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不勒斯之歌
neapolitansong
真実半依靠在石质栏杆，探头看周遭的景色，往外看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蓝，以及斜坡上高低不一错开的红橙褐色房顶，和几乎统一黑白灰的东京中心圈全然不同。路边种着的树木绿色点缀拥簇，乍眼看上去凌乱又热情奔放。
临海迎面吹来舒适的海风，海岸线沿路有不少游客和当地人，时不时拍照留念，嬉笑声远远扩散开来，让人心情也不免放松。
“久等了——”带着凉意的冰激凌杯被少年恶作剧般贴近脸颊，五条悟笑得灿烂，把手中双浅色那杯递给她，“不知道意大利本地的gelato和日本有什么区别！”
“这是什么口味？”
“小真実的是蜜桃和罗勒，我这份是开心果和榛子还有树莓，我刚刚还看到有辣椒和生姜，芹菜都有，反正这两天都可以试试嘛。”
后面几个口味听得真実抖了抖，看着手上被堆得高耸的圆球，“意大利人给得好多哦，这么吃下去感觉午饭都要吃不下了。”
“哈哈哈小真実胃口哪有这么小。”
“喂。”
白了他一眼，真実专心致志开始攻克冰激凌。比想象中要清甜爽口，但和薄荷是不一样的感觉。看向男朋友手中那份，她招招手。
“我想吃吃看开心果和榛子。”
“好呀。”
五条毫不犹豫把自己那份递到她嘴边，“如何？”
“好吃，不过我感觉罗勒的甜点，你尝尝。”
“啊确实，开心果和榛子坚果味还是有点盖过甜味，”少年弯腰去拉她手再来一口，眼睛对视时扬起更为肆意的笑，“下次可以多试试这口味。”
“自由给了我名单，推荐了很多甜品，实在是太长了…要是全吃了我肯定会胖很多。”想到出发前弟弟塞给她的列表，真実无奈地揉额角。
“不是挺好，小真実你太瘦了。”五条倒是无所谓，他拉着她站起身，“去下面走走？”
“嗯！”
真実自然而然去揽手臂和他反手相握，比划两人的身高差，“悟，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哎这年纪就是长得快，我很愁。”他语气佯装烦恼，“小真実好像依旧这么高，还变矮了。”
“是你长太快了！”
她无语地去捏紧手臂和挠腰际，少年不由自主爽朗笑出声，刚想弯腰去亲她下一秒立刻被拍了拍后背迫使他下意识站好。
“五条悟，站直身子。”真実声音无比严肃，眼底含笑看着他，“我好担心你一直这样以后会有驼背的倾向，那样可不好，不好呢。”
他怔了怔，随即勾起嘴角，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微弯腰单手搂住腰稍稍施力将怀中的少女抱起来，仰头看着她时笑得更加狡黠俏皮。
“这样呢，好不好？”
“…放我下来！”真実低声惊呼拿好手中的冰激凌，注意不让它融化滴落在少年衣服上，双颊迅速染上微红，“还有人在看。”
“那有什么。”
“悟！”
“亲我一下。”
“你这人真的是…”饶是交往这么久她还是每次都能被他的厚颜和坦然下限一再刷新，侧身去飞快亲吻脸颊，接收到回应他笑嘻嘻遵守诺言放下，弯腰再去咬了口她手上的冰激凌。
“真不错，多谢款待。”
忍不住又去掐他腰，抬头正好把路过行人的善意调侃目光映入眼中，真実赶紧低头继续消化冰激凌，试图用冰激凌的凉意降温。
放假前的大半月把该做和只能她做的所有任务和工作提前做完，夏休开始她同时和stsc请假，想着都是出来玩不如到从没去过文化信仰也截然不同的地方看看，于是选择欧洲。
本来对西班牙和法国有些动心，然而弟弟自由说夏天的西班牙太热，法国还在雨季，意大利由于甜食众多再加上是弟弟出生长大的国家优势在起跑线。
自由在出发前不仅给她整理甜食推荐和米其林餐厅，还准备了一份联系名单，上面有几个人的地址和手机号，分布在他们计划去的不同城市。
「他们都会日语，可以当地接或司机，如果联系不上我就找他们吧。」
…大概是自由所在家族的成员吧，话是这么说她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反正目前他俩适应还蛮好的，而且她个人也不希望难得只属于两人的闲暇时光被打扰。
第一站选在那不勒斯，在这里看海和在镰仓看海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意大利的建筑风格让海的颜色都变得明亮起来。
如果说昼间的美食和美景之旅还有其他游客和本地人间接参与，那晚间的时间是不一样的珍贵。
那不勒斯的夜景很美。城镇的集市晚上还在开，欧洲人和亚洲人的作息不同，他们在下午三点左右就开始吃饭，然后一直热闹到晚上。
晚上他们手牵手去海边逛，波浪不断推到沙滩的声音配合漫天繁星让人很能心安。悟自从那件事后明显变了许多，她感受得出来。
纵使一如往常潇洒肆意，他渐渐有意识去收敛原本锋芒毕露的锐利，气质和笑容都开始变得稳重。曾经他像是张牙舞爪神气活现的猫，如今懂得将爪牙收起来但亦不会去磨平，这份沉淀下来的成熟融合在他的少年感里，浑然天成毫无违和，还多了醇厚的苏感。
他没有事情刚发生那会如此急躁，旅行途中她也坦率告知有关stsc和能力的事，他听完沉思片刻后放松笑笑。
“小真実说的话让我想到很多，比如黑衣人。”
“我们不管外星人…啊，也不能这么说。”
“哈哈哈，很有趣。”
他非常坦然地接受了这些，并没有放在心上。
是她预料之中的反应，这就是五条悟，她从不怀疑。
“所以小真実果然很辛苦呢。”
“还好啦，我们机构基本不干涉其他自治。”
“不错，”他顿了顿扬眉，“其实每个人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它和任何存在都不冲突，没什么不好，而且算多了个后路。”
“嗯。”
深吸一口气她适时结束话题，去拉紧他的手，“继续谈就会讲到工作了，至少这几天好好玩玩吧，我还想去佛罗伦萨和威尼斯看看。”
“啊！我忽然想起来我们还没买过千层酥，是那不勒斯的传统特产！”
“对哦…”
“我去买，你在这里等我会。”
“好。”
乖乖在石质蹲栏坐好，真実裹紧少年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轻闻上面的味道，远远看着排队的男朋友背影。
哪怕在平均身高优秀的意大利人中他现在都算相当显眼的那个，留在衣服的气息和海风带来的地中海风情互相融合，温和包容。
把双手缩进袖子，她轻轻闭上眼，将自己和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隔开，试图只去锁定和感受特定目标的存在和呼吸。
——这份安静忽的被温柔的男声打断。
“小姐，你掉东西了。”
映入视线的是个拥有金黄色头发的青年。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大约有一米八五左右，头发很卷，还卷了三个甜甜圈模样。外面套着一件深色的长风衣，却遮盖不住里头映有很多夸张瓢虫图案的紫蓝色衣服。
中间敞开成爱心型的胸襟口胸肌若隐若现，腰间勾勒出的曲线都看得出他身材很好，此时手中夹着几张欧元纸币，笑容绅士地送至她的面前。
这不是重点。
真実愣了愣，先不论眼前的青年长相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确确实实能感应到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在。
“那不勒斯治安不太好，要当心小偷，晚上更猖狂。”青年见她不说话，眼底闪了闪直接把纸币放入她手中，笑得淡然且有点意味深长，“小姐是一个人吗？”
“啊、不…我有伴。”开口瞬间才发现对方说的是日语，她又是一怔。
“那就好。在意大利有不少团队作案的例子，分开吸引你的注意力和拿走你的钱，单身年轻女性更容易成为目标。”他眨了眨眼，“当然像小姐那么可爱的女孩被搭讪的可能性肯定不小，但不能放松警惕哦。”
“谢谢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得道谢，真実赶紧接过纸币想要放回腰间的包，低头才发现不知不觉拉链早已被拉开。
似乎察觉到什么，她猛然看向青年，后者笑笑行了个绅士礼。
“buonviaggio，祝你在意大利玩得开心。”
“小真実？”
“悟，你看到了吗？”
回头拉了拉把东西递给自己的少年，再次看向面前时青年已隐于人群，只能看到一点金色，真実有点懵。
“嗯，他把扒手从你这里拿走的钱又顺了回来，那扒手没发现直接走了，”五条悟若有所思，“还蛮灵巧的。”
“…真是到处都有高手啊。”
他身上隐约存在的东西到底是？
算了，还是不要先想着调查，而且这是欧洲，有欧洲分部的同事会管。
刚想叹气肩膀被揽住，热息在耳畔边扩散，甚至还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心跳。
“你啊，注意力太不集中了。”
“…？你在吃醋？”
贴着耳的刻意压低惹得耳朵微痒，察觉到意思后她好笑地抬手去揉少年柔软的头发。
少年环住她肩膀的力道微加大，不由自主笑出声。
“对，是有点，小真実怎么哄我？”
男朋友语气里沾染的撒娇和耍赖令她更加无奈，浅浅亲吻他的耳际，真実也故意去贴着用气音低声开口。
“刚刚是在看你才没注意。”
“哎，我就知道。”
“悟。”
“嗯？”
“我想回去了。好久没和你一起睡，”她松开少年，低头牵起他的手缓缓缠绕上指节，“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说过的话。”
少年顿了顿，嘴角扬起温和无奈的弧度。
“我当然记得。是呢，都有一个多月了，”他反手握紧她后轻抵额头，笑着享受属于彼此间独有的升温，逐渐融成相触的暖意，“回去吧。”
意大利哪怕是五星级酒店的房间床都不会很大，据弟弟所说和历史宗教文化相关——这宽度或许是有些委屈长手长脚的高个少年，但不得不迫使两人比在家更紧密贴近，倒是有种平时没有的颤栗和酥麻。
夏季晚上的南欧不冷，单薄的毛毯仅能覆盖一部分，她深呼吸，睁开眼伸手去描绘对方的五官。
她其实一直觉得五条悟身上的气息比较像海洋，可他的眼睛又极似星辰，当然眼底凝聚氤氲雾气时还是更让人感觉如同置身茫茫大海。
顺着肩膀线条将少年轻轻拉下浅吻，他怔了怔去亲肩胛骨和脖颈交界夺回主导权。
他大部分时候和昼间一样是絮叨和活跃的，偶尔会有这种很安静的状态，尤其是那件事之后有所逐增。
被亲吻的地方传来些微的疼痛，她胡乱揉一把对方头发以示抗议，然而下一秒被直接堵了回去，来不及吐出的热息凝聚在心口，本能让人沉溺，大脑昏昏沉沉。
被亲吻的间隙她揽着少年的后背，眼角余光看到窗外的繁星和街道的点点模糊灯光。隐隐约约依然能听到来自外界的人声和欢笑，夹杂轻快活泼的流行乐和乐器双重演奏，就像这座城市给人的印象——嘈杂，随意和放纵。
“你又不专心。”
猛地被抱起来坐在身上，真実在喊出声之前先直接发泄在始作俑者肩膀。
五条摸了摸被咬的地方，无所谓地拉过散落的毛毯给她披好，笑容里藏着调侃意味的委屈，“这种时候希望你只看着我哎。”
“那确实是你更好看。”
她赶紧表达歉意，低头去贴他的唇角，“我只是希望这段时间能再长点。”
“小真実，你到底有没有自觉啊？”
“什么？”
“你有时真可怕！”话是这么说他笑得比之前更灿烂，单手捋了把额前的碎发，额角泌出的细汗在窗外星月光芒下闪耀，随即揽着她的腰把脑袋轻轻搁在胸前。
“我也希望。”
轻声的呢喃让她微怔，弯弯嘴角。
“明天晚点起来也没关系的。”
“可怕，真可怕。”
那不勒斯是个一去就让人一生都无法忘却的地方，出发前她查攻略时曾经看到过很多人都这么评价，收获了不少赞同。
——确实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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