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手启,杀你关心
神弩营是比寒霜铁骑更加精锐的部队，每一支神弩都意味着海量的金币，这一支只有三百人编制的部队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便意味着胜利与毁灭。
韩轩是神弩营的大统领，仅仅是挥手间，那一座在他心中犹如圣地的府邸与整条街的宅院顷刻间土崩瓦解，没有人能够活下来，他很清楚这一点，这是十数年的征战给他的经验，只是这一幕何曾相似，却不能够给他一点点的成就感。
“送周大人！”他忽然取下了头盔，朝着面前的废墟跪倒，深深一拜，他身后神弩营的将士神色复杂，有人无动于衷，有人热泪盈眶，有人不知所措，但所有参与了这一场大变的人纷纷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神弩营的将士，然后悄然离去。
大周王朝战无不胜，是无数的将士用他们的生命奠定了胜利，所以有人亲眼见证周药仁的功勋以及几位先生的伟大，新兵却只听过传说，但这一次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心中满是恐惧。
不过......当神弩营重新上马，离开这一处很快被人接管的战场，所有活下来的人心中都是庆幸。
只是当这一个早晨发生的大部分的事情传入各位贵人的耳中，他们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是多了一抹更深的恐惧。
周药仁心怀天下，相比于与世无争的父亲，周清涟就显得睚眦必报。
所有人的心中就多了一份猜测——周清涟真的死了么？
这种人，即便是见到尸体，都不能够消除他能够带来的恐惧，谁知道他用了这两年的时间，借助武皇陛下与周药仁的力量部署了多么可怕的东西。
于是各府的探子们开始忙碌起来，即使武皇陛下下令将周府所在的整条街甚至周边更多的土地用以建造一座在寒霜城里显得格外突兀的陵墓，也不妨碍他们上报一条又一条的猜测。
这个时候恐惧就展现出了它真正的力量，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人坐立不安。
对于这些频繁露头的苍蝇，武佑大人表示非常反感，虽然他已经找到了两具貌似周清涟和周轻轻的尸体，可是真的看到了这两具尸体后，他才相信周清涟已经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离开了寒霜城。
“做得太刻意了......不过真是可惜啊......”武皇陛下在听到他的呈报后说了这样一句话，这句话意味深长却并非他能够解读，对此，他只感到深深的惶恐。
毕竟他没有完成保护周清涟的任务，虽然那个任务的意思是让他看住周清涟，虽然有老先生的插手。
所以身为陛下最信任的人之一的武佑，决定杀死一些烦人的苍蝇。
......
雪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那一座被陛下赐名“周陵”的陵墓未过午时便破土动工，各方势力计算着今日的得失，但无论得失，寒霜城里注定要有一次血腥的洗牌，这才是他们真正要倾注力量的地方！
绘妃娘娘已经回到了妙笔宫中，自从诞下七皇子，她的身体并没有看上去这般健康，雍容华贵只是她的伪装，只有南婷隐约知晓一些她的苦痛。
绘妃的脸色显得异常的苍白，不止是因为受了寒，更多的是因为心悸。
她坐在梳妆台前，仿佛看着自己倾城的容貌便能够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可是这一次的她呆滞地看着面前那一个锦盒，那是有着真正魔力的东西，但她踌躇一番，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打开。
“听说周清涟死了？”绘妃娘娘的声音有些迷离，虽然依旧悦耳动听，却夹杂着难以置信，南婷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一个问题，只能说道：“玉逐大人先前是这般禀报的。”
“玉逐是棵墙头草，能够坐上一司之首的位置说明他有足够的能力，难道还看不出这只是周清涟的金蝉脱壳之计？”绘妃轻轻地抚摸面前的锦盒，仿佛还带有周清涟的温度，她的耳边似乎回响着周清涟的话，让她感到一阵的不舒服。
更让她不舒服的，是玉逐看似忠心耿耿的禀报。
她叹息着摇了摇头，微微蹙起的黛眉夹杂着无奈与杀伐之色。
长生莲是神物，只是这件东西在错误的时间落入了她的手中，怎样都让人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终于又是一声长叹，绘妃娘娘将这一个锦盒推得老远，说道：“想要驯服一条狗，首先你要足够强大，我立足后宫依靠的不是陛下的宠信，而是我们身后整个南国无条件的支持，就算......”
绘妃娘娘顿了顿，怪异的神色一闪即逝，说道：“就算只有潜站在我的身后，玉逐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够仰仗我的鼻息生存，可是这一条狗时刻做着更进一步的打算，若是我这一个主人倒台，他会毫不犹豫地先上来咬我一口！”
“这是玉逐的试探？”南婷面色微变，她不仅是南国的郡主，更是英武堂的高手，而玉逐仅仅用了一个眼神，便让她心生畏惧，她再也不敢将他当做一条狗，而是一把双刃剑。
“唉——”
绘妃深深叹息，竟有了说不出的疲惫，她捡起面前的一只金钗，竟有些怀念那一支时常把玩的玉钗，心中难免生出些许失落，道：“利益有限，为了争夺更多的利益，联手消灭周药仁是明智之举，当周府灰飞烟灭，周清涟选择坐山观虎斗，我们的处境实际上非常的危险......”
“既然能够联手对付一次周府，何尝不能联手对付南国呢？”绘妃无奈一笑，虽然倾国倾城，但南婷却是心中一怔。
“利益面前是没有朋友的......”绘妃娘娘有些恼怒地将金钗丢在了梳妆台上，说道：“玉逐只是个马前卒，他永远都是一个马前卒，他想要试探我们的实力，想要知道这一战，我们究竟损失了多少，若是我们选择相信周清涟已经死去，那么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对我们动手！”
南婷皱了皱眉，她无法理解这一句话的意思，不禁问道：“为什么......”
绘妃娘娘透过铜镜看着这个堂妹脸上的迷惑，幽幽道：“若是我们还有足够的实力，自然要信奉斩草除根的道理，那么必然不会相信周清涟已经死去，既然不相信周清涟死去，就要派出足够多的力量来证明这一点，可是，我们真的还有这个能力么？”
绘妃的话显得格外的无力，南婷有些颤抖，她眼中极力压制的恐惧之色没有逃过绘妃的眼睛，让她在心中再次一叹。
“那么我们是否要去追杀周清涟呢？”若是按照绘妃所说，以周清涟的能力想要隐姓埋名，自然不可能轻而易举将他翻出，可是在这里消耗足够多的力量，又怎能在接下来的争夺里得到足够的利益呢？
她忽然意识到问出这句话太多余，于是咒骂道：“周清涟真是个卑鄙小人，我们是被他算计了么！”
“他可曾放过谁？”
“潜大人会永远站在您这边！”南婷不死心，她对潜有绝对的自信。
只是绘妃惨笑一声，美眸中闪过愧疚之色，轻声说：“我对不起他，当周清涟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便知道事不可违，既然我们能够说服陛下攻打周府，周药仁和周清涟又怎会没有一点防备？我背叛了潜，可这是周清涟给我的唯一机会呀！”
“什么......”南婷难以置信，潜本身是南国对于周府最大的杀招，但是当周清涟决定出手，绘妃在关键时刻背叛，他还能活么？
“他好像在外面......”绘妃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不该来的......”
绘妃面如死灰，不只是因为她不敢见潜，更是因为潜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出于愤怒，而是出于关心，显然，周清涟利用了潜对她的关心！
直到此刻，绘妃才隐约猜想到自己心悸的原因与周清涟的计划，苍白如雪的脸庞忽然出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一口鲜血喷吐在面前的铜镜上，打湿了锦盒，显得触目惊心。
“娘娘......姐姐！”南婷大惊失色，想要传唤太医，或者是直接打开面前这一个锦盒，但是绘妃握住了她的手，美眸中闪烁着莫名的意味，让她觉得害怕。
绘妃摇了摇头，她的手非常冰凉，仿佛一块寒冰玉髓，加上她这一句冷漠无情的话，让南婷在这四季如春的妙笔宫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或许我们今后只能依靠陛下的宠爱了......”
寒霜城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那时的雪和如今一样，冰冷，没有丝毫生机，可那时的孩子总是最快乐的，今日却因为城中无处不在的兵马显得格外死寂。
雪就如潜的白发，仿佛承载了整方天地的悲戚，站在妙笔宫下蜿蜒的长梯前，血已经凝固，挺拔的身姿宛如一尊雕像，他默默地守望着，如同十二年前第一次来到寒霜城。
“朕记得你，你就是当年护送绘妃的那个人。”不知何时，一个冷酷到极致的声音在潜的耳边想起，潜微微侧目，只看到一个漠视一切的眼神，与一顶平凡得不能在平凡的纸伞，只是那个撑着纸伞的人，也给了他一股难以言说的威胁。
潜从那撑伞人身上收回目光，看着饶有兴趣看着他的武皇，武皇太苍老了，根本看不出一丝英武的模样，仿佛轻轻一碰，便会化作飞灰，可是他的眼神还是给了潜太大的压迫感，潜有必要相信，即使是全盛的自己，对上此时的武皇，也绝无胜算。
可正因如此，武皇的到来，让他想起了周清涟所说的话，不免警惕万分。
“大胆，见到陛下还不下跪！”
英武堂的首座在南国自然可以免礼，只是在张昨大人看来是对武皇的大不敬。
“帝国之所以强盛，在于野花盛开般的人才，对于人才，你要过多宽容才是！”武皇制止了欲对潜出手的张昨，看了一眼山巅的妙笔宫，对潜说道：“绘妃聪慧，你勇武，朕心甚慰，只是绘妃是朕的女人，你又何必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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