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瞰山河,野望无垠
夜色凉如水，只是对于习惯了寒霜城冷硬寒风的周清涟来说，草原的夜风点缀点点星辰，只带来些许柔软的困倦。
只是子律重重地推了周清涟一把，险些把周清涟手中的酒坛打了，周清涟横眉怒视，冷冷道：“这可是我花漾妹妹给我酿的酒，撒了一滴，你赔得起么？”
“哼！花漾什么时候成了你妹妹了？”子律不服，盘坐在草垛上的他踢了踢周清涟，激道：“没想到多年不见，你的眼疾不但没有治好，反而愈演愈烈，你就看不出我那可怜的妹妹一直喜欢你，告诉我，你小子为什么视而不见？”
“哪有！”周清涟推了子律一把，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混蛋打的什么主意，自从你进王帐以来，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我家轻轻，眉来眼去的，还真当我瞎了啊！想拿你妹妹换我家轻轻，除非你再找一个姐姐给我，我就让轻轻从了你，哈哈哈！”
看到子律面露难色，周清涟难得开怀大笑，而子律重重地哼了一声，看着微醺的周清涟，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以冷静和睿智著称的人，酒品竟然这么差。
“我知道的，兄弟......”周清涟忽然将子律搂在了怀里，拍了拍子律的肩膀，坏笑着说道：“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像你子律王子这般英雄人物，喜欢你的女孩子只怕都要从这里排到寒霜城去了，花漾是凶了一点，对她嫂子要求高一点也无可厚非，你想方设法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放到我手里......”
子律眼里闪烁着怒意，但是周清涟视而不见，反而是对子律打了个酒嗝，道：“花漾是个好姑娘，我和她一起长大......只是你看我背负血海深仇，怎么能够拉她下水呢？”
“你怎么知道花漾不愿意......”子律幽幽道。
周清涟一惊，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子律的眼睛，喃喃道：“你这个做哥哥的真是丧心病狂啊，为了别的女人，竟然把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推，除非你娶了西境的公主，不然你再提这件事情......”
“再提这件事情就怎么样？”子律眼中吞吐着寒芒，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把周清涟从草垛上扔下去的样子。
然而周清涟却底气十足地说：“再提我就告诉花漾你的阴谋诡计！”
“我......”子律张了张嘴，看着一脸得意的周清涟，竟然无话可说。
周清涟哈哈一笑，得意之色更甚，伸手指了指子律的胸口，道：“你，你，你，你什么你，本少爷难道还治不了你？哼！”
子律面色微变，咬了咬牙，不动声色地将周清涟这一双放肆的手移开，认真地问道：“你真的要去南国？”
拯救四先生刻不容缓，周清涟已经给三皇子写信，希望三皇子能够帮助他，对于周清涟的请求，三皇子自然满口答应，可是收到回信后的周清涟却一脸忧色，即使是周轻轻询问，得到的也只是深深的叹息。
所以子律把周清涟抓到了这里，隐约猜到一点周清涟苦闷原因的子律想要让周清涟酒后吐真言。
只是周清涟喝了两坛酒，不但没有吐露一句有用的话，反而说了很多让子律恨得牙痒痒的话，见周清涟面色微变，却不准备说话，子律问道：“是不是三皇子从此天高任鸟飞，所以想要借助这个机会把你拿下？”
“唉......”周清涟只是喝酒叹气。
子律有心夺走周清涟手中的酒，但是周清涟一副要暴起杀人的样子，子律只好幽幽道：“日久见人心，或许你是误会他了。”
周清涟摇摇头，道：“他想要见我，若是以前的他，是不会让我冒这个风险的，他会帮我把要做的事情全都做完，可是现在......人真的是不能产生一点背叛的念头啊，不然，会在不经意间被自己的习惯出卖......不过想来也是，现在的我对他的帮助有限，换做是我，也会拿我去交换喘息的时间。”
“说不定他一直都在利用你！”子律抽出了弯刀，弯刀映照着他完美的脸庞，若这是女子，必然因为眉宇间这一股英气比花漾更加得迷人，周清涟咳嗽了一声，子律目光微凛，将刀收了起来，道：“怕什么，我陪你一起去，我倒是想要领教领教三皇子的功夫，若是他有意抓你，我就剜了他的心，让你看看他的真面目！”
“人性本善......”周清涟摇了摇头：“他的心自然是红的。”
“哎，你这个人！”子律怒气上涌，有一种恨其不争之意，重重地推了周清涟几把，骇然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为他说话，你不会真如传闻中那样喜好男风吧？”
“是了......”目光有些呆滞的子律喃喃自语：“怪不得你不想娶花漾，原来是因为这百里骁虎......”
“......”周清涟难以置信地看着子律，他无法想象子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立刻从草垛上跳了起来，手中的酒坛落在了草垛上，怒道：“你这个人怎么和个女人一样？我......我......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男人？”
子律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让周清涟无所适从的目光看着他。
周清涟再次咳嗽两声，说道：“野心没有对与错，改变只不过是因为如今的力量与野心让他感到不满了而已！”
“你还是决定去南国？”子律的话很简单，见周清涟的表情也是这样的简单，他躺在了草垛上，怡然自得地说：“那就一起去看看呗！”
......
当周清涟和三皇子相继离开寒霜城，雪还未停，整整下了一个月，武皇陛下曾经派遣最精锐的探子寻找周清涟的行踪，却被大雪与暗中帮助的人彻底毁灭了痕迹。
“可惜啊，就这么走了......”武皇看着面前那一尊青铜鼎，看着其中熊熊燃烧却带不来温暖的火焰，不知是第几次这般低声地叹息。
张昨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往大鼎里添了一把火，只是如今的寒霜城比十二年前更冷，以至于再如何添火，武皇的咳嗽声还是在整个大殿里回荡。
“陛下，不如服用那一株长生莲吧......”武佑轻轻地抚摸着武皇弯曲的脊背，小心翼翼地提醒，自从绘妃将这一件至宝进献给武皇，武皇便将它放在了龙椅上，从未打开，仿佛这只是一件满载着他回忆的装饰品。
武皇摇了摇头，道：“真是有趣，当年绘妃哀求大兄赠她一片长生莲，如今整株长生莲就摆在她的面前，她却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了......”
“想必绘妃娘娘是真的忠心耿耿！”张昨回到了武皇的身边，恭敬地说道。
对此，武皇只是淡然一笑，笑骂道：“你这老东西都学会给人说好话了，绘妃送你什么宝物了，拿来让朕瞧瞧！”
张昨面露尴尬之色，挠了挠头，退到了一旁。
武皇冷哼一声：“绘妃是真正的聪慧，不像潜空有一身武艺，却从未将此用在正道之上，不然南国岂会如此不堪一击，败在了两个孩子的阴谋下？”
“陛下所言极是！”张昨不动声色地献上一记马屁：“都是陛下教导有方，三皇子和周清涟耳濡目染下能够有所成就，也不足为奇！”
“你这个老东西！”武皇无奈地摇摇头，实在是不想理会张昨，然后看了沉默的武佑一眼，说道：“她不动长生莲，只是不放心她那位妹妹罢了，而当潜出现在妙笔宫外，她便知晓大势已去，自然会把长生莲给我，来换取我的恩宠。”
“可是陛下......”武佑躬了躬身，说道：“那潜在皇宫里教七皇子剑术，此人不除，实在是心腹大患啊！”
“此人剑心澄澈，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你放心吧。”武皇摆了摆手：“像他这样的人，在任何人的手里都是一把利剑，偏偏又有命门在他人手中，若是就这样除了，是否有些可惜了？”
“陛下所言极是！”张昨奉承道。
“那么陛下，您就这么放心三皇子去南国么......”武佑总是一脸忧虑：“那周清涟且不说，光是南清公就不是省油的灯，我怕三皇子......”
“若是这么没用，就让周清涟那孩子取而代之吧！”武皇轻笑一声：“有野心是好事，但是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够对得起自己的野心，所谓实力，便是能够掌握在手中如臂使指的力量，南国，是王公与权臣的南国，什么时候成了他骁虎的南国，什么时候能用这南国胜了周清涟，再给他一点坐上皇位的希望吧！”
“可是......”武佑的神色充满了谦卑，他肥胖的身躯艰难地弯着，道：“可三皇子若是能够达到陛下的期望，那么遵照祖宗礼法，其他几位皇子......”
“若是无用，与其留着他日霍乱朝纲，不如死在骁虎的手里，铺垫他的霸业！”武皇敲了敲龙椅，话语里充满了铁血杀伐之意，然后淡淡地扫了一眼武佑，道：“你不是还有个问题么？”
“是的......”武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如果南清公选择周清涟而不是三皇子，陛下......其余的三位皇子里......”
武佑这番话可谓大逆不道，然而武皇却是大笑，笑得酣畅淋漓，笑得武佑和张昨不知所措，不过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笑意彻底断去，整个圣殿重新回复了死寂，唯有点点火光噼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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