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春风
这锅丹药都是提灵的，三人运气通畅后感觉灵力充沛，确实上了个档次。
这一小会儿功夫通月已经吃下去一盘桂花糕了，龙离拦下她想再要一盘糕点的手，诚挚道：“走吧，有事求你，请你吃饭！”
通月停手，喜笑颜开问：“吃什么？”
龙离往外走，通月急忙跟上，听到龙离说：“叫花鸡怎么样？”
小丫头笑得欢快：“好呀好呀！”
月缺消化完了极品丹，从席上起来，感叹一句：“怪不得公主飞升得这么快！”
他起得急，剑术功法从衣襟里掉出来，龙华捡起，略翻看两页，说：“月儿不用。”
龙华盯着月缺的眼睛，看到了里面倒映的自己：“丹药赶不上！”
月缺惊诧的回看他，莫名觉出龙华有几分不高兴。
龙华将功法递还给月缺，顺便细看他的脸，跟自己一样，都是很清秀的妖怪。他突然很吃味，故意道：“这书我从前看过。”
龙华幼稚得很，孩童般炫耀道：“月儿还给我画过百剑图，你有吗？”
月缺居然吃这一套，胡乱将秘籍塞进袖口，叫出大头，叉腰道：“这是月儿给我抓的上品兽灵坐骑，你有吗？”
龙华拔出他的佩剑，气呼呼道：“这是月儿给我煅造的常青剑！”
月缺不甘示弱：“月儿亲自运功为我清余毒！”
龙华还待反击，通月的声音传来：“阿华，月缺，走啦！”
龙华扔下一句：“月儿先叫的我！”
他匆匆跟上，通月和龙离正商谈相识以来唯一一件正事。
龙离：“前一阵锦绣接了个大活儿，派人去佛界杀些世家子弟，你也在其中，知道吧？”
通月脸上带着三分笑，还不是很正色：“知道，我是公主，买凶杀我，也很正常。”她转头去看龙离，“怎么？让你们为难了？”
龙离没跟她假客套：“嗯，这活本来是我的，我当时旧伤未愈才派给了黑丸。我仔细想过了，这行太针对你了，龙华又矫情，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我们捞出去？”
刺客这一行危险性太高，又招打，退下来如果没找到好的靠山，根本不能过正常日子。
通月很不解：“阿华还年轻，而且除了刺客我也想不出他还能干什么？你要是爱退居二线自个儿退去，本也不合适，茶馆里说书也能养活你自个儿。”
她正色了一点：“阿华不一样，他不会别的，他那双手生来就是杀人的。”
龙离摇摇头，不赞同道：“他那颗心不是！许多活计他都推了，若不是看他天分高，少楼主的位置他都坐不住。他又不会说话，将来他上位，锦绣楼许会混至青黄不接。”
通月偏头想了想，道：“那叫他到春风亭去吧！有些人确实不该杀，怪不得他，真是接不到活，春风亭可以养他。”
龙离又瞪大眼睛，惊讶问：“春风亭是你的？”
通月撇他一眼：“少见多怪！”她收了收不屑，正经道：“我从前就想挖他过来，又怕锢住了他的理想抱负。月缺将来也是要进春风的，只是现今年纪小，我想带在身边多教教他。”
“你怎么跟养徒弟似的，操碎了心！”龙离不禁笑她。
通月回了有生以来最谦虚、最冠冕堂皇的一句话：“师父告诉过我，生在这世上，学习不是意义，而是为了寻找意义。”
那些有理想的人，即使没有实现，也已经很伟大了，因为有人可能穷极一生也不会拥有梦想。
碌碌无为地过一生和心存希望地活着，是不一样的！
月缺和龙华都已经跟上，听到通月难得正经地讲话，心里又是唏嘘又是感动。
龙离煞风景，问：“不过为什么要叫春风亭？魔界最大的两个杀手窟，名字都忒不正经，一个听起来像布庄，一个听起来像茶楼！”
月缺插话问：“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是吗？”
“没想到你还懂诗词！”通月笑着否认：“不是的，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她欢快地踏进酒楼。
龙华转头对他道：“春风创立的那一年，月儿初次飞升。”
美美地吃了一顿，通月回宫后，被罚闭关半月，这是她最讨厌的惩罚。
母后从坠坠那里得知她为潜鹿挡了天劫，嘴上虽未说什么，补药却一日日混作汤水送进揽月殿。
通月也尝不出怪味儿，统统喝掉了。
龙华已经送去春风亭了。锦绣刚开始不肯放人，通月本想介入，龙离拦下了。他说总这样对龙华不好，太给他拉仇恨。
虽然他俩都是锦绣的苗子，并不是亲生兄弟，但龙离对龙华一直是掏心掏肺的。既然他信得过通月，那通月也信得过他，随他处理了。
比试大会将要开始，通月解了禁，待月缺愈发严苛，晨起晚睡都督促他练剑。
月缺跟柳叶抱怨：“比试是权贵子弟比试，跟我有什么关系，老抓着我学个什么劲！”
坠坠训斥他：“你个傻子！比试大会上出彩，才能成为权贵。远的不说，潜鹿潜堂主就是比试大会上拔得头筹，少年成名，天君才提拔为将帅。公主这是给你机会！”
通月也说了：“你天资可比阿华，若有他一半勤勉，十甲轻而易举。”
各族比试大会万年一次，最初其实是用于切磋学习，所有人皆可上台，但是世家垄断教育资源，平常人愈发平常，比试大会渐渐变成了世家大族检验子弟的平台。偶尔闯出三两奇才，很快会被世家收为己用，也有点人界科举的意思。
月缺瘪瘪嘴：“我知道了！”
留在通月身边，光会熬粥是不行的。旁人对他颇有微词，通月都挡住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可是树大也招风。
若是比试大会他不能用实力压下流言，就会有人顶替他待在通月身边，龙华就是候选之一。坠坠没明说，是给他留面。
比试大会现场人山人海，喧闹如人界集市。月缺头一次来，未料如此拥挤，一时与魔族的走散了。大约是被人流顺到了擂台边，听到几个有名望的老人在谈论。
“依关庆上神觉得，此次比试哪位后生能拔得头筹？”
“老朽浅见，潜堂主文韬武略，教习出来的子弟或可重夺榜首！”关庆胡子一大把。
“潜战神那个大弟子？也是，他修习有几万年了，也随潜战神上过战场的，万旭山上除却潜鹿无人能敌。若不是忠心耿耿追随潜堂主，按说早该出师了！”
“非也，非也！你们不知道？前一阵子魔族公主不是也上万旭山拜师去了，万旭堂的规矩大家都知道吧？潜堂主当时点了云未出战，可两人堪堪打了一个平手！”一个鹤发童颜的老神仙反驳。
“这事儿我知道！我们家有个小子也在万旭堂，他寄了家书回来，十句有九句关于这小公主。要细说起来，这内幕可精彩了！”说话的是云蓬上神，‘小子’指的就是云停。云家也是世家大族，有实力又勤勉，唯一不好的就是家族遗传的大嘴巴。
他搬了张椅子，边吃茶边与一众闲人聊万旭山上的八卦。
“与云未那一战，明眼人都瞧出来小公主是让了。据说潜堂主早知道通月身手不凡，想叫云未出师才点他应战，可公主懵懂，擅自留了云未。小公主自入门后，潜战神偏爱非常，又与蓝淳上神交好。起先傲慢，半月未去上课，可潜堂主查课时，她不过看一遍伏龙诀，竟然就学会了！”
云蓬像个神神叨叨的算命先生，讲到激动处唾沫横飞，人越聚越多。云停是同辈里数一数二的天才，云家也常出神童，云蓬是不惧得罪东海的。
“潜鹿私下给她开小灶，传授了许多独家秘术。有个海族庶子二皮脸，上赶着要她喊表哥，她不知何时从蓝淳那儿学会了缚仙，将他吊在房梁上。非繁世子救不了人，竟责怪人家小婢，结果也被吊上去了！后来非繁怀恨在心，在公主除恶兽时指使上品坐骑‘白额’加害于她。不成想小公主御兽了得，收服了白虎，却看不上，随手赏给了新收的小厮。抢就抢了，偏这名字改得俗气，因白虎头大就取名‘大头’！”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辈小身份低的想笑，碍于海族今日派了不少世子来，憋得委屈。
月缺站着听了好一会儿，云停传出来的，都是夸通月的话。最后众老头得出结论，即使通月不是第一，也会是这场比试中最大的黑马。
月缺听得高兴，于是好心告诉他们：“公主可能不会上台。”
比试大会检验各族子弟实力不假，可上与不上全凭自愿。通月什么功力魔王一清二楚，用不着到人前显摆。愿意来这里枯坐，只是想瞧瞧别人的笑话。
在正经王二代里，通月无疑最厉害的一个。将来新一代继位，硬实力上通月镇得住，魔王丝毫不操心她的手段，只担心她根本不愿继承王位。
通月是他和羽萝的老来女，欲掌上明珠一般娇养，若不是子嗣单薄，谁也不想逼宝贝闺女早早去学权术操纵、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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