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51
横滨的某一个角落。
少年合上了手中的书籍问道“您是这本书的作者吗？”
夏目漱石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 反倒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它写得怎么样？”
少年对此评价道“是一篇精彩的故事，虽然在结局上有些不尽人意。”
“是吗……”夏目漱石若有所思道。
少年盯着他，沉思了片刻。
“书里有提到的王国, 王子采纳了大臣的建议, 实行三权分立的政治体制。所以横滨如今形成的三刻构想局面，最初的构想方针，是您提出来的？”
夏目漱石没有否认。
这的确是一本非常精彩的书, 以一首悲剧的童谣为开场白, 娓娓道来了一个政客可谓是充满黑暗血腥的一生。
亲眼见着一个原本腐朽落后的国度如何通过变革, 逐渐走向和平盛华。
在读的过程中, 里面的那个政客很多的观念与他不约而同的吻合。
就当他准备将这本书再看一遍的时候，夏目漱石却开口打断了他，“如果你喜欢, 我不妨把它赠送给你。”
“但是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少年抬眼看向夏目。
夏目漱石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说它的结局不尽人意呢？”
“杀死政客的可以是知更鸟, 是善良的王子，是生活在阳光之下的国度民众，唯独不可以是政客的孩子。”
夏目漱石笑着问道“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么说。”
“悲剧是把人生最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的（注1）”
“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子的存在, 明明有些人站在黑暗里, 却就像拂晓初升的晨光一样。曾屹立在兵乱的战场之上，为了身后的祖国, 为了伟大的理想, 这样子的人即便失败了。隐藏在黑暗成为了一个残忍的政客，却也在用另一种方式去维护生活在光明之下的国度。”
“占据他一生的光阴的, 有他所深爱的国度, 有暴力偏执的外乡人, 有处处与他作对的骑士, 唯独没有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丑角，这样子的悲剧不够美丽、也不够绚烂、更不够达成最终的烟花效应。”
少年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在这段期间，时间仿佛在被无限拉长。
因为四周很安静，不仅是体现在声音，更是心灵上的沉默。他渐渐地忘记了自己正在讲话，沉浸在另一个永恒的世界里，原属于童话故事书里的那个巨大的古钟发出嘀嗒嘀嗒的走动声。
少年给出的答案让夏目漱石足足沉默了数分钟。
“我以为你会代入那个孩子的角色的。”
少年语气平淡的说道“然后您便觉得我因为那个政客的孩子的台词与遭遇而产生共鸣？”
虽然很惭愧。但他确实是抱着这个目的将这本童话书拿给少年看的。
“抱歉……”
“回答完了，它现在是我的了吗？”少年并不在意对方的目的。
夏目漱石脸上挂着一抹淡笑，他点了点头，“当然，它就是你的了。甚至是你不喜欢的部分，也可以让你改写。”
“我也希望这本书能够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
少年拒绝了，“我对这方面没有兴趣。”
“为什么呢？既然是你发现的问题，那当然是由你来改写才是最妥当的。”
“没兴趣。”
夏目漱石却知道，这孩子心结还是没有解开。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了。”他的话锋一转，“但在此之前，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
横滨的一家养老院。
有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正柱着拐杖站在那。老人的身材瘦小，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慈祥的笑容。他慢吞吞地朝着他们走来。
这个老人就是最开始将千咫抱养进孤儿院的老院长。
同时他也是个异能者。
老人的异能力与照相机类似。只要与他对视超过九秒，他就可以将那个人的相貌在大脑中进行格式化，之后生成一张照片。条件限制就是使用异能的对象必须也是个异能者。
这便有了那张照片的由来。
老人抬了抬老花镜，他眯着眼睛，仔细盯了少年的脸好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哦呀，这、这不是……”
老人记得这个孩子。
“那个、小千咫啊。”
“你找到——找到了没啊。”老人似乎还有些耳背。
“我的父亲年纪大了，眼神和听力都不太好。”这时候走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讪笑着跟千咫他们打招呼。
“之前也是我跟你联系的。”老院长的儿子找了几张椅子，让他们坐下来。
“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老院长的儿子对着少年笑了笑。
少年脸上浮现疑惑的表情，对方长着一副宽厚老实的面相，但他确实没有在记忆中找到有关对方的痕迹。
男人挠了挠头，露出腼腆的表情，“其实我也不是父亲亲生的孩子。我之前也是孤儿院的一个孤儿，只不过当时我已经成年了，想要留在孤儿院报答那里的人，关于你的事情……父亲之前有告诉过我。”
在当时的孤儿院原本就处于人满为患的情形，他也是亲眼所见，由于粮食物资的紧缺，年幼的孤儿啃食树皮，将青草煮成汤水果腹。
甚至孤儿院也已经做好了舍弃一部分孩子的准备，就在这个时候，院长抱回来了一个小孩。起先孤儿院的大家都表示不支持，再后来在院长拿出了孩子的生父给予的钱财之后才松了口。
在此之后，这所孤儿院每年都会有人匿名寄来一大笔的钱财。也正因为这笔钱财的存在，他们的孤儿院才不像其他的孤儿院一样相继倒闭。
没有人知道这个好心人是谁。也只有院长的内心隐隐有了揣测。
而这个猜测在龙头战争期间得到了证实。横滨史上最为之残酷的龙头战争爆发，横滨的□□派系乱成一团，甚至可以说，连出门买个菜的功夫，都能正巧撞见黑手党枪战现场。
整个横滨没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普通市民也都人人自危。就当孤儿院里的人提心吊胆的时候，院长收到了一封书信。
正是这封书信，解救了孤儿院里的孩子们。
在匿名的那个人安排下，孤儿院举迁往东京。
但由于院长对横滨有所依恋，他独自选择了留在这里，与这座城市共进退。
男人感慨道“父亲他真的很爱孤儿院的孩子们，所以他嘱咐我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跟那个好心人当面道个谢。”
……
在那趟出门之后天就下起了雨，后来又停了。
夏目并不是每天都待在屋子里。仔细看去，屋子里的用具是有灰尘的，想来这个地方之前也不怎么住人。
雨珠顺着玻璃窗留下一道道水痕，少年推开窗户，扑面而来的微风带起了他的头发。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哟！”
少年转身寻找声音的源头，一米九的高大白发青年，此时正翘腿坐在他的床榻上。对方穿得一身漆黑还带着一副圆形墨镜，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室内光线最好的位置。
五条悟抬手自认为很有礼貌的跟少年打了声招呼。
“杰的弟弟，晚上好。”
少年狠狠地沉默住了。
按照五条悟的理由就是“路过了一家小吃摊，里面的大阪烧竟然没有加海苔，天哪，这简直就是耸人听闻，令人匪夷所思！一气之下我就决定，去找那个被派来横滨的加茂家的人——”
所以在找了咒术高层派来的人一顿不快之后，五条悟得知了白发狼人的情报。
与加茂家的人只是怀疑的程度不一样的是，五条悟几乎百分之九十可以确定这个白发狼人是谁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装糊涂已经没有必要了。
“你准备抓我？”
五条悟作出认真思考的表情，然后问道“那你会反抗吗？”
少年没有回答，但神情已经很显然了。
“好吧。你制造的咒灵会主动伤害人类吗？”
“……不会。”他的能力制造的咒灵严格来说，只能被称作半成品。它们没有自我意识，有的只是残留在本能里的那些破碎的理想。
“好哦，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五条悟笑嘻嘻的说道“有兴趣来我们高专学习吗~三年学费全免，优质的住宿环境，还有可爱的同期同学，每天完成任务之后会有丰厚的报酬哦？”
“没兴趣。”
五条悟惨遭滑铁卢。
五条悟笑了笑，他拍了拍双手，用欢快的语气宣布道“好哦！今天的问答环节结束啦！任务到此为止。”
“……你不准备抓了我吗？”
“目前没有这个必要。”
“但是我的存在，让东京咒术界的那些人很是不安。”少年其实对于自己的处境也心知肚明，打从一开始决定暴露自己的能力的时候，就预料到了有这一天。
“啊那些老了不中用的烂橘子们，成天提心吊胆活在末日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且——”圆墨镜微微下滑，露出了五条悟那双美丽到四周景物都黯然失色的苍蓝色眼瞳。他的语气果断，充满了自信与张扬。
“我是最强的。”
所以只要他在的一天，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少年愣了一下。看着对方自信洋溢的神情，就不由得让他想起一个人。
也是这样子，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夺走周围人的视线，成为众人焦点中心的主角。
间隔了一阵子，少年开口了，“再过几天，东京会迎来一次史无前例的百鬼夜行。”
五条悟的表情变得凝重了，他皱起了眉头。
“如果你现在回去阻止的话，也许还来得及。”
“具体？”
少年毫不犹豫的将夏油杰的计划统统托盘而出，虽然夏油杰没有将详细告诉他，但他也根据已有的信息将细节方面都补充得八九不离十。
比起眼前的这个没距离感的白毛，他还是更记他的那个便宜兄长的仇。
新仇旧仇一起报，他还贴心地给五条悟出谋划策。
五条悟越听眼睛越亮，脸上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欸——你真的不考虑来高专嘛~”五条悟再次发出师徒邀请。
五条悟长长唉了一声，他用遗憾的语气拉长尾音说道“我觉得也许我们会很合拍呢——”
五条悟对于千咫来到高专上学，用那张极具欺骗性的面貌将他的优秀学生哄得团团转的情景非常感兴趣——
千咫回答道“我还欠侦探先生一个月份的小蛋糕。”
而且他对那个充满诅咒，需要打打杀杀的世界并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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