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州春雨润花香
雨停了，客栈外的街车水马龙。热闹的集市传来热腾腾的包子味，香腻可口的桃花糕，还有冰镇雪梨汁。
木板上踏着脚步声，一点点的近了。
他睁开眼睛，缓缓起身。
侧身扶着床边，眼神疑惑又带着凌厉，死死的盯着门口。
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一根银针飞了过来。华书甩开折扇，用力一挡将银针挥出十米开外。
“看来恢复的不错。”华书收了折扇笑着瞧他。
“你这小子，怎么是个白眼狼。小姐好心救你，我照顾你了一整晚。你这银针不长眼的差点刺入我的颈脖。”泠泷一脸痛心疾首，愤愤不平的盯着他。“明明只照顾了前半夜就沉沉的睡去，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华执从后面环着手臂，用惯有的语气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呢。”
一夜的照顾，那人只是面色惨白，并无大碍。他挣脱着不耐的身体欲要下床。“喂，你这小白脸，伤还没好就想着要下床，若是又牵动伤口撕裂我可就不管你了。”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她呢？”
“原来你不是哑巴啊，你这小鬼头，方才我们进来那么久你连句谢谢都不曾说，开口的第一句竟是找小姐。也罢也罢，我们家小姐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你也欠她一句感谢。”
“师父在隔壁，随我来吧。”华书侧着身子为他让出条道来，拿着折扇做出请的动作。“诶，哥，师父昨夜睡得不好，此时去打扰恐怕不好。”
华书皱皱眉头，还没来得及拦，那人便脚步不稳的走了出去。“这小鬼真奇怪，方才下个床都那么困难，走起来竟这样急迫。”
“随他去吧。”华书摇摇头看不出个所以然，此花未落，众人皆听见隔壁的门已被打开。
他推开门。
房间空旷，只有客栈的一些摆设。她守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根簪子。那簪子成色堪称一绝，白玉做成的簪花，镶着金色的边。不雅不俗，巧夺天工。意外的与她气质符合，相得益彰。
听见门外动静，白锦钰收了簪子绾在发上，转过身。眼前的人让她晃神片刻。昨夜暴雨天气，夜色不明，她看走眼以为躺在地下的是个男人。谁曾想，居然是个相貌白净，眉宇间全然英气的少年。
少年走了过来，走到白锦钰面前，拱手弯着背：“谢谢姐姐。”他声音沉稳，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暖暖的叫了声姐姐，露出干净的白牙。
白锦钰表情有些错愕，又转瞬即逝。
“举手之劳，不必多谢。”
说这话时，华执不知从何处走来，在门口探了个头：“师父行李已经收拾好，可以启程了。”
白锦钰点头示意，就听见少年急切的询问：“你们去哪里？”
“我们暂居此地，赶往京城。小逃犯，我虽不知你是因何事被官家追杀，但看你这模样不像是坏人。保重自己，有缘会再见的。”细致如华书，早早看出少年的心思：“你找个地方先躲着，等风声过了回去找家人吧，别再招惹是非了。”
“我不是逃犯。我没有家人。我是……从天乾阁逃出来的。”
“天乾阁？”迟来的他人面面相觑。
“这种什么什么阁的听着就像是三教九流什么门派，不会是那日上山看见的那群黑衣人吧。可来追他的不是官家人嘛，怎么又和那啥天乾阁扯上关系了。”
“只怕是作假了身份。”华书扇了扇扇子。
“不管怎么说，小鬼，你只能自求多福了。我们忙着回京，可抽不出手，帮不了你。”泠泷叉着腰摆摆手，一副心有余力不足的样子连连叹气。
少年目光灼灼“我若被抓回去，兄长会杀了我。”
“兄长？你这小鬼长得是好看，性格可不怎么讨喜。没想到连亲人都不待见你，想取你性命。”
许是被说中了心事，少年忽而垂下头。长长的睫毛煽动，剑眉微皱可怜巴巴的样子怪让人心疼。“喂，喂，你可别在我家小姐面前卖乖啊。怎么这样不要脸呢。”
白锦钰难得笑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贵庚几何。”
“我叫桑淮，今年十六了。姐姐你呢？”桑淮明眸灿若星河。
“白氏之女白锦钰。”她顿了顿，“年龄与你相仿，大你不到三岁。你若是想随我们一道，那从今日起拜我为师。我已收了华书华执两个徒弟，你便是第三个。”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是淮”
“日后我就唤你阿淮，可以吗？”
桑淮点点头，忽而又摇摇头。
“还有其他问题？”
桑淮开口：“师父一词总是让我想到那些风尘仆仆，满脸白胡须，满头皆是银发的老者。师父这样美若天仙。师父一词……”桑淮摇摇头：“不好不好。”
“那你想如何称我。”
“家中已无亲人，姐姐又与我年龄相仿，不如以后阿淮便叫你姐姐。”桑淮期待的看着白锦钰，朗俊的面貌直叫人无法拒绝。
白锦钰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准了。”
“师父！”华执怨气满满，歪着身子抱着臂弯处的长剑，在门口气得呼呼喘气。黑墨色的发带掉了下来被华书拾起：“好了好了，你与一个孩子置气做什么。”
华执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喊：“哥，我与这个叫桑淮的可差不了多大。”
“他是你小师弟，日后可有得你受的。”
屋内，桑淮也草草向白锦钰拜了师。出来时桑淮走在前头，轻飘飘的甩了个眼神给华执，意味不明。
华执歪了歪头，：“师父，当初我和哥哥向您拜师可是又求又闹，态度陈恳得不行，怎么说也是戒了三日斋饭，拜了三拜，才行这拜师礼。这小子何德何能。”
“好了好了，师父不是还送了你一把倪鹳剑吗？”华书好言哄劝半晌，华执才得以平复。
……
没了马车，盘缠所剩无几，离京之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正巧五日，在中秋月圆之夜，这一行五人入了京城。
“师父，原来这就是京城啊。可比岩州那个穷乡屁老的地方好多了。”
“那你说说这里有什么好的。”泠泷斜着眼睛，得意的看着京城盛茂。跟着白锦钰六年未回家，京城这座城池依旧那么熟悉，那么令人思念。
华执难得不与泠泷作对，“京城之茂，据书中闻，万物华容，有好山见好水，亦为邦君所居，百姓无忧。大都丰茂尽在揽月楼。”
“那听你那么一说，这揽月楼你是非去不可了。”
华执没应，只是将目光落在白锦钰身上笑嘻嘻的说。“师父。”
“时辰还早，想去便去吧。”
“得嘞”华执纵身一跃，搭着梁柱跳到屋顶，飞奔向远方很快不见了踪影。“师父，我去看看他。”
“去吧。”白锦钰挥挥手，拂了拂衣袖。
华书不慌不忙的摇着折扇，展开双臂，一登足跳上了屋顶。
“小姐，那我们赶紧回白府吧。”
白锦钰笑笑，“不急，先看看再说。”
泠泷跟在后面小声嘀咕：“小姐，你不是着急着回府，怎么反而到了京城还不回去。”
“往年白府一到中秋就准许家人上街，府中只剩些下人。这个时候回去，白府怕是一个人也没有。”
“哦对对，我怎么都给忘了。”泠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听完白锦钰的话，泠泷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再不多语。桑淮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这一路逛过来，除了一些稀奇玩意没见过，其他的也没多问。
走着走着，街中最是热闹的中心便到了。
泠泷指了指三品楼：“小姐，许久没听先生说书了，我记得自打我服侍您起您最爱大的便是抚琴，听说书人说书。今日逢上便进去听一听吧。”
白锦钰虽面若冰霜，但眼底闪着的光却异常亮，她迈开步，往三品楼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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