆走入室内,妙手娘子听到慕云漠这话,感觉慕云漠还算是个有担当的,怕心上人难过,自己承担,语气也好了几分:“挨了四十九板现在就能活动了?倒是上辈子积的福报。”

        慕云漠回道:“都是娘子妙手回春。”

        妙手娘子把脉后说道:“你们熬过去了,以后按时吃药换药,好生保养,今年是能出门赏烟花的。”

        宋木子仍是赌气中,并未有反应。

        慕云漠见到这样发脾气的宋木子倒是放心不少。哪怕是耍小姐脾气的宋木子,也比前几天躺在床上几乎像是没有生气的提线木偶的宋木子令人心安。

        女医并不计较,把完脉后便离去煎药。

        慕云漠看宋木子发脾气,却仍是满心欢喜,亲自去给宋木子倒水。毕竟,年长宋木子许多,又在沙场厮杀见惯了生死离别,怎会跟一未及笄的小姑娘计较这些。

        慕云漠给宋木子端水,宋木子扭过头并不喝,也不言语。

        慕云漠开玩笑转移话题道:“怎么?这还未嫁,就想看为夫?”

        宋木子却不着他的道,不羞不恼,依旧是赌气不理他。

        直到女医端着药来,宋木子都未搭理慕云漠一句。

        慕云漠想道,还未见过这么难哄的女孩,看来宋景行是极为宠她的。

        只是宋木子依旧不肯喝药。

        妙手娘子自诩不仅医术是京城最好的,还是最懂哄不听话的小孩喝药的女医,却也对宋木子无可奈何。

        慕云漠叹口气无奈说道:“等喝完药,就让你看,好不好?”

        女医在一旁,看着这年轻男女,内心百感交集,似是想起了往日时光。

        宋木子哪等得及,立马就缓缓褪下慕云漠的外衣,不管女医是不是在内。

        宋木子只见慕云漠胸口两剑,一深一浅,皆是红肿溃烂,特别是哥哥最后刺的那一剑,虽是险险擦着心脏,却入口极深,伤口浮肿,裂口泛白卷起来,不像是活人身上的肉,一看便是仅草草处理过一次,并未再打理。

        宋木子心疼,又抓起慕云漠的左手把脉,问道:“何时受了这么重的内伤?”

        慕云漠含糊其词。

        宋木子没好气地喊:“赤羽。”

        赤羽立马进来,赤羽等侍卫已默认宋木子是未来的少主夫人。

        赤羽进来后见到这般场景,想道,在外人面前竟也被回避,看来这真真是未来的少主夫人了。

        赤羽正在暗喜得了如此貌美的姑娘做少主的夫人。

        宋木子指着慕云漠的伤口呵责道:“你们便是如此照顾自家主子的?你们五大侍卫不是号称可抵半支军队?他又是怎么受了这么重的内伤?”

        赤羽暗中抱怨,世上还有几人可使将军受内伤?若不是为护住您心脉,几乎输了全身内力,也不至于重伤至此。看来少主夫人当时意识已经涣散,不记得此事了。

        赤羽正要开口,被慕云漠一个眼神制止住,赤羽只好说:“属下失职。”

        宋木子气得胸部强烈地起伏,斥道:“若有下次,早晚把你们都换了,换些机灵的人来伺候云漠哥哥。”

        慕云漠见宋木子激动,即刻做到床边将宋木子揽到怀中安慰,挥手示意赤羽退下,对宋木子说:“没事,我这不还好好的。”

        宋木子越想越气,直接被气哭,啜噎地说道:“你从哪找来的这么傻的侍卫?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他们竟不知道找人来医。”

        慕云漠哄道:“是,等你好了,我们就换些机灵的来。”

        赤羽:少主您前两天那状态我们若是敢多言怕是活不到现在了?明明是您不肯治病,还要属下背锅。

        慕云漠刚刚拉起衣襟,宋木子便对女医说:“谢妙手娘子救命之恩,改日木子派人给您送去云雾山的玉蝉云坠,娘子可凭此物去云雾山换取药物。”

        妙手娘子并不推辞,药宗的药材确属难求,再说有此物不知可多救多少人,点头应下。

        慕云漠问道:“这玉蝉云坠只传德艺双馨,医术高超的嫡系子弟,你这一条就这么送出去了?”

        宋木子缓缓靠近慕云漠怀中,说道:“没有关系呀,木子有了云漠哥哥就什么都有了呀。”

        慕云漠苦笑不得,又很是受用。

        宋木子又对妙手娘子说道:“劳烦娘子医治云漠哥哥。”

        妙手娘子点头应下。

        慕云漠催宋木子喝药,宋木子极烦喝药,从小喝药便要宋世子哄好久,这次在外倒也没闹,只是皱着眉头往下灌,喝到最后几口有意留下,不想全部喝完,试图蒙混过关,只是抬头看慕云漠和妙手娘子都在盯着自己,又勉强喝下。

        妙手娘子退下去拿处理外伤的药箱。

        此时,慕云漠母亲听说宋木子醒了,也是赶来,只是并未声张,仅站在门外观察二人。

        宋木子并未发觉,慕云漠给自己听墙角的老母亲留着面子也并未拆穿。

        宋木子此时问:“慕云漠,哥哥有没有派人来问?”

        慕云漠摇头。

        宋木子明显失落,微叹口气,又问道:“那父亲呢?”

        慕云漠又摇头。

        宋木子瞬间丧气到不想说话。

        慕云漠安慰道:“不过韩子声派人送来不少药物,还在坊间派人散布不少我强抢民女的流言。还有青州陈家的陈夕羽写信说道要去我狗命。”

        宋木子低语:“难道哥哥那日真的要取我性命?父亲也不要我了?怎么会?不是说我跟娘亲长得最像吗?”

        慕云漠宽慰道:“不会的,过几日,等他们气过去了,就好。”

        宋木子怎能就信了慕云漠哄自己的话。

        此时,慕夫人只觉得床上女子媚态如风,清喉娇啭,是个绝色祸水,又是在施苦肉计,蛊惑儿子心神,正要看宋木子还要使出什么手段。

        宋木子却没有再说下去,反而离开儿子怀中,慕夫人更生厌恶,年纪轻轻就懂得欲情故做,只是慕夫人向来沉稳,还在观望。

        慕夫人只见宋木子褪下慕云漠上衣,正在感叹世风日下。

        宋木子伸手触向慕云漠伤口,细细思索,愁道:“伤口这么深,又离心脏这么近,这可如何医治?”

        宋木子又忍不住骂道:“赤羽那傻子,竟然不知找人医治?”

        听到这,慕夫人不由得点头连连,儿子身边的侍卫却是过于听儿子的话了,几乎不知变通。

        此时,妙手娘子已带着药箱赶回,见到门外的慕夫人,并未声张。

        妙手娘子便要拿酒来清理伤口。

        宋木子忙拦道:“止痛药都不上吗?”

        妙手娘子虽是不拘小节,但最烦外行胡乱干涉自己医治,但看在宋木子给自己玉蝉云坠的份上,并没有发火,回道:“止痛药不可即时起效,这伤口难道还要再拖?”

        宋木子只关心慕云漠伤口,并未照顾到妙手娘子,焦急地说道:“连麻药也没有吗?”

        妙手娘子这次也是微微带火:“麻药乃药宗派独制,寻常医者哪有?”

        宋木子不再言语。

        只见女医取银刀缓缓剜下腐肉,慕云漠只是呼吸急促些,并未反应,伸手覆住宋木子双目。宋木子不忍看,也就由慕云漠去了。只是慕云漠觉得手被侵湿。

        宋木子估摸着女医已清理完伤口,扒下慕云漠手,盯着女医缝合。

        妙手娘子引了桑白皮线用曲针缝合伤口。

        宋木子立马喊道:“快停!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就在上面缝一层?”

        妙手娘子立马停手,气道:“到底是你医还是我医?”

        宋木子只是盯着慕云漠的伤口,并未移开目光,说道:“我来便可。”

        妙手娘子本是气得转身变想走,可又好奇宋木子用什么方法,故而站在了一旁。

        宋木子深吸一口气,稳下心神,下定决心,看向慕云漠说:“你可信我?”

        慕云漠点头。

        宋木子唤道:“赤羽。去取一碗八珍汤来。”便开始拆妙手娘子刚刚缝进去的桑白皮线。

        宋木子拆完,对慕云漠说:“待会儿可能会慢些,不过这样伤口愈合得更快,好得也更彻底些。”

        慕云漠点头骗宋木子道:“你尽管出手,受伤多了,也就觉不着疼了。”

        宋木子正盯着伤口思索待会该如何下针,抬眼看了慕云漠一眼说道:“你就是如此这般哄别的小姑娘的?”

        慕云漠心道,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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