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花难再,箭追白马
周轻轻对周清涟这一番话似懂非懂，大抵就是要借助狼族的力量复仇吧......
每当周清涟谈论自己的计划时，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周轻轻看着周清涟英俊的脸上闪烁着的光芒，暗道若是此生能够在这广袤的草原牧马放歌，也好过永远在仇恨中沉伦。
毕竟周药仁虽死，却希望大周能够永远强盛，而周清涟想要的复仇，是以整个大周作为殉葬......
周轻轻很矛盾，像周清涟这样的人物，心中自然没有家国，他绝对的自我，渴望的是展现自己的实力，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他想要让整个世界按照他的意志运转。
这样的周清涟，太过可怕。
一夜无话，周轻轻不知何时躺在了周清涟的怀中沉沉睡去，当她醒来，发现周清涟正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周轻轻微微一愣，周清涟的眼圈有些肿，轻呼一声：“兄长可是有心事，为何一夜不曾入睡？”
“担忧你的担忧，自然夜不能寐。”周清涟的回答很简单，冰冷却让人感到温暖。
周轻轻有些心疼，但周清涟摸了摸她额前的刘海，宠溺一笑：“草原虽在寒霜城的北方，但地势不如寒霜城那般高，所以相对温暖一些，风很清凉，不冷，有助思考。”
“兄长饿了么？”周轻轻从来都不会过问周清涟的计划，周清涟的计划也不需要人过问，她更在乎的是周清涟的起居。
长公主准备的这一驾马车简直是一座移动的宫殿，四匹骏马拉着也只能慢慢行走，一路上周清涟拿出了众多达官贵人的信物才平安打到草原，如今在草原上驰行，即便是狼王的王帐也不过如此。
周轻轻为周清涟炖了肉汤，周清涟浅浅地品尝一口，就从周轻轻的手中接过汤勺，说道：“把这锅肉汤给几位壮士送去吧。”
“可是......”周轻轻难以接受周清涟的要求，周清涟能够和这些狼族骑兵称兄道弟，她可是只为周清涟一人下厨的，想到周清涟竟然要和这些人分享她做的肉汤，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扁了扁嘴，道：“强人所难！”
周清涟却展颜一笑，揉乱了周轻轻的刘海：“让他们喝点热汤好赶路，算算时间，那烤全羊应该刷油上火架了！”
......
狼畏惧火焰，狼族却将火焰当做部落传承的信物，当天雷点燃第一缕火焰让狼族的先祖知道这一缕火能够驱散甚至震慑狼群时，这便是他们的信仰。
即使面临风暴，面临围剿，狼族的神火始终不曾熄灭，而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狼族最神圣，最盛大的神火节。
狼族与周人不同，周人虽然尚武，却依旧讲究谋虑，勾心斗角，陷害站队才是平步青云的不二法门，而在狼族，除了狼王、酋长、大祭司等少数几个最为重要的位置代代相传，所有的一切都靠武力来解决，每年一度的神火节，便是为了选拔出十二位最为强大勇敢的图腾武士！
旭日初生的草原显得格外静谧美好，但是神火节的来临让狼族部落里的人们纷纷开始忙碌起来，这是一个盛大的节日，所有的狼族子女都会穿上最新最美的衣裳，迎接神火的传承。
狼族部落极大，边缘的狼族子女更要早起，赶赴中央王帐观看图腾武士的选拔，接近中央王帐的狼族子女则在磨刀霍霍，为了向神火展现自己的勇武。
中央王帐是狼族之王的地盘，通常这一个狼族最勇武，最强大的男人会早早起来指挥族人们准备祭祀神火的事宜，但是当几年前他那微微展露本领，便让整个狼族心悦诚服的儿子决定掌管狼族后，他便显得无所事事了。
这一天，狼王还是和以往一样早早地起来，他坐在王帐里，自然有美貌的侍女割下最肥嫩的肉送到他的口中，再端上最鲜美的奶酒供他畅饮，除非是提刀上阵，不然这就是他最喜欢的生活。
虽然有些向往当初骑狼肆虐在大周王朝边境的日子，可是他毕竟有些老了，这样疯狂的事情应该交由那些孩子去完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肉比昨天的更肥嫩......”狼王呆滞地坐在两个美貌侍女的中央，将满嘴的油花抹在了自己的胡子上，又品尝了一口杯中的酒，一双仿佛战斧般的眉毛深深皱起，喃喃道：“奶是最好的奶，酒是昨晚从女儿那里偷来的酒，怎么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呢？”
狼王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烦恼，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重重地将酒拍在了案上，低吼一声：“传大祭司！”
狼王随意传唤大祭司，这在狼族的历史上绝无仅有，狼王代表的是人的意志，大祭司宣读的是神的旨意，之所以这看起来昏庸无能的狼王能够这般嚣张，因为他是狼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狼王。
狼族子女认为他能够与神火平起平坐，而大祭司只是神火的使徒。
大祭司很快便出现在了王帐里，甚至狼王手中的那一杯奶酒还热气腾腾。
“大祭司，今天你是否也感到了一阵不舒服？”狼王看着自己面前这一个枯瘦的老头，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若是不行，大祭司手中的神杖或许知道些什么。
大祭司皱了皱眉，他太老了，干瘪得几乎像是缠绕在古朴神杖上的一根枯藤，狼王甚至没有在他干巴巴的脸上看出什么神情，他张了张嘴，用那几乎掉完了牙，漏着风的嘴说道：“我的心早已奉献给了神火，我没有任何感觉......”
狼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对于大祭司的话非常不满意，他是一个强大的战士，所以他相信直觉，相信必然会有大事发生，而且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显然比神火节要重要得多。
大祭司瞥了一眼狼王如罩寒霜的脸，幽幽道：“但是神火降下神谕......他的到来伴随这灾厄，然而神火却无法将他焚烬，想必大王的烦恼来源于无可奈何吧！”
听完大祭司的一番话，狼王瞬间面如死灰，仿佛回忆起了难堪的过往，犹豫不决，但最后还是将手中那杯酒放在了桌上，长叹一声，没有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与美人玩耍的兴致，摆了摆手，道：“你们都是出去吧，对了，麻烦大祭司让公主来见我！”
大祭司深深地看了狼王一眼，似乎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太迟了，公主殿下已经开始选拔图腾武士了！”
......
当狼王因为大祭司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感到万分痛苦的时候，离王帐数里的空旷草原已经熙熙攘攘的人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擂台。
图腾武士的选拔繁琐又精彩，层层筛选之后，每一位图腾武士的能力都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只是在选拔正式开始之前，狼族子女总会玩一些小游戏。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人群中有翘首观望着喊了一声“来了”，密集的人群便彻底地沸腾了起来。
所有的目光都朝着王帐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一匹如玉般的骏马朝着人群跑来，它的每一步都仿佛在草原上留下一朵绽放的白莲，像是为那驾驭它的少女铺就一副最美丽的画卷。
狼族的王子英武不凡，让任何一位图腾武士自叹不如的同时愿意奉献自己全部的忠诚，那么狼族的公主只需一颦一笑，便能让狼族所有的勇士慷慨赴死。
马背上的少女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随风舞动的长裙仿佛涓涓细流奔腾在她的纤纤玉足，随着白马踏莲而来，虽然一张浅白的面纱遮蔽了她的容颜，但那一双如北方草原祖湖般的浅蓝色眼眸永远都是那样的纯净无暇。
风吹动了她的长发，头上的花环洒落片片花瓣，让她显得梦幻迷离，似从画中而来。青丝荡漾，她捋了捋长发，带笑的眼眸恍若两弯皓月，虽不见她的笑颜，但那面纱上绣着的红莲却是那般动人心魄！
“是花漾公主！”
“花漾公主来了！”
当花漾公主骑着白马走近人群，人群自觉地散开一条通道，她热情地回应着人们的欢呼与问候，来到了人群的中央。
“花漾公主，是不是要开始选拔图腾武士了？”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
但是这一声呼喊很快就被盖了下去，因为有人喊道：“花漾公主别选图腾武士了，选夫婿吧！”
“对呀，选什么图腾武士，选夫婿！”
“选夫婿！”
“选夫婿！”
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确，花漾公主选夫婿，在所有人看来可比选图腾武士重要得多！
对此，花漾只是淡然一笑，轻摇素手，人群立刻寂静无声，她的声音很轻柔，时刻带着温和的笑意：“选夫婿呀？我也有过这个打算呢，可是首先呢......我喜欢会射箭的！”
“哈哈哈，原来花漾公主喜欢我呀，我的箭术，称第二就没人能称第一！”一个身穿皮衣的壮汉推开了面前的人群，拍着自己的胸脯哈哈大笑。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不服，纷纷站出来表示自己箭术无双，即使是那大周王朝的金乌陨落，也不及他单手开弓。
对此，花漾公主依旧笑得很恬静，她翻身下马，摸了摸白马的鬃毛，说道：“自称箭术高强，你们的箭若是能比我的霜儿更快，我就相信你们箭术高超！”
“这......”
此言一出，立即有信誓旦旦的人打起了退堂鼓，花漾公主的欺霜速度之快，怎是弓箭能够超越的？
不过在花漾似笑非笑的目光刺激下，人群纷纷散开，那些不服输的武士都拿出了最好的弓箭，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但是那一匹白马淡淡地扫了一眼身边的人，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霜儿别闹！”花漾摸了摸欺霜的脑袋，幽幽一叹：“箭术再好又如何，就算追上了霜儿，可还有第二朵冰莲？”
欺霜一声长嘶，脱缰疾驰，支支利箭离弦，破空而去，终究都湮灭在了马蹄扬起的尘土里，花漾笑得更加淡然，这本身就毫无悬念。
只是一箭恍若从天而降，贴着花漾的俏脸闪过，掀起了那朦胧的面纱，蓦然回首间，箭已落在了欺霜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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