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复赛
明明已经九月了，这雨却像是来自仲夏。窗外枝桠疯狂敲击着窗户，大雨蜿蜒，顺着玻璃而下。
秋绛雨的头虚弱地埋在课桌上，双腿紧紧并拢撑在脚跨子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冒着冷汗。双手用力捂着肚子。一下课，宋屿安就喊来了黎佑宁坐在旁边照顾她。
黎佑宁倒出自己保温杯的热水喂秋绛雨，不断帮她擦汗。宋屿安拿自己的杯子装上偏热水递给绛雨捂肚子。
“怎样可以快点解痛。”宋屿安肉眼可见的焦急，眉头紧缩。
“止痛药。”黎佑宁话音刚落，宋屿安便不见了身影。
几分钟左右，便拿着药回来给秋绛雨服下了。
“这么快，这是四楼啊，绕来绕去这医务室怎么着都隔着将近一千米呢。”
宋屿安不做声，就安安静静看着趴在桌子上那人。额前碎发还在滴着水，校服都湿了一大半。
“可以的话回宿舍换身衣服吧，会着凉的，啊绛没事了，只是需要缓一缓。”
“你，有没有红糖？”宋屿安问道。
“医生说喝红糖水会好一点。”
（好家伙，我讲的话倒一个字没听进去。）黎佑宁心想，无奈摇了摇头。
“早就冲好了，已经喝下了。下节课上地理，我帮她请个假，你看着她点。”
宋屿安这才点了点头。
大概半小时，疼痛感缓解了大半。
“宋屿安,”秋绛雨抬起头虚声喊道，“谢谢你了，算我欠你的。”
她的唇色依旧惨白，让人看了心疼。
“那就等你好了再答谢我吧，你再休息一下。”
“好。”秋绛雨偏头看了一眼某人湿湿的头发，补充道：
“怎么不回去换身衣服啊，会感冒的。”
“已经干了。”
秋绛雨不信，伸手去摸了摸。冰凉的手透过衬衫，触碰到了少年温热的肌肤。衣服确实干了。秋绛雨这才偏头继续休息。
上晚自习时，宋屿安把今天物理课的内容全部给秋绛雨过了一遍，重点难点交代的十分清楚。
“这个a杆运动到最左端后二者还存在安培力，那a杆会继续向右运动，加之摩檫力的存在，分析起来会不会太麻烦？”
“你仔细审题。”
“啊？”
宋屿安伸出手指在冗长的题目找出一小行字：其中最大静摩檫力大于滑动摩檫力。
周围的空气凝固了两秒。秋绛雨尴尬地咳了两声，“不好意思，没注意。”
宋屿安低眸宠溺笑了笑，又补充道：“很多物理题其实都是有初始模型的，这些你平时上课做练习积累一下也就差不多了。做题过程中不要急，抓住关键信息，一套分析下来也就差不多了。物理本身逻辑就很严密，心细一点就行。”
秋绛雨缓缓地点了点头，“噢”
玩归玩，闹归闹，但在学习这方面二人都是十分上心的。
秋雨初霁，白云拥吻着山峦，一切仿若青翠欲滴。
“不错啊，进复赛的一共四人，三个人都是咱班的，还有一个是三班的傅云霆，这小子，踩狗屎运了。”老杨这人，一笑起来就看不见眼睛，还不忘跟其它科的老师炫耀。
羡慕归羡慕，终究也是自己的学生，所以各科老师也送上祝贺。
“是该开心的，但其它科目也不能落下啊。”余老师满眼笑意道。
“复赛时间安排在十月四号，在省城，你们三号出发吧，会有老师带队的。我年纪大了，就不跟着你们折腾了。”老杨说完，用手抚了抚两鬓的霜发。
听说老杨今年刚办了退休手续，本该教完今年就回老家享福的，但又实在放不下a班那群泼猴，便向学校申请带完a班再退休。
“知道啦。”其它两人都不太爱说话，秋绛雨也不想在办公室耗太久，便继续道：“老师，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去吧。”说罢，老杨摆了摆手。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此时，大街小巷都已插满鲜艳的五星红旗，风吹旗帜，摇曳出一派中国红，那是信仰的颜色。
市里到省城约莫一个半小时，出发时已是日暮时分。地铁平稳地追逐落日，像是在追逐光阴。
秋绛雨望着那一点一点陷下去的太阳，发起了呆。
“雨（姐）”傅云霆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宋屿安伸手捂住了傅云霆的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傅云霆：懵。
周佳佳：懵。
一路上，除去隔壁陪行的李老师轻微的休憩声，周围都是极其安静的。
秋绛雨一路看着窗外：从青松到大海，从夕阳到群星。她似乎格外爱恋这世间的万物，眼里能装下大自然的所有浪漫。窗内，宋屿安的目光始终落在秋绛雨身上，一秒未曾离开。剩下两人也总算看出了点端倪，突然开始痛恨自己此时此刻的理解能力为什么这么好。随后傅云霆默默带上了耳机，周佳佳也识趣地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英语杂志。
“尊敬的乘客，您已到达省城，请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dearpassengers,youhavereachedtheprovincialcapitalplease”
“秋绛雨，把你行李包给我，你帮我拿书包。”
秋绛雨本想拒绝，但李老师却发话了。
“对，男生帮女生拎一下东西，离比赛场地还有一段距离。主办方根据学校参赛人数不同配备酒店，你们刚好分到大间的，两室一厅。两个男生，两个女生分别一间，自觉遵守纪律。我就住在你们隔壁的单人间，有事随时来找我。自觉遵守纪律，听到了吗？”
“听到了。”四人异口同声。
大家到酒店后，陆续收拾东西洗漱。
“叮咚，叮咚”
“来了！”秋绛雨最先洗漱完在客厅做练习。
“噢，绛雨啊，这是明天的早餐票，你拿回去发了吧。”
“啊，好的，谢谢老师。”
佳佳这时候也刚好走出卧室，秋绛雨顺手便给了她。
“佳佳，明天的早餐票。”说完抬腿便走向了男生卧室。
“叩，叩。”秋绛雨轻敲房门。下一秒，那深色的门便徐徐打开，露出一道白袍。
宋屿安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袍站在门内。修长的手拿着毛巾顶在头上，额前的碎发还滴答滴答淌着水。袍子的领很低，坦出了结实白净的胸膛。
四目再次相对，尴尬的细胞在秋绛雨体内呈爆发式增长。
“妖孽啊。”秋绛雨这么想着，脸刷一下红透了，真的就像番茄一样。
“明早的早餐票。”秋绛雨匆忙道，心里如银蝶飞舞，怦然心动。
“不好意思冒犯了。”说完忙迭逃走。
宋屿安倚靠在门边，勾着笑意，“这么容易害羞啊。”
“害羞什么？”傅云霆刚从浴室出来，闻言道。
“没事，”宋屿安带上了门，“换衣服吧。”
“换什么，我这身挺好的。”傅云霆看着他那性感的浴袍。宋屿安没好气道：
“让你换就换，哪那么多话，换好出去刷题。”傅云霆不知他宋哥发啥疯，但也只能乖乖听话。
另一边，秋绛雨在浴室用凉水浇着发烫的脸，自省道：“秋绛雨，人家有女朋友了，别犯傻。”如此过了好一会，脸上的绯红才淡了些许。她深呼吸走回大、客厅，两个男生和佳佳早已开始刷起了竞赛训练题。秋绛雨也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加入大部队刷题。
刷题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便将近十一点了。傅云霆伸了伸懒腰，道：“各位大神，我先睡了，脑细胞说它们累了。”起身转向了卧室。没过多久，周佳佳也打起了哈欠，休息去了。只剩下两人。秋绛雨专注刷题，对周围人员变动倒一点反应都没有。
宋屿安第一个开口，“姑奶奶，不中途休息一下？那么能熬。”
“哈？”秋绛雨闻声抬头，又想起了门内那张妖孽似的脸，两颊瞬间泛起了醺红。她连忙抬手挡在二人中间，闭眼道：“别说话，认真刷题。”
宋屿安被逗笑了，低吟道：“小猫不禁逗。”音量仅他可闻。
蒙着薄纱的弯月跨过高楼大厦闲坐于夜空。除去一颗启明星，只有些许稀疏的，隐隐可见的恒星与深夜省城的车水马龙，灯光璀璨相照应，而此时凌晨一点已过。
宋屿安刷完最后一道题极小声地搁下了笔。眼前这只小猫的笔也落在了最后一题，兴许是今天行途太过劳累，在思考时睡着了。女生卧室里，周佳佳早已熟睡，宋屿安断不可将那只小猫抱进去。他慢慢抽出小猫手里的笔，调高空调的温度，步伐极轻地进卧室拿出自己的被子给小猫盖上。
眼前的小猫很乖，很安静，宋屿安本想伸手摸一下，又克制着收回了手。他眸子里映着暖色的灯，无尽温柔藏于眼中，爱意不慎流露。他在说唇语：“秋绛雨，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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