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璎珞庭项目地突击检查
慕梓栀回南城的第二天早上就开始突击检查。她谁都没告诉，带着工具去了项目地。她随机找了一个正在施工的地方，吩咐工人停工，她亲自测绘，甚至拿了检测仪鉴定钢筋含量。
慕梓栀跟闵舟说的一句话是没错的，她主持的工程，施工上是休想糊弄半分的。她这些年睡工地上的项目可不是只有岚山故居一个。千禧年的时候他们去中东地区做项目也都是在项目地驻场设计，是真正意义上的边设计边施工。他们就靠着这套办法，挤兑走了很多外资公司，拿到不少本不属于他们的项目，最后赚得金箔满盆，好不快活。没办法他们没她这个劲儿，外派驻场的人员费用太高了。而她和卓楠是光杆，可以四海为家四处流浪，他们的员工又都是种花家的留学生，他们刚毕业什么辛苦都乐意吃。
此刻她检测完了一栋，又去了一栋已经封顶的建筑测绘鉴定，这样子她仍觉得不够，又找了两处在挖地基的建筑。全部检测完成后，慕梓栀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秦姓资本家真的是从良了。他当年要是有这个敬业态度，她也不用天天睡工地了。”
慕梓栀随机抽查了三栋楼，不甘心地认了土建部分没有问题。但她仍然不太甘心，那么她也不着急回去，她在工地再走走，看看她非常满意的木构件这些外装修设计。这部分内容她已经做的非常纯熟，不在用他们作为主体受力构件，承重构件都是钢结构焊接的。木结构这部分一部分是外包，一部分是挂上去。设计上力求精简，效果上可以以假乱真。她认识蓝伽后，蓝伽给她做了好多版模型，在西雅图的山水别院上发挥到极致。蓝伽这套模型后来申请了很多个专利，卖专利又是一笔收入则是后话了。
这次用在璎珞庭上，让施工的师傅省了很大一把劲。他们开超限审查会的时候，专家看了也是非常的满意。毕竟真的要复刻木结构工艺，那么对于耐火防腐胀裂都是不小的挑战。时代变了，一味的去还原古建是不理智的。他们在探讨的一直都是如何延续好城市文脉，将城市的肌理延续下去。她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将它做的日臻完善。
慕梓栀这边大动干戈的在现场抽样检查，陆玲玲的小助理惊慌失措，吓得她把陆玲玲从西郊项目部拽了回来。谁知道这位慕总这样子是不是真的发现什么，他们小助理hold不住呀。
陆玲玲过来的时候也是颤悠悠的。她已经被科普过了，知道慕梓栀不少光辉事迹。这位可是一言不合就能让你推到重来的主，不按照她的设计图纸施工，她绝对不会给你签字盖章，这份风骨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她这在工地转了一上午，他们的施工能经得住她的检查吗？陆玲玲对秦氏这块招牌有所怀疑了。这可是他们自己家的施工队，希望不要丢人丢的太狠了。
慕梓栀挑毛拣刺了一上午，还真的没有发现一点问题，然后她自我检讨了一下，她确实应该拿着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人都是在进步的，她都知道考虑设计成本问题，秦姓资本家偶尔有个良心也不是很难接受。他们的风评好像确实不错。
慕梓栀看了看风风火火赶到项目现场的陆玲玲，听着她战战兢兢地说道：“慕总，那里不合适我们改。”
行吧，陆玲玲怂的一批。这会儿子仿佛资本和设计对调了个位置。不过没办法呀，慕梓栀上天下地就一个，而且这项目进行到这会儿，她也不能让她撂挑子不干了。烂尾了她是真交代不起。拆了重建这点小损失，她能接受，回头就去扣施工队的钱，年终奖不要想了。给她添了这么大麻烦。
“我就是好久没过来，看看项目进展，不用这么紧张。”慕梓栀笑了笑地说道，“不过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是请团队逐栋鉴定下，也好安心。”
其实大可不必，陆玲玲在心底暗暗说道，然后笑盈盈地看着慕梓栀道：“慕总你走了一圈，还能不清楚吗。我们的施工是绝对有保障的，业内也是非常出名。而且这次施工的还是集团直属的，比外面招标来的更有保障。鉴定这种耗时耗力的事情真的不用了。”
“那就再接再厉。我得空还会来这里走动的。项目竣工验收前，我会一直留在南城。”慕梓栀懒散地说道，然后拖着她的皮箱子慢悠悠地走了。
陆玲玲一颗悬着的心回落了。不过慕梓栀杀过来突击检查这一次也算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又找了现场管理人员问了问情况。
陆玲玲听完了汇报沉默了好久。现在看来mz的报价算得上良心了。她跟着的项目也不少了，可是哪个设计能把监理的活儿也给干了。这次设计的独栋，可是一步一楼阁。五十栋别墅，没有一栋是重复的。是那种一眼望去整齐划一，再仔细看，便是千人千面，而且因地制宜，依托总体规划把平面设计做到了极致。慕梓栀就这随手勘测，随手鉴定，甚至都没有去翻图纸，说明她对于图纸了然于心，甚至她专业以外的内容，她也是非常熟悉的。这个价钱值得呀。虽然推到重来确实太过于凶悍了，但是人家图纸好，有部分瑕疵，驻场都能即使解决。这部分开发，他们其实预售了一部分。不过秦慕突然叫停了，他说不着急要再等等。陆玲玲想想那个黑心肠的家伙，估计这里面有大猫腻呢。她现在可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把项目做好不能出纰漏呀，这可是关系到她年底的分红。
她想到这里便连着恐吓带威胁说道：“慕总刚刚可是带着仪器现场测绘的，后面她要是发现了毛病，你们，施工的，监理的，一个都别想躲了，有一处没按照图纸施工的，年终奖金泡汤是小，能不能保住饭碗是大。你们也是集团的老人了，这个项目集团倾注多少，上面大领导可是时刻注意的。谁的纰漏谁担着，甩锅事情是不能够。好心和你们说一句，秦总现在就在南城，其它的你们掂量吧。”
施工负责人是总部调过来的，他跟陆玲玲有几分交情，听着陆玲玲一副问责的口吻，不服气地说道：“陆玲玲，我们就是常规检查，你至于吗。我们本部的施工队，什么时候出过问题。我看你还是担心你西郊的项目的，那可是找招标的公司。”
这话就扎心了，陆玲玲哼了一声就走了，等你们出了问题，你们一起滚蛋。
慕梓栀回去的时候小阿姨做了午饭刚刚离开。她趁着热乎吃饭，然后还是没躲了一顿冷嘲热讽。她瞪了秦佘一眼，他不良记录那么多，她搞一下突击怎么了，再说了她是讲道理的，不会无理取闹无事生非。
“我就是好奇，你一大早连觉都不睡，图什么呀？”秦佘想了想说道，“就是真想省钱，也不会在你眼皮下的。慕总的大名可是久仰了，没谁会蠢到去做推倒重来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
“哦，你是承认你其他项目偷工减料了。”慕梓栀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找茬道。
“你要有空可以去亲自鉴定下，秦氏在南城还有几个地块。欢迎随时检查。”秦佘无所谓地说道。
“我很闲吗？不是我的项目我不关心。为人民服务也不是这个服务法。”慕梓栀不想说话。要不是闵舟刺激她，她也不至于大早上搞突击。申遗初审那会儿，她是一直盯着项目的，真的有问题她早跳脚了。就因为一直风平浪静，她才懈怠了开始忙乎别的事情。
“你在海市听到什么了？是不是我们秦氏的招牌太好了，你怀疑人生了。”秦佘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你这么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也不知道人间疾苦。”
“秦佘，你没完了是不是。”慕梓栀大早上没睡好，一上午的工作又是白折腾，她能忍到现在都没还嘴就是有那么点心虚的，不过此刻，“你自己黑历史那么多，还能洗白了不成。你现在这些项目是没问题，那以前的那些呢。你要是黑心豆腐渣工程没做过了，我当年至于天天睡工地吗。我那会儿作业都是在工地草棚里写的。”
“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你当年的设计图纸有多大施工难度。你再做一个，你还得天天睡工地。”秦佘不以为然，“这事你还得好好感谢我。就你当年那个图纸，也就我乐意当冤大头埋单。你去找其它投资商，看他们干不干。”
“其它投资人，人家也不要仿古建筑呀。”慕梓栀还不乐意，她当年是跟着她老师做项目的，老师有啥项目，她就做啥项目。做岚山故居这个项目的时候不是她第一个实际项目，她已经做了两年多的实际工程，投资人对她都挺满意的。在这种情况下，她老师因为身体不适，让她帮忙做了项目去接触了秦佘。她跟秦佘见了两面之后，实在看不上他那副资本家皮囊，撤退得相当痛快。要不是这家伙后来招惹她，又套近乎哄骗她的设计稿，他们根本没有后续。他现在怎么要脸提他乐意为她的设计埋单，如果一期是他们的赌注，那么二期三期都是他上门求着她做的。
而她闹出那档子事之后，她的老师不但没有对她说一句重话，还在政教处为她遮风避雨。
她那会儿隔着那个漏风会议室门板，听着她老师柔声的陈述，每一字都有千斤之重，压得她无力喘息。
“教不严师之惰。慕梓栀在校期间，违反校规，让她单独去接触校外人士，我应该负担全责。她只是迷了路的孩子，可以重锤，但不值得宣判死刑。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有责任督导学生走上正确的道路。我个人接受开除的处罚，但是应该给她一个念完书的机会。她才二十岁，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不应当为了一件证据并不完整的事情毁了她的一生。更何况即便她真的有错，这错误也不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的老师最终自请离职，住在城中村的破烂民居中，五十岁刚过的年纪就满头白发。这些事情，慕梓栀都不敢回忆。她的顺利毕业她的功成名就，有多少她老师的血泪，董老让她放下过去，抬眼看将来，但是也从来没让她跟秦佘这个罪魁祸首待在一起。
秦佘看慕梓栀面色不好，知道坏了。她肯定是想到那有的没的了。当年那个事，最终成了那样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慕梓栀回头瞪了一眼罪魁祸首，然后扔了筷子起身回门了。关门的声音让秦佘眼皮子直跳。这事不是他搞的呀，他是漏消息给夏东茹，但是他也就想着夏东茹去慕梓栀眼皮下闹一闹，结果夏东茹不跟慕梓栀过招，直接去了q大谈这个事。
慕梓栀的老师沈霞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人。慕梓栀是他们眼皮子下看着长大的孤女，那么在她叫了她一声老师，她就把她当作女儿照拂了。她自己的女儿，被人实名投诉到学校，说是勾引有妇之夫，甚至闹出来一条人命，这些事情虽然证据不足，但是在校园内传的有鼻右眼，她心里是非常难受，而q大正校风明法纪的时候，几乎是锤死了这件事情。
沈霞作为一位任课老师，其实是势单力薄的，她没办法改变q大□□运动，于是她就用她柔韧身躯为她的女儿遮风挡雨。
他知道夏东茹去q大闹腾时候，反应已经非常迅速了，但是慕梓栀没有立马开除学籍，则是她老师自请离职换来的。虽然他和夏东茹亲自去学校说了是一场误会，让慕梓栀清清白白的毕业，但是落在沈霞身上的伤害，确是除不掉抹不去的。
她最终郁郁寡欢的离世，真的认真计较起来，算不上慕梓栀的过错，但确实因他们的事情而起。让沈霞最终不能释怀的是，在证据链不完整的情况下，仓促的给慕梓栀定下来的结论。
因为这事情发生的前一年，北城高校还有一件闹得更风风火火的事情。在校保研的一位男学生，被人举报了跟□□女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致使那位女孩怀孕流产最后不孕。这件事情，最终因为证据链不完整，那位男学生毫发无损成功保研，而北城高校内，当是的一直论调都是那位女孩碰瓷活该呢。
可是轮到慕梓栀，同样是证据链不完整，她就要被开除学籍，她就要被千夫所指。有谁去谴责另一个当事人，没有的。
可是慕梓栀把沈霞的死算在他们两个之间，这道坎，她要是想不明白，不乐意越过去，他们好不容易培养的感情，就得玩完。这个结果是秦佘一百个不乐意接受的。但是他也清楚，慕梓栀不闹腾一顿大的，是不能消停了。
慕梓栀是没什么气力的，他们是昨天半夜开车回来的，然后她大早上又去工地折腾一上午，回来的时候她有点累。她一个人裹在被子里想她日子是过得太舒服了，都让忘记了他们的曾经是有多么不堪，甚至是他们中间还隔着一条人命。她有什么脸在这里欢愉。她对得起那些因她而受了责难的人吗？
慕梓栀睡得迷迷糊糊，脑子里全是噩梦。
秦佘到了晚上才感觉到不对劲，去开门的时候发现她发了高烧。他知道她这是急怒而来的心火。他只能叫于特助安排人过来给慕梓栀看病。于特助就是干这个用。
于特助从秦佘搬来南城，他就跟着一起过来了。原本秦佘退休后他留在总部，给秦慕做咨询工作，算是半退养阶段。熬到秦慕能全面掌握秦氏的时候，他就可以功成身退。可是秦佘出幺蛾子来南城得瑟。从模具公司创立他就不得不舍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被资本家剥削。好歹日子也不会太长，他就当出了个长差。这会儿还要给秦总找家庭医生。种花家这个地界家庭医生是好找的吗？不过于特助有自己的办法。他把在老家休假的海市三甲的儿科主任医师叫过来看头疼脑热。这点小事难不倒他主任医师，床上躺着那位也是个孩子。
秦佘在沙发上坐着翻手机通信录。得亏他当年留个心眼，沈霞走了她还有老公和孩子，他打着慰问的旗号联系一直都没断了。这会儿他得去问问沈霞当年留没留下东西，他不信沈霞舍得慕梓栀一辈子良心不安一辈子画地为牢。如果那样子，她当年就不会自请离职也要保下慕梓栀。
“我说你们带她去医院挂个水，一会儿就能退烧，没多大的事。我这在家里休假，被你们提溜过来还以为是啥绝症呢。”
“她这样子我叫不动，你来都来了，日行一善吧。”秦佘不以为然。
“挂水全是处方药，不在医院开不出来。你要是给她吃个退烧药剂。来的慢有后遗症，不是我的问题。”彭州可没那么多忌讳。
秦佘揉着眉头，“你好歹也是个主任医师，大病区主管。这点小事，不要搞得那么复杂。”
彭州还想说神马，但是被于特助拉到一旁顺气。他家boss非得闹个上门医生必然有不能去医院的理由。床上躺着那位平日里身体壮的跟个牛似的。这会儿突然病了，问题指不定多严重呢。
“你就不能有点悬壶济世的精神。秦总你第一天认识，他啥时候这么作妖了。”于特助开口提醒道。
彭州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坐下来写东西。他早晚有一天被这两个祸害的吊销行医执照。他混到大病区主任他容易吗？他是上辈子欠他们的吧。未了在单子上盖上自己的章，白了于特助一眼，“你去三院找卢玥，拿着这个让她给你开。”
“好勒。就知道你有本事。”于特助拿了东西就去办事。
秦佘没回头，在那边聊微信呢。慕梓栀好了时候这个事必须解决了。
“她怎么搞成这样子的。我看她身体不错呢。”彭州开口说道，认识秦佘也不是第一年了，他还没见过他紧张过哪个女人到这份上呢。
“我造的孽。现在让我还呢。”秦佘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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