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
好生漂亮的一只白狐！它身后不远处是一片软绵绵的粉霞，暖金色的夕阳在它周身渡上了层淡淡的光晕，就那么静静盘在块颇有年头的青石之上，半眯着眼，与它的三条小尾巴缩在一起，像个小毛团子。
柳夭夭心下一惊，毕竟她是从未在妖界中见过狐狸的。揉了揉眼，再睁开时那还有狐狸的半分影子。难道是因为太过劳累出现幻觉了？她自然是非常怀疑的，于是摸爬滚打艰难地趟过了河，想去看个究竟。
狐狸倒是没看见，可那块青石旁却露出一片小小的白色衣角。
“喂，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只见一个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从石头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着一身简单白衣，头发随意披在肩上，小脸圆嘟嘟气鼓鼓，似有些羞恼，整个人看上去装束有些寡淡，只有腰间别了个小巧的金铃坠子反射了些阳光增加亮色，随风动叮当作响。
小女孩儿见来人穿的是靛青色袄裙，外披白色绣金梅斗篷，梳的是两个精致的麻花辫垂在耳侧，樱唇半张一对远山眉微蹙，便知她定是某户人家的小姐。
好生奇怪，正是腊月寒冷时，这小姑娘怎么穿一身单衣一个人站在这里？
“小妹妹，这祈神佳节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如此偏僻的荒郊野岭？“莫不是同我一样偷溜出来的？
女孩儿顿了顿，闷声道：”我，我出不去。还有，我也不是小妹妹了。“
说话间已飞来了两只漂亮的鹅黄色凤尾蝶，轻轻帮女孩儿将耳旁碎发提至耳后别起后便绕着她打转。
什么情况，大冬天的怎么这里还有凤尾蝶？
柳夭夭心中更是写满大大的疑惑，她跟那女孩儿不过相隔几米，肉眼可见无任何阻隔，怎么会出不去，难道她是被空气隔着吗？
脑子还没动完，脚却已经向前迈了。
走了不到两步，随着女孩儿一声”小心！“和一道炫目的白光，她已经被弹飞狠狠撞到十米开外的一棵巨树上了，顺便砸了她一头果子。
随后就是一阵沉默。
见鬼，空气墙。
应该怎么化解这该死的尴尬呢？
柳夭夭强忍痛意起身，装模作样拾了几个果子朝女孩儿走去，但与刚才相比带了些敬而远之的味道。
"没关系······至少这果子看起来还······呕。”靠，好酸，总不能吐了吧，小脸皱成一团的咽了下去。可能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什么烂果子，这也太酸了。”随手生了个火想将它烧掉，那青果倒有趣，在她手中一碰火便成了通体晶莹的红色。
可惜由于她被酸的睁不开眼睛，没注意到眼前女孩儿不可思议又带着渴望的目光。
“那个果子，可以给我吗？”
"当然可以，不过它很难吃，还有，我应该怎么给你呢”她是绝对不会再向前一步了。
“你直接扔红色的进来就好了。”
柳夭夭低头看了看，可手中的果子只有那颗被她咬了一口的成了红色，其余丝毫未变，总不能将吃剩的送给人家吧。又生了一次火，可跟上次不一样，这次的青果，直接化成一缕青烟飘走了。
·······
“没关系，就是你咬过的那个！”女孩儿往前又走了两步，甚至直接趴在了空气墙上，衬得她小脸又圆了一圈。
奇怪，怎么她什么事也没有？
疑处颇多。但她看起来就是个可怜的小姑娘。
她随手一抛，这红色果子果然恍若无物直进了那屏障内，两只凤尾蝶一左一右托住它，缓缓放在女孩儿掌心。女孩儿如获至宝，小心拿袖子擦拭后收入怀中。
柳夭夭并不死心，又将一青果咬了一口后以掌心焰试炼，果不其然是一样的结果，化成了一缕青烟飞走。
什么情况，难道是这树有问题？
那是一棵漂亮的古树，树干极粗，拔地而起，参天而终，繁茂的枝叶昭示着它强大的生命力，树顶生五枝，挂着些青果。只不过，这树的形状十分奇怪，像一只巨大的——爪子？
来不及细想，女孩儿的话将她思绪打断。
“姐姐，今天祈神节，你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待着啊？”
“我啊。”柳夭夭将剩下几个青果收好，坐在女孩儿面前的一小截树枝上。“祈神节？祈神节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也是我姐姐在台上表演祈神舞和主持祈神仪式，在家里都看她练习好多遍了。今天把位置让给那些没看过的人吧，挤来挤去多麻烦，我图个清静。”
祈神节可是三年一次的妖界盛会，意为祈得天界福神垂怜，保妖界子民平安喜乐。这可不只是为百无聊赖的妖生加些乐趣，其举办情况更是象征着如今妖帝的统治情况，可谓是牵动妖界上下的心，吸引全妖界目光。那盛况，用语言难以说明。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还有盛大的祈神仪式，绚丽的九龙烟火。不仅如此，此时也是妖界男女谈情说爱的大好佳时，就连夭夭她娘下嫁妖界的入宫仪式都是在该节日上举办的。如此盛大的集会，也会吸引其他各界人士前来游玩体验淘宝。如今妖帝柳白颇有才干，将妖界治理得井井有条，一派盛世气象，更是采取创举，祈神节这三天妖界界桥大开，欢迎八方来贺，赢得各界赞叹夸奖。
如此盛会，她一个小小少女怎会不心动？只不过她与姐姐虽为亲姐妹，但天赋差异过大，祈神节一个作为万众瞩目的祈神女一舞惊天下引万人注目，而另一个只能跟父母坐在台下，甚至无法参加祈神的任一环节。其实能有如此优秀的姐姐她心中是万分自豪的，她同姐姐的关系更是亲密无间，也替姐姐担任祈神女而高兴。不过，她若到场，总是免不了被众人同姐姐相比较，见者无不感叹可惜，怎么生了个如此平平无奇的女儿。一般人总是难掩地长叹两声后，看向父母和她的目光充满遗憾，充其量在背后随口谈谈表达惋惜。但更有甚者会当面大肆表达不知道从哪来的悲伤之情，是的，比她本人还要悲伤，接着就是一大串让人耳朵生茧的安慰之语，然后自以为十分潇洒的转身离去，留下一个独孤求败的背影。
柳夭夭相信他们都是很善良的人,啊不，妖，没有任何恶意，只是真的惋惜。
但是对于她一个这么自尊心强的人而言，一直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总归是不太好受的，于是她便会偷偷跑出来解闷。家里人都知道她性格便也不会阻拦，长此以往算是默许她这一行为了。
这也就是她今晚跑出来的原因了。
“这······这样啊。”小女孩儿眨眨眼，似是不敢相信居然世界上还会有人不想参加祈神节，这可是他们族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参加的节日阿！她这回溜到结界边上来，就是为了更清楚地观赏到名贯各界的九龙烟火。
“我叫柳夭夭，你呢？”
“我们族里是没有名字的，大家都按排行互称，我排行十九，大家都叫我十九。"
"那我叫你小十九吧，不过，那排行第八的前辈该怎么叫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
“额······快看！九龙烟火！”
“哇！好漂亮！”
绚烂的烟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好似金色巨蟒狂舞争锋，又似遥远星河将黑色帷幕一分而开，由于采用特殊原料制成，烟火的消散是缓慢的，恍若星子下坠落入凡尘，照彻长夜。可终归是烟火，迟早会消散。
很多年后柳夭夭才意识到，那是她人生中看过最美的一场烟火。
“身后是我的家乡——涂山，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合欢花常开不败，姐姐以后可常来寻我，就以敲击无根树三下为约。”
借着漫天星火烟火，柳夭夭看见了她以为的粉霞原来是漫山遍野盛开的合欢树和女孩儿肉乎乎的笑脸。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次的祈神节，有些不同。
可她却永远错过了最后一次看姐姐表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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