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食无味,秀色可餐
周清涟冷酷的话回荡在王帐里，让狼王皱了皱眉，将那刚刚盛的酒倒回了酒炉里。
周轻轻低着的头始终不敢抬起，寒霜城到狼族王帐的路艰难坎坷，天要不了周清涟的命，人杀不死周清涟，病也同样夺不走周清涟的命，将这么多的痛苦加在一起，当狼王愿意为周清涟的计划出力时，周清涟由什么理由不选择复仇？
最终，在那么多人希望他能够平安喜乐的时候，他还是在更多人的推动下，走上了那一条万劫不复的路！
“命数有天注定，天欠了我这么多，我何必在乎天意？只是那些受命于天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反对天意？”周清涟笑了笑，想要用温和的笑意来化解王帐里的寒冷。
狼王也附和着笑了两声，只是当周清涟的计划露出冰山一角，那座冰山太冷，他已经被冻伤。
他忽然觉得周清涟比周药仁可怕太多，周药仁从来都不会用阴谋，更不会利用身边任何一个人，而周清涟反其道而行，仅仅是听在耳里，便令人不寒而栗。
狼王又饮了几杯滚烫的酒，才融化了自己僵硬的嘴角，露出身为舅舅应有的和蔼笑容。
先前他恶意诽谤武皇将周清涟派到三皇子身边当伴读，实际上是为了麻痹周药仁的缓兵之计，但是周清涟却抓住了这个机会和三皇子成为了莫逆之交，而且周清涟要用除掉所有皇子的方式帮助三皇子登上帝位，那么那时扫清了一切障碍的周清涟想要做一个窃国之贼，又有谁能够阻止得了他？
然而，当周清涟与狼王心照不宣地举杯相庆时，王帐外传来一声冷笑，不等周清涟皱眉，门帘便被人掀起，阳光落在周清涟的脸上，让周清涟觉得有些刺眼，但是刺眼的并非阳光，而是那个站在门口的俊秀少年。
若说花漾是草原深处雪山上的冰莲，纯净无暇，让人望而爱之，却自惭形秽，那么这少年便是从雪山尽头升起的一抹朝阳，温暖，和煦，却因光芒万丈，令人不敢直视。
周清涟的眼角荡漾开一抹深邃的笑意，然后看着少年微微扬起的嘴角与绽放笑意的眼眸，有些惊喜地说道：“原来是子律呀，多年未见，可曾安好？”
但是子律大马金刀地坐在了花漾的位置上，将手中的两坛酒丢到了狼王与周清涟的面前，捡起桌上的一块羊排，粗狂地咬上一口，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一句：“你都没被人弄死，我怎么会不安好？但是见到了你，你想让我怎么安好？”
“哈哈......”周清涟笑了笑，子律还是和从前一样，嘴上从来都不饶人，周清涟想要调笑一番，可是他刚刚张嘴，子律就说道：“你趁我不在，又是怎么忽悠老家伙的？你看你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有这使绊子的时间，多吃几块肉，你那些对手，早就被你打死了！”
“我......”周清涟被噎了一下，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周轻轻，又看了一眼东张西望的狼王，竟无言以对，最终苦笑一声：“子律啊......还是和从前一样......”
“我从前什么样？”子律用手中的羊骨敲了敲桌上的酒杯，挑了挑眉，对周清涟的话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期待。
周清涟清澈的目光从子律近乎妖娆的脸庞上扫过，最终定格在那一双天空般的眼眸上，认真地说道：“还是那般秀色可餐！”
“你！”子律大怒，他与花漾是双胞胎哥哥，花漾这般美艳动人，他没有继承狼王的粗狂豪迈，反而是有一种近乎女子的柔美，这一种令人艳羡的容貌在狼族里使他时常受到歧视，可他一次又一次又行动证明他将会是狼族有史以来最强大，比他父亲更强的的王。
当大祭司与图腾武士都因为他的勇武与强大表示臣服，却始终有一个人嬉皮笑脸地抱着他，说：“你要是和你妹妹是双胞胎姐妹该多好，我就把你们一起娶了！”
那时子律追着周清涟打，愤怒于周清涟的轻佻无礼。
花漾则手持硬弓要射杀周清涟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子律有些走神，发现周清涟始终带着暧昧的笑意看着如今早已出落得英武不凡的自己，伸手想要抽出腰间的弯刀一刀砍了这家伙，但是周清涟马上又收起了笑意，以一副冷漠的姿态面对愤怒的他，淡淡地说道：“若是你在我面前连怒气都无法压制，又怎能与我为敌？”
子律恨得牙痒痒，周清涟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挑战他愤怒的上限，又用一种长者的语气教他如何心平气和，他将腰间的弯刀丢在了王帐的中央，看着周清涟淡漠的眼睛，说道：“你的故事很动听，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敢回答？”
周清涟挑了挑眉，狼王的心中有着一个帝王梦，有梦想就能够徐徐诱之，但是子律一直都是他最忌惮的几个人之一，与武皇一样，他们在周清涟的眼前就像是一团迷雾，但这样的人一旦被说服，就能够得到他们无限的支持。
周清涟知道这一关必须要过，见子律，本就是他来到北方草原的目的。
“你问吧，你的问题我当然会回答......”周清涟对着子律举了举杯，然后苦笑道：“只是我有些难过，这些年没见，你变漂亮了，我们之间却没有了当年的默契......”
“哼！”子律冷哼一声：“当年的你，心中有复仇，可并未被复仇占据，如今的你，心里只有毁灭！你且告诉我，你要窃国，窃了这国，皇位谁坐？”
这是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如果周清涟想要借助狼族的力量，那么子律有权力知道周清涟的想法，或者他只是要周清涟给他一个态度，可这个态度如何，直接决定了狼族是否愿意出手，甚至决定了周清涟能否活着离开狼族。
可是狼王却皱了皱眉，在他看来，能否成为帝国之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别人成为帝王，只要能够保存实力，当天下再一度陷入混乱，抢了这皇位便是，这种心照不宣的问题，又怎能够摆在明面上讲呢？
然后周清涟淡然一笑，完全没有觉得子律这个问题有什么问题，心照不宣说明合作并不彻底，若是想要勠力同心，必然要毫无保留地明确任意一点。
“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皇位。”周清涟轻轻地敲了敲桌子，看着子律的眼睛：“我的目的很简单，你能够视我为复仇，我要借助任何我能够借助的力量，你也可以视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展现我自己的才能，当我的目的达成，若是还能全身而退，我倒是很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周清涟握着周轻轻的手，给了周轻轻一个安慰的笑容。
子律扫了周清涟一眼，继续玩弄着手中的羊骨，慢悠悠地说道：“以你的能力，摆出这样的态度，自然是能够让人放心的，可是你要知道，我并不是别人，正因为别人能够放心，所以我不会放心......”
“你怀疑一切，我知道的......”周清涟叹了口气：“说吧，你想怎么样？”
子律笑了笑，深深地看了周轻轻一眼，然后对周清涟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你和我妹妹生个孩子，然后把皇位给那孩子，我自然就放心了！”
子律说得很简单很随意，却是一招真正能够捆绑周清涟的妙计，若是周清涟答应，至少周清涟会失去周轻轻，周清涟不答应，那么他能够在这一番较量里得到更多的利益。
周轻轻没有说话，她瞥了子律一眼，忽然给了子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子律感到莫名的心惊肉跳，然后她感到周清涟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手心见汗，却面不改色：“在我还只有那么点大的时候......”
周清涟伸手在面前比划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就和你说过，我要娶，就娶两个，我可不止是一只狼，我的野心可比你想象中的大，我这么放荡不羁的男人，你想要用一个女人束缚我，这是看不起我么？”
“难道你觉得我妹妹配不上你么？”子律的声音提高了不少，眼中闪烁着怒意。
周清涟淡定地喝了一杯酒，露出阴险的笑容：“并非花漾不好，而是我贪得无厌，这一点与你我如今商量的事情无关，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谁都有梦想，都有底线，我今生的梦想吗，就是三妻四妾，所以才能和骁虎臭味相投！”
“哼！”
子律对于周清涟的回答很不满意，然而令他更不满意的话还在后面，周清涟摇晃着杯中的酒，笑道：“就像我现在让你脱了衣服绕着王帐跑两圈，你敢么？”
“你！”子律再一次勃然大怒，几乎要掀翻自己的桌子，捡起地上的弯刀，将周清涟大卸八块，然而周清涟却持着酒杯，一副要与他一战的样子。
子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发誓自己再也不能够被周清涟的言语激怒，这才说道：“好了，不提这个，我姑且信你一次，说一说你的计划吧！”
然而，周清涟再一次露出了暧昧的笑容，他低头不看子律，认真地把玩着酒杯，却说了一句让狼王手中酒杯掉落在地的话。
“我这计划很简单啊，只是要小小牺牲子律兄你的色相了，你看那西境的公主怎么样，不如把她娶了，我们再联合南国的力量，一举灭了寒霜城！”
“扑哧！”周轻轻听完周清涟的话，看着面色剧变的子律，不禁笑出了声，在周清涟捏了捏她的手之后才发现太过失礼，这才掩嘴轻笑。
只是她柔情万种地看着子律，让子律恨不得咬她一口。
狼王发现自己听周清涟和子律说这一番话，出的汗比去战场厮杀一番更多，他从王座旁抽出一张丝巾，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笑呵呵地说：“你们这些孩子，明明是兄弟，却总要争个输赢，大家一家人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吃顿饭么！”
“周姑娘，你说对么？”狼王有些求助地看向周轻轻。
周轻轻依旧笑而不语。
狼王又看向子律，子律撇过头去不想看到周清涟那一张他恨不得撕烂的笑脸。
狼王最后看向周清涟，眼里全是无奈，但周清涟根本不给狼王面子，哈哈一笑：“子律秀色可餐，我哪里还吃得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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