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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恨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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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芳芷瑶揣着钱两到去找老爷赎身。

        里头有人说着话,她只好站在屋外等。

        赵老爷问道:“你这东西哪里来的?这不是芳家的那宝贝吗。”

        里头另一人道:“上回在崖底下捡到的。”这是赵南歌的声音。

        芳家?芳芷瑶竖起耳朵,说来她都不知道自己生前发生过什么。

        赵老爷呵呵大笑起来:“你小子出息啊,不想捡到这么个宝贝,那一家贱货拼了命的护着,还不是给我拿到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赵南歌攥紧了拳。

        赵老爷子接着道:“你把这个拿去给夫人吧,好让她在她爹面前说几句好话。”

        “这,不好吧。”赵南歌面露难色,“毕竟是死人的东西,怕是不吉利。”

        赵老爷子白了他一眼:“她戴不吉利,你收着就吉利啦?人又不懂这哪儿来的,罢,我明儿拿去给她好了。”

        赵南歌心中不愿,却又无法,只得说“好”。

        赵南歌出来,芳芷瑶连忙藏到树后头,他似乎朝她那儿看了一眼,但终是没说什么。

        芳芷瑶进去,蓦然看到赵老爷子手上把玩着的,正是她成亲之日送给赵南歌的玉镯。

        心底里一阵抽痛,他竟要拿她的玉镯去讨好另一个女子。

        “你什么事?三更半夜地跑过来。”赵老爷子因她那日违逆了夫人的意思已自看她不爽,“。”

        芳芷瑶忽改口道:“小人斗胆请问老爷,这个镯子原来是哪里的?”

        这玉镯于赵家而言本就得的不光彩,赵老爷子目露凶光道:“你一个下人吓问什么?还有事没有,没事赶紧滚。”

        芳芷瑶默默出去了,赵老爷只当她是有什么事也不敢再说了,嘴中却暗骂着,“南歌是什么时候眼瞎了,收了这么个贱货进来做丫鬟。”

        芳芷瑶第二日找了后厨的嬷娘。

        她为了不显得太刻意,先和嬷娘扯了半晌闲话。

        “二少爷的命可叫个好啊。”那嬷娘神神叨叨道:“姑娘,想你来得晚,是不晓得那些事。”

        “什么事?嬷娘说来听听。”芳芷瑶心下纳闷,二少爷?赵家不是就一个少爷吗?

        见她果然不懂,嬷娘颇有些得意:“你不懂了吧,前不久啊,大少爷害瘟疫去了,老爷请了多少名医来看,都没看好。要不这董家的千金小姐,哪轮得上二少爷啊。”

        “是这样哦——”芳芷瑶倒也不算很惊讶,一个府上才一位少爷,那才该让人惊讶吧,但还是为了配合嬷娘,十足惊讶之状。

        聊了会儿闲话,她开始切入正题:“大娘,您可听说过些芳家的事?”

        “听说到也听说些。”嬷娘一边揉着面团,一边道,“这事可不能乱说,老爷很忌讳这事。”

        “芳家和府上有过什么过节吗?”

        “过节,啧啧啧”嬷娘手上仍没停,“姑娘你还是少知道点好。”

        “我也是好奇。”芳芷瑶捧出盏茶,“嬷娘喝茶吗?我听说您是府中资历最高的,知道的事又多,府里人都敬您,特地想来和您说说话。您若不肯说那我也不问了。”说着,和麽娘有一搭,没一搭的扯起面团怎么好吃的话题。

        那嬷娘被她不着地地这么一夸,心下自然高兴,她自己本是个守不住事的,芳芷瑶不问了,她反而自己不自在。

        “姑娘你问我芳家的事是吧?”她凑到芳芷瑶耳边轻声道,“不瞒你说,你问对人了,我刚好知道。只是我告诉你可以,你不能到外头乱说。”

        “这个自然的。”

        嬷娘又往盆子里加了些水,道:“说起来,芳家吧,总共也就仨人,老夫妻带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姑娘。”

        “那芳家啊,也没什么钱,就不知道哪儿来的个什么价值连城的传家宝玉镯子。”

        “老爷刚好就看上那镯子,便让人去要那镯子,说许他们些钱两。谁知道那芳家不知好丑,就是不肯。”

        芳芷瑶心里已隐隐猜出个大概,有些不安地问道:“然后呢?那镯子要到了吗?”

        “没有。谁知道还闹出人命来,那老夫妇不肯,不懂怎么的闹死了,还有那傻大姑娘,竟是抱着镯子从崖子上跳下去了。”

        嬷娘一头说,一头叹了口气:“你说说,这是多精贵一宝贝呐,比命还贵呐。这家子也是些一根经的家伙。”她接着又道:“这事儿吧,老爷虽不占理儿,看这芳家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贫二穷的,想这东西来的也不干净,没准就怕给人知道了,才闹得这么要死要活的。”

        嬷娘说罢,好像忽又有些后悔起来。

        “姑娘,这些话儿我也只是听说,咱们且说说图个乐子的,你切莫说出去了。要是给老爷知道了,大家都倒霉。”

        “我当然知道。那就不打扰嬷娘了。”芳芷要瑶说着退出去。

        她心中越来越烦闷,她醒来就是鬼,自己对生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

        这么听来,自己的死,爹娘的死,大概都和赵家脱不了干系。

        忽地一阵头痛欲裂,眼前好像浮现出一幅生动画面,耳边是各种东西摔碎的声音。

        然后越来越清晰起来。

        “老爷要的东西,还不赶紧拿出来!”说话这人抓起桌子上一个瓦罐,狠狠摔在地上,褐色瓦片碎了一地,里面塞满铜板,是芳家夫妇存了一辈子的积蓄。

        “公子放过咱们吧,咱真的没有什么老爷要的东西啊。”芳夫人带着哭腔哀求着,“咱们就是个小户,哪能有什么老爷看的上的东西呢!”

        她跪在地上,头发散乱,扯着赵府家仆的衣衣摆苦苦哀求着。

        “娘!”旁边的少女挣扎着想靠近娘,可是无奈被死死摁住。

        芳芷瑶起先一愣,紧接着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少女就是她自己。

        那些被遗忘的痛苦、愤恨、无奈……一点点从胸中升腾起。

        爹、娘,她慢慢地都回想起来。

        眼前混乱不堪,各种吵闹、破碎声不绝于耳。“哗”的一声,墙上挂着的字框碎成几片,里面素白的熟宣染上纤尘。

        “一个破镯子拿出来要你命啊?”赵府家仆不耐烦地吼道。

        “苟且之事,不为;不义之事,不做!”芳老爷子被粗暴地摁倒在地,却咬牙切齿说出这么句话来,“圣物不可落于奸人之手……”

        他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他脸上,一道血丝从嘴角淌下来,芳老爷子仍高傲地昂着头,狠狠瞪着赵府的人,朝地上啐了一口道:“狗仗人势,蛮不讲理!”

        芳芷瑶眼前模糊一片,她好像能听到有人在喊着:“快走!快走啊!”

        母亲猛地将她推出门外,而自己的身子死死抵在门口,阻止赵府的仆从出来。

        “走!赶紧走!拿着镯子走!”她双目赤红,竭尽全力地,几乎是嘶吼着,“你别忘了,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是要咱们祖祖辈辈坚守的,切莫给些贼子剽去了。记住了,人在它在,人不在它也得在!”

        “娘—”泪水从芳芷瑶眶中淌下来,赵府的家仆一拳捶在母亲的背心,她却像一尊石像似的,仍死死堵着门口不肯动,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喊道:“跑啊!跑起来!”

        芳芷瑶紧紧攥着玉镯,蒙头使劲向前跑,她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被赵家残害的父母亲,一回头就是那些凶神恶煞的面目。

        她跑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腿已经不听使唤了,整个人一下栽倒在地,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再也站不起来了。连泪水都已流干了,她想哭,却只剩无力地□□。

        该怎么办?

        她想起母亲曾对她讲过,他们的祖上也曾为修仙世家,为济天下以应不时之需,将历代灵力积攒在这只玉镯上。

        这玉镯传到他们这一代时,已经不再修仙,但母亲常向她道:“修不修仙是一回事,但心怀天下是应当要的。阿瑶啊,咱们这镯子还要代代传下去,更重要的是要把先人的精神传承下去。俺娘曾经说过,这镯子上的力量大嘞,要是有哪位仙君要借它的力量帮助百姓,咱自然也是要主动贡献的嘞。”

        她又想起父亲,大手抓着她小手,一笔一划在雪白的宣纸上写道:舍生取义。然后他将这写好的字裱起来,挂在墙上,告诉她:“这是咱家的家训,阿瑶要牢牢记住了。”

        “什么叫舍生取义呀?”那时她天真懵懂,歪了歪脑袋问道“好吃吗?”

        “不好吃。”父亲耐心解释道:“它的意思是,为了道义有时要放弃生命。”

        “道义是什么呀?为什么要放弃生命呢?”幼时的她曾用稚嫩的双手抚过这几个字。

        “生命固然重要,但有些东西,比生更加重要。”芳老爷子抚着她的头吟诵道,“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而今却如何?镯子绝不能给赵府拿了去。这玉镯对芳家而言更像一种精神的象征,甚至看得比命重要。

        忽听见身后熙熙攘攘,她吃了一惊,赵家竟来得如此之快。

        她挣扎着最后一点力气,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拼了命地跑。

        她跑了太久,早已体力不支,两眼发黑,耳边除了风声似乎什么也不剩,但她知道赵家就在后头追着。恍恍惚惚便走到冥渊崖上,下面是波涛汹涌的冥渊水。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这小妮子跑得倒快,害老子追这么远,这下看你往哪儿去!”

        “这芳家也忒不识货了,原本老爷好言要买,他偏不卖,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赵家自以为得逞了,玉镯必定落入他们只手,倒也不着急了,调笑着,一摇三晃地走上崖来。

        一面目猥琐的臃肿男人道:“小模样挺标志吗嘛!来,叫我一声相公,回头替你在老爷根前说几句好话!”

        “呵,就你?”旁边一人蔑笑道,“姑娘不如跟了我,保你以后衣食无忧。”

        芳芷瑶几乎已累得五感全失,唯有眼前迷迷糊糊的影子,告诉她赵家就在她面前。

        赵府一群人嘻嘻哈哈,却没料芳芷瑶扭头,仿佛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奔向悬崖。她双腿绵软,每一步都有千金重。

        明明是悬崖绝壁,这一刻,在她眼中,却仿佛是胜利的曙光,是黎明,成了一切的一切。

        她张开双臂,扑向崖底的江水,就像一只雄鹰,用双翅拥抱长空。

        跳下去,顺着湍急的水流而下,而玉镯也将虽水流冲走,又或是沉入水底,再无人可得。

        身子脱离悬崖坠落的那一刻,芳芷瑶两眼一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她极力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却控制不了。边上,有风啸过。

        爹、娘,我来寻你们了……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舍生而取义,我做到了……

        风像一把无形的刃,眼中有滚烫的血淌出,她已流不出泪了。

        等赵府诸人反应过来时,芳芷瑶已经坠向冥渊江。

        “去他妈的,小贱货!”反应过来的赵府诸人气得破口大骂,“有病吧!好好怎么突然跳下去干个毛线啊!”

        “她倒死的干净,我们还要回去交差呐!这老爷不得扒了咱的皮?”

        “真她娘狗屁的,死了了不起啊!她爱死死,好歹把镯子留这儿啊!”

        他们大骂了一通,人群中忽有个儒雅的青年道:“我倒觉得,芳小姐很可怜。”

        “她可怜个屁呀!什么人什么命,早把镯子拿出来,大家都舒坦,非得这么瞎折腾。”那人发了这一通牢骚,忽想起刚刚那青年也是自己主子,“哎呀,少爷您是没事,但咱们这些人可不要跟着她受罪,您可要在老爷跟前替咱说句话呀!”

        “这芳姑娘是怪可怜的,但她自不量力,违逆赵家,又怪得了谁呢。”

        “看她那老子,一脸穷酸迂腐样,整天满口什么仁义道德,吓唬谁呢?假仁假义!”

        那青年背过身去,没再说话,只是暗自叹了口气。跟赵家的人,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他虽是个少爷,却其实是蔗出的,赵府的人也不当他回事。

        只是芳芷瑶的身影在他脑海中迟迟挥之不去。他看见她奔向悬崖,把那里当作是命运的归宿。她头发凌乱,身上沾满泥渍,还有几点血迹。她是用意志在跑,那样拼了命地在跑,却又好像随时会垮下去。

        她用意志,用一切,搏自己一死。

        该有多痛苦,才会义无反顾地奔向死亡,不带片刻喘息,不带半点犹豫。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印象里的那个义无反顾的背影却始终难忘。

        一声叹息飘散在风中,也终是无人听闻了。

        眼前景像淡去,芳芷瑶清醒过来,她脸色苍白,喉头发紧,梦里的痛苦却仍在。

        她很清楚地明白,这不仅仅是场梦,这是她遗忘已久的记忆。

        她身前被追得身心俱疲,还未来得及细细体会清楚的痛苦、仇恨,加倍冲荡在她心间。

        赵家凭什么?有钱有势就能欺负人了?害死了他们全家,还让他们落得个污名。

        舍生取义,就是个笑话!

        舍生还是取义,那能由得他们自己吗?赵家想让他们死,他们怎么选择生?

        生前好不容易护住的“义”,居然被赵南歌三言两语,几句好话给骗过去了。真是可笑啊,可芳芷瑶完全笑不出来。

        更可笑的是,赵南歌居然装作不认识她,他怎么会不认识她?抢玉镯抢得头破血流,怎么可能连被抢的人是谁都不认识?

        鬼明明没有心,可她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恨,就像她从前也能感受到爱一样。从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恨,她恨得浑身发抖。

        她恨赵家的蛮横无理;恨赵南歌,卑鄙无耻,为骗走玉镯,不择手段,连拜堂这一出都想出来了;也恨自己,保护不了爹娘,又稀里糊涂中了赵南歌的计。

        太可耻了。

        她闭了闭眼,曾几何时,母亲给她戴上玉镯,父亲教会她“舍生取义”,彼时的美好,却都成了过去。

        爹、娘,你们还我爹娘!

        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着,可无人可知,她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她弯下腰,把头深深埋进双臂,死死地咬着牙关,仿佛要将牙齿咬碎。

        她要报仇,为自己,也为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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