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计划与不曾预见的突变
装甲车的加厚车轮碾过金属的大道，发动机沿途轰鸣。
因为时间正值中午的缘故，陆上几乎看不到行人，有也是行色匆匆地大步前进，然后不经意间消失在某个入口。这种情况下，一辆慢悠悠前进的车辆，也就格外显眼。
作为地下基地，301点的主干道上并没有设置地上城镇往往无比重视的排水设施，反而是由多层装甲板铺成地面。整个基地就像一个金属制成的长方形房间——或者笼子，唯一的例外则是必须深入矿脉的矿区。当然，作为防备各种地下危险生物的方式，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确实非常有效。
主干道的两侧集中了基地所有的各类店铺和公众设施，除了管理人员所在的第二层。一些更小的道路整齐地左右延伸出去，则是普通居住区的入口。当然还有一部分即使在入口也能感觉出明显的脏乱与异味的，就是贫民窟了。
装甲车“轻盈”地滑动着减速，发动机的杂音逐渐变小，直至停止。如果开车的人还能分心来思考这件事的话，他一定会赌咒发誓说这是自己这辈子停得最好的一次。
“小女士，到了。”托这个跌宕起伏的上午的福，塔尔的脑子依旧有些迟缓。
比出发时更显破旧的戴姆勒装甲车停在基地中最好的也是唯一一家的旅店前。将军早在刚进入基地时就已经下车，而鉴于装甲车独特的防护结构，无论监控探头还是守卫，都不曾注意到车内多了一个人。
真是幸运。
看着那个女人关上车门走向前方，塔尔重新发动了车子。停下的时间只有短短数秒而已，再加上一刻不停地关注着监视屏幕上车体四周的情况，他自信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一幕。吐了口气，他把速度降到最低，身体悠闲地靠在椅背上。
然而他的大脑还没到能够休息的时候。
脑中激烈挣扎了许久之后，塔尔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上衣左侧：那儿很不显眼地鼓鼓囊囊着，仿佛装满了什么东西。于是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还有最后一步。他轻轻叹息。
“好啦艾琳，可以减速了。”
越野车猛地一震，然后又平缓下来。
“呜啊真是有点不甘心呢。不过比起结识强者，还是优先保证自己安全更重要。”海伦伸了个懒腰，又重新趴回桌子上：“所以说必须拿出决策的队长真痛苦。”
薇琪塔轻轻一敲桌子，语气里毫不留情：“是啊是啊，所以为了大家的幸福，你就继续痛苦下去吧。”
“啊啊啊啊啊还是不甘心！”佯怒着拍开薇琪塔的手，海伦用力直起身子：“艾琳！继续加速！离这地方越远越好！”
发动机用力咆哮一声作为答复。
“哈？队长？”
海伦转过脸，表情严肃：“按‘它们’透露出来的信息，这次狼群狩猎的目标，显然就是那个变异种聚居区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不止这一支队伍怎么办？”
随着她开口说出推测，前方的地平线上，无数的小黑点逐渐出现。
“见鬼队长你个乌鸦嘴！”
那是同样成群的狼。
狼群的最前方，是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男孩抬起头，挂着稚气的脸上满是疑惑的痕迹：“不攻击吗？苏拉大人。我嗅到了肉食的香味。”
魁伟的男人扫了一眼猛然转向后朝右疾驰的越野车，语调平淡地开口：“四个普通人类而已，既然不是敌人的侦察人员，这点肉量还不值得耽误时间。”
男孩恭谨地低下头：“我明白了，苏拉大人。”
“那就好。你虽然还年轻，但是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年轻了。”被称作苏拉的男人继续说着：“海森贝格长官如此看重你，必然有他的理由所在，我服从他。但是，既然你很快就将成为军团的一员，那么行伍之间的知识就必须牢记在心。”
“其中最重要的第一条，”男人举起一根手指，指向前方：“命令即一切。完成任务比生命或者食物更重要，任何可能影响任务的举措都应该极力避免。”
“谢谢您，苏拉大人。”
“同袍之间不必拘礼。这次是我而非普通的下级士官来，与其说是负责确认你的战力是否足够，不如说是长官已经做好了让你直接成为士官的准备。别太高兴，这代表你需要学习的更多，而给你的时间更少。这次战斗，我希望你不仅能展现个人武力，同样能学习如何指挥队伍。”
“可是，”男孩又提出一个问题：“另外一队已经先到了，而且这本来就是他们发现的，不排除他们会无视命令直接行动”
“作为一个指挥官，找到问题是很对的。但这更是参谋的工作。”男人的脸色毫无波动：“你应该学会如何排除问题。我看过记载于资讯库里的人员资料，西庇阿家的两兄妹中，负责决策的哥哥较为冷静，这次要求增派队伍的要求也是他向上方提出的。这是你的权限等级也足以查到的内容。可以确认，对方的目的即使不是先让我们的队伍进行消耗再插入战场，至少也没有先行进攻的打算。战场上，算无遗策是不存在的，可能性超过半数即可确认为必然性。”
男孩的脸色略微发红：“我很抱歉，苏拉大人。”
“你应该提问，我们的战场部署。”
“是的，苏拉大人。”
男人第一次转过了头：“我不打算联系他们。”
“您，”男孩顿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男人的目光由上而下：“第一阶段，你将独立进入敌军阵地，击杀所有威胁度过高的个体；第二阶段，负责指挥队伍包围和进攻，目标是歼灭，不得放走敌人，不得出现战损。第一阶段中，没有支援，没有掩护，我不会上场。如果你战死于此，我会负责带回你的尸体。”
男孩第一次抬起头，迎上那目光：“那，如果我成功呢？”
男人停顿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第三军团第一大队大队长，卢奇乌斯·科尔涅利乌斯·苏拉以降，还有三个空缺，而他拥有一次任命权，可以优先要求那个足够勇武的强者。”
男孩于是露出了同样的笑容：“谢谢您，苏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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