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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若为王,可能猖狂


冷冽的风,熟悉又陌生,。

        抚脸颊上的短须,原本是一张多俊俏的脸,可能就是太过俊俏的错,一路走来皱眉太多,让脸忘记了曾经柔和的线条。

        五皇子的手落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即使缠绕再多的布条,让他腰间的这柄剑像是一具麻木的棺材,都无法阻挡它深入骨髓的冰寒,好在握着剑柄的手,以及这颗振奋的心都太过火热,才不至于像四位依旧追随在身后的武士这般噤若寒蝉。

        也难怪他们的眼中渐渐失去了顺从,忠诚这种发自内心的特殊感情是相互的,若是当主人对心怀忠诚的手下时刻流露着他们都能够感受到的杀意,这种感情自然而然会渐渐淡去,若非他们之间依旧保持着自上而下的统治,可能已经有人跳出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结束这日以继夜的煎熬。

        五皇子的手轻轻敲打着天寒剑的剑柄,周清涟的话并不多,但是当他将天寒剑交予五皇子的时候,他所说的任何话都足以让五皇子在仔细思索之后深信不疑。

        合作的背后虽然可能隐藏巨大的阴谋,但是如今看来倒是双赢的局面——天寒剑的诱惑太大,尤其是他与沈凄秋一同前往草原,沈凄秋无功而返,他却带回了遗落的天寒剑!

        五皇子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沈凄秋同样有野心,他们都很聪明,或许是他们野心的出发点不同,最终的目的也不同,导致了他们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同。

        沈凄秋是必须要铲除周清涟的,当他位极人臣,才能够明白这么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无论他做出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情,都无法抹去周清涟的痕迹,他或许能够与周清涟其名,但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周清涟是生是死,不关沈凄秋的事,他甚至更希望周清涟活着,在心中有着隐隐的恐惧以及兴奋的同时,他也希望玄阳君能够拥有他意想不到的表现。

        然后将他踩在脚下......

        只有把这个世上最为杰出的人当做垫脚石,他的名字才会永远地令人叹服。

        但五皇子不同,他不管将天寒剑交给他的那个年轻人到底是周清涟还是楚逆一,他与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直接的矛盾,所以他们能够联手,即使这个人是危险到了极点的周清涟,当周清涟与他的三哥产生了无法调节的矛盾,他觉得自己更希望周清涟活着。

        楚逆一,还未做出太多足以撕下名不见经传标贴的大事,周清涟,则用了太多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

        与此同时,五皇子知晓作为一个盟友,一个没有签订任何盟约只是因为足够聪明而且在局势驱使下联手的盟友,他一定要在考验朋友实力的同时展露自己的肌肉。

        天寒剑只是一个证明,能够将天寒剑交到他的手上,证明的不仅仅是周清涟的慷慨,他或许应该杀死自己的四个贴身侍卫,再用天寒剑在自己的身上留下足以让所有人动容的伤口,然后绘声绘色地形容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甚至能够分享一点点功劳给一败涂地的沈凄秋,便说是督察使大人先伤了玄阳君,他才能够成功得手,想必这一个台阶沈凄秋不会拒绝,甚至能够以此获得沈凄秋的一个人情,然而当五皇子发现他并不能够动用天寒剑后,仅仅是失望了短暂的一瞬间,他便有了新的想法。

        夺回天寒剑已是大功一件,传闻天寒剑择主,若是能够得到天寒剑的认可,岂不是一个告知朝野上下他乃天命所归的大好机会?

        虽然这个方式有些喧宾夺主,但五皇子深切地知道武皇不拘小节,而且以这样的方式展露自己的实力其实是武皇乐于见得的。

        不过当初绘妃娘娘进献长生莲的事历历在目,并非武皇真的毫无容人之量,而是献宝之人的本意,便是要将长生莲赠予武皇,如今玄阳君归还天寒剑,难道不是同一个道理?

        每当回忆起周清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笑容,五皇子便感到发自内心的寒冷,若是说没有毛病便是最大的破绽,实在有些强词夺理了,但是他偏偏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

        “虚妄的赞美的确容易令人膨胀......”看着寒霜城彻底被鲜血染红冻结的城墙上三个坚毅的字,他的心中幽幽一叹,周清涟只是将天寒剑交到了他的手上,他便生出了这么多不知死活的幻想,若是周清涟趁机怂恿,他岂不是会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行动?

        这把剑,本就是为了献给武皇的,不过是让他抚摸一番,感受这把神剑的冰凉罢了。

        听闻玄阳君煞费苦心,想要进入独狼部落,这只是一条丧家之犬想要证明自己价值的挣扎,但聪明人永远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传闻中杀死了周清涟都没有给玄阳君纵横独狼部落的自信。

        那本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所以玄阳君将又一个希望放在他身上也是理所应当。

        在这世上,想要成就一番丰功伟绩,亦或是达成一些暂时不可告人的秘密,所有能够入得他法眼的人,最终的舞台都在寒霜城!

        天寒剑,大概就是最合适的一块敲门砖。

        “你们先回去吧,告诉司首大人,我稍后还有要事相商......”五皇子轻轻地吩咐了一声,他的态度在悄然之间转变,伺候了他太久的侍卫自然能够明白这一句话的背后的含义。

        王司首的地位,似乎渐渐没落了......

        他们的身体微微一僵,将自己的疑惑隐藏得很好,将所有看见的事情装作没有看见,表现出一无所知,才是一个下人的本分,但他们微不可查的变化并没有躲过五皇子明察秋毫的眼睛,他望向圣殿所在的方向,冷漠地说道:“我要面见父皇!”

        侍卫们没有再停留,也许是不想再表现出任何容易被捕捉到的细节,大概这一次复命之后,他们的任务就有所改变了。

        五皇子没有再将心力花费在思索手下侍卫的想法上,他紧紧握着天寒剑的剑柄,白马迈着坚定的步伐,这让他有一种掌握着绝大权力的错觉,他很享受这一种感觉,但是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与周清涟合作并非坏事,他闭上了眼睛,天寒剑有多冰冷,他的心就有多火热,仅仅初次见面就能豪掷天寒剑为筹码,有着这等魄力的援手,之后又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对于他们来说,这柄被奉为神器的天寒剑只是一个小小的甜头,若是五皇子连天寒剑的诱惑都无法抵挡,又有什么资格插手他们的博弈?

        五皇子始终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甚至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他的三哥经历分封,坐拥南国,甚至隐隐能与武皇叫板,或许他登上舞台的机会便在今日了......

        一念及此,五皇子的脸上终于洋溢起自信的笑容。

        笑容在他的脸上一闪即逝,他一向严以律己,他与放荡不羁的百里骁虎不同,他注重自己的仪态,所以他收敛了笑容,却在心里露出了狂妄的笑。

        然而他的笑容并没有保持太久,当他跪伏在燃烧的大鼎之前,隔着扭曲的火焰望向武皇粗糙的脸,武皇平静地抚摸着天寒剑清冷的剑锋,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

        五皇子的额头微微见汗,大概是火焰太过猛烈,烧毁了武皇脸上应有的喜悦,或是他略有耳闻的悲伤。

        似乎他去了一趟草原,这圣殿里的火焰变得更加猖狂了......

        “咳咳......”武皇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抚摸剑锋的手指突兀地停住,可能是天寒剑的冰凉让老迈的武皇偶感不适,也可能是他在这柄剑上感受到了某个老朋友的味道,谁知道呢......

        君心难测,五皇子额头的汗愈发的多,他的心渐渐冰凉,不过周清涟那时的鬼话给了他不少的信心,让他深吸口气,重新望向扭曲的火。

        “你做得很不错......”武皇的声音很低沉,然而哪怕他将声音压扁,像是一条冷漠的线,都无法隐藏其中让人能够触摸到的苍老,甚至让人感受到了他想要隐藏这一份苍老的恐惧。

        五皇子的目光不禁变了味道。

        但他的头却低得比以往更深了。

        “皇儿尽力了,我的确不是玄阳君的对手。”五皇子没有说他夺取天寒剑的过程,既然他希望世人称他为玄阳君,那便称他为玄阳君吧。

        武皇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五皇子的话。

        这像是枯木莫名颤动的晃荡,让五皇子心中莫名一冷,他觉得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没有见到武皇真正地死去,没有见到他的尸骨发臭,腐烂,又怎能够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野心呢?或许这所谓的苍老,都只是他掩人耳目的外衣。

        他不过是想要换一个视角,看看他眼皮底下的人对一个老人真正的态度......

        或许是将五皇子的心理变化都尽收眼底,武皇将天寒剑插在了王座之前,他枯萎的双手落在了王座上,尽力支撑起自己高大的骨架,空洞的目光望着五皇子,用他冷漠的话鞭挞着他颤抖的心:“你的四个手下倒是挺忠心的。”

        “......”五皇子心中冰冷,他刚欲张口狡辩,却强行制止了自己。

        武皇的这一句话给了他太多想象的空间,偷偷看了一眼武皇的眼睛,这一双苍老得失去了所有颜色的眼睛变得格外耐人寻味,或许它就是这样的死寂,只不过因为望向这双眼睛的人心中有着太多的想法,它就变得缤纷复杂。

        也许是为了诈他,也许四人里有着武皇的眼线,甚至不排除武皇一直以他神灵一般的视角俯视着他的帝国,任何事物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圣殿如同往常一般静谧,仅有高空盘旋呼啸的风,自由散漫,从未感到过无力与困惑。

        良久,武皇沉闷地说了一句:“若是为王,懂得利用一个朋友,远远好过制造一个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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