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计相谋,权掌南国
“你不该来这里......”
武皇的话听不清究竟是什么意味，太轻，太淡，太浅，太无所谓，不像是威胁，更像是长者的箴言。
望着那恍若沿着山壁攀行的两人，潜深深抱拳，转身离去，始终没有言语，因为这份决绝太过让人无言。
武皇陛下很少离开圣殿，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猜测，但大致认为是在休养生息，可是当周府烟消云散，武皇不但前往了一趟妙笔宫，更是兴致盎然地在定鼎宝殿召见文武百官。
其实并非所有的大臣都想要在这个时候见到久违的陛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从周府毁灭这件事情中得到好处，反而觉得武皇此举是卸磨杀驴，不免感到兔死狐悲。
但是当又一个足够震撼的消息传来，那些还未来得及走进定鼎宝殿的大臣以及早就在其中等待的四位司首，几乎都被冷汗打湿了衣衫。
“南国国君遇刺身亡。”
消息很简单，只是传递这个消息，几乎动用了这个帝国里所有的暗子，他们忽然意识到，武皇陛下此次召见，并非是单纯为了分配周府的利益，而是阻止诸位大臣对南国出手。
只是不知这是出于对绘妃的宠爱，还是有更深的漩涡即将浮出水面？
武皇陛下端坐在龙椅之上，龙袍因为他过分的瘦削显得格外宽大，他已经不负当年的风采，只是一双眼睛扫视间，那份威严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时候有人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多时未见武皇陛下，选择无礼的观赏，而忘了应该跪拜行礼，于是当第一个人跪下时，文武百官接连跪倒，高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加持下的高喊，如今周药仁已除，武皇陛下是当之无愧的至尊，既然当初选择帮助武皇陛下除掉这一个心腹大患，那么就应该意识到此时的武皇究竟有多么的强大，这才是真正的集权，却也让大臣们只需服从而不用再权衡。
武皇对于这些大臣的表现非常满意，只是当再一次上朝未曾见到那一个身影，心中难免感到痛苦，他摆了摆手，淡淡道：“众位爱卿，平身吧。”
若是在以往，武皇陛下的所谓上朝只是接受一番众位大臣的朝拜，只是这一次显然有着其他的目的，不过他没有开口，而是刑法司司首玉逐大人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臣有事起奏！”
“讲。”武皇颔首示意，玉逐看了武皇一眼，说道：“今日大雪，天降玄冰，落于太医令周药仁大人的府邸，导致周府上下百余人与整条街的民众殒命......”
玉逐此言一出，立即哗然，只是他们忽然意识到身为陛下的忠犬，玉逐的话可能就是陛下的态度，于是纷纷对周府的不幸表示惋惜。
“朕犹记得当年寒霜之战，若非大兄力挽狂澜，我大周便不复存在......”武皇陛下痛苦地摇了摇头，说道：“传令下去，于周府遗址修建周陵，以帝王之礼葬吾大兄！”
“是......”玉逐立刻点头称是，这自然不会是武皇的意思，而是他揣摩圣意的结果，也是他做出的试探，显然，陛下想要让所有人闭嘴，当今日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天灾，或许是对于周清涟的恩典，只是玉逐一想到周清涟，就觉得陛下的深意似乎不是他能够揣测的。
“没想到前日大兄为朕诊脉，竟是最后一面......”武皇深深叹息，几乎要掩面痛哭，张昨大人立刻上前一步，说道：“有事再奏，无事便退朝吧！”
众人心中一惊，暗道莫非陛下并不准备提及南国的事情，或是陛下早已有了打算？
可礼法司司首却哼了一声，上前一步，说道：“陛下，你可曾发觉今日这朝堂之上少了某位大人？”
这一句话犹如惊雷，让人第一时间想到那已死去的太医令，不免令人心惊，莫非礼法司司首想要为周药仁打抱不平，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然而武皇皱了皱眉，问道：“王司首可是身体有恙，为何不来上朝？”
“哼，王司首与三皇子交手，如今身受重伤，如何能来朝见？”应画冰冷冷说道。
玉逐悚然而惊，心中暗道这应画冰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今日难道要在武皇陛下的面前好好表现自己一番？只是他究竟是什么目的，难道不想要脑袋了不成？
“哦？”武皇陛下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四位司首中间的那一个空位，笑着问道：“三儿重伤了王司首？玉司首，这该当何罪呀？”
“这......”玉逐实在是无法理解武皇的问题，按照陛下脸上的笑意，或许对于三皇子的表现赞赏有加，可若是陛下因为周府一事而对三皇子产生了怀疑，此时便应该落井下石。
他再次看了一眼应画冰，和另外两位老神在在的司首，暗道应画冰诡计多端，不仅要再度揣摩陛下的圣意，又要猜测应画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说道：“陛下恕罪，微臣今日忙于周府之事，未曾知晓三皇子与王司首的交战，不知是何原因，更不知王司首的伤势，不敢妄下定论，还是让应司首回答吧！”
武皇微微点头，说道：“大兄的后事是重中之重，朕恕你无罪，应司首，此事究竟为何啊？”
“回陛下！”应画冰再度上前一步，义正言辞道：“臣乃礼法司司首，不知三皇子所犯何罪，只知兵马司司首乃帝国柱石，三皇子将其重伤，乃是失德，按照祖宗礼法，应当分封一地，让其反省！”
“嘶——”应画冰的话不禁让人倒吸一口凉气，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所有人只知晓今日之事礼法司损失惨重，但是没想到礼法司司首在这个时候不选择韬光养晦，竟然还敢涉及立储之事。
玉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与应画冰对视的武皇，心中暗想应画冰是否和绘妃有什么勾结，竟然也想到了这个釜底抽薪的毒计，只是他更相信应画冰支持的是另一位皇子，只是他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趁着周府一事将事情做绝，是否反而会牵连到那一位皇子？
若是这是应画冰用以陷害七皇子的毒计，又该如何是好？
暗自斟酌一番，玉逐上前一步，说道：“陛下，三皇子与四皇子虽已成年，但是尚未娶亲，此时便将三皇子分封，是否为时尚早？”
王司首是四皇子的舅舅，今日重伤未能上朝，岂能不落井下石？
此言一出，玉逐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三位司首，那始终给人阴森之感的朝吏司司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那一直保持沉默的国金司司首一如既往的沉默，倒是应画冰深深地看了玉逐一眼，嘴角勾勒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让玉逐感到分外难受。
“分封？分封......”武皇慢慢地咀嚼着这两个有着无穷魔力的字，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让人心惊，让人心畏，良久，他才说道：“三儿向来顽劣，若是能让他执掌一方，也的确是件好事......”
武皇的话再平静不过，却给人难以喘息的重压，这是一个信号，即使是最受武皇喜爱的三皇子，都因为插手武皇的心病被无情地打落尘埃，那么那些亲近周府的大臣，是否将迎来武皇高举的屠刀？
在周王朝，分封，便意味着与储君之位无缘，昔日武皇陛下派遣周清涟作为三皇子的伴读，让人不禁联想到武皇将会传位三皇子，整整两年的时间，究竟有多少人对三皇子提前表示了忠心？
如今只因为这一个过失，便让三皇子淡出所有人的视线，那么等待他们的，到底会是什么？
已有人两股战战。
“只是不知道应司首可曾替朕想好三儿的封地？”武皇忽然问了一句。
大臣们再度感到畏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或许应画冰猜对了陛下的心思拿三皇子开刀，可是这个问题若是回答得不好，只怕这五司之首，便要承受陛下的雷霆怒火了！
可是应画冰无所畏惧，他抬头看着武皇的眼睛，吐出一个让人窒息的词：“南国！”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并非哗然，而是彻底的沸腾，谁都能够想到南国国君遇刺是周清涟的手笔，而应画冰竟然想要让三皇子入主南国，那么在南国八十城的庇护下，必然漏网逃脱的周清涟岂不是很快就要成长为又一个周药仁？
那时的南国，岂不是要与寒霜城分庭抗礼？
应画冰此言，究竟意在何为？
仿佛已经有人看到陛下盛怒，张昨出手，在这定鼎宝殿里一刀斩了应画冰的画面，尤其是玉逐，几乎是瑟瑟发抖，因为只有他隐约知道应画冰此举是多么的不得已。
当年那位四先生，能够在百万军中重伤南国先王，此时能够鬼魅般赶往南国王宫杀死国君，那么要杀死一个欠周清涟人情的礼法司司首又有何难？
这不是一个人情，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或许四先生无孔不入的刺杀还不令人感到震撼，但这一切都在周清涟的算计之中，就有些过分可怕了，玉逐几乎已经想到周清涟必然有后手能够促成此事，与其阻止，不如送个顺水人情，于是说道：“南国的确适合三皇子......”
武皇陛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此时朝吏司司首开口：“臣也觉得如此！”
似乎有一缕杀意从武皇陛下的眼中闪过，他淡淡地扫视一眼国金司司首，吐出沉重的吐息：“张司首也是这个意思么？”
“回陛下，自从南国臣服，当属我大周封地，只是当年收服南国不易，如今贸然插手南国内务，是否有些不妥？”国金司司首斟酌再三，才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武皇微微颔首，依旧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或许是断章取义，认为国金司司首并不同意，所以那三位司首的意见可以忽视了，但定鼎宝殿禁闭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一阵凛冽的风吹散了武皇刚刚开口的话，众人大惊，转头看向踏着风雪走入大殿的人。
“父皇！”三皇子高喊一声：“今日儿臣路过妙笔宫，对绘妃娘娘的新侍女一见钟情，还望父皇成全！”
三皇子仿佛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在对自己和蔼的父亲说着自己纯真的恋情，可这一句话比寒风更冷，几乎让满朝文武被掀翻，只有武皇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忽然扯了扯，道：“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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