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校园
初阳早照，漫野的金黄淹没了足球场，教学楼。红墙绿树，都是青春的模样。而在此之前，天边只有一束光。
少年有梦，志在四方。迎晨光实干，赶星月博发。
周六第一节课是英语，英语老师名为周嘉嘉，属于女强人一类的，能一次过的事情绝不做第二次，能在一分钟完成的事情绝不拖到两分钟。每天上正课之前呢，她都会抽一两个学生freetalk，一则为大家提供练习口语的平台，二来也可以锻炼学生的自信心。
“ok,qiujiangyu,pleasedoyouhaveanyexquisitesentencetosharewithus”
秋绛雨看了一眼窗外疯长的枝桠，安然道：“thetreeseuptomywindowliketheyearningvoiceofthedumbearth”
“youmadeityouself”
“actuallyit’sfromstraybirds”
“goodjobsitdownpleasenow,beginourclass”
宋屿安倚着拳头噙着一抹浅笑，偏头望着他同桌，额前碎发闲散地落在眉眼之间，却总挡不住眸子里的柔情。他抬手，指腹摩挲着浅色的桌面，写下三个字：很好听。
确实，秋绛雨的口语是公认的强，加之自身嗓音温柔又带着几分甜美，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清新的薄荷糖。然而听到宋屿安的赞美，还是不由得心悸，些许是因为这张脸真的真的太犯规。秋绛雨的耳根子霎时泛起了绛色，她伸出双手捂了捂，象征性地点头致谢。
某人计划再次得逞。
周六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倒数第二节则是数学课。数学是两人的强项，作为本次考试中唯二满分的两人，自然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听下去。在两人看来，自己会做的题目是没必要全盘听讲的，只需在上课时稍微留意一下有没有没刨析透的地方，或者有没有一些创新性的做法。毕竟高二了，时间是很紧张的，有空听自己做得熟透的题不如做几道新的拓拓视野。否则，换句话说这也是假努力的一种表现。
两人干脆在练习册里随便挑了一道解析几何来比速度：已知椭圆c若直线mn平行于x轴，求a点的横坐标。常规题当然常规操作，二人在底下奋笔疾书：设出三点坐标，两点式设出直线方程，分别代入椭圆应用韦达定理，再根据平行，得出纵坐标相等，联立即可。
宋屿安很快就解出来了，秋绛雨也不甘落后，随后也解出相同答案，前前后后不过10分钟。他们在台下倒是解得不亦乐乎，却没发现老杨，即数学老师，早已像死神一般凝视着他们，随即略带沧桑的嗓音横空出世：
“宋屿安，秋绛雨你俩干什么呢！”
没等二人反驳，就被扫出教室到四楼计算机室去了。受此牵连的还有周佳佳。
宋屿安倒是不介意，秋绛雨就一头雾水了，毕竟她也不是第一天不听老杨讲课了，实在不知道老杨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不过下一秒她就知道了。
只见班主任余老师拿着一沓草稿纸，带着其它班上名列前茅的大学霸缓缓走来。
“想必大家也都听说过，每年省内都会举办相关理科类的竞赛，今年是数学。虽不比国家赛，但还是希望大家好好考啊，为学校争光。”
余老师安排好座位后便依次发放草稿纸。
“考试将在电脑上进行，距离考试开始还有15分钟，历时两个小时。现在播放考试守则”
一晃眼的功夫宋屿安便提交了答案，在门外等着秋绛雨。秋绛雨也没让他多等，快速搞完最后一道压轴题便也交卷，独留其它几位考生目瞪口呆，可以看出他们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毕竟考试只进行了一个小时，众人感叹：这难道就是年一与年二的断层实力吗？
眼看时间还早，二人便在树荫下静坐着。高一的学弟学妹还在上体育课，估摸着也到了自由活动时间。足球场上，篮球场上，以及乒乓球桌前的少年正在尽情地挥洒汗水。初秋的日光倒收敛了毒辣，枝桠之下点点星光淌过少年们洁白的校服。少年大抵就是这样的吧，随风奔涌，忧虑尽藏于身后，轻狂飞扬，像是要征服世界
秋绛雨不禁晃了神，日光打在她身上，粉唇秀色，冰肌玉肤，宛如仙女下凡。却不曾想隔壁的人也晃了神。
“你腕上的红绳，是谁送你你的？”
其实宋屿安早就知道了，他就是想听她亲口讲出来。
秋绛雨直白到：“几年前一个小男孩送的，后来他被孤儿院的人收养了，也就失去联系了。”
沉默须臾，秋绛雨又问道：“那你呢，为什么来这里？因为女朋友在这？”
宋屿安垂眸，开玩笑道：“因为钱。”
的确，这所学校为了请来宋屿安，足足开出了十四万的价格。
秋绛雨顿时语塞，良久才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宋屿安故作沉吟：“噢？你不过认识我几天，就这么断定我的为人？”
秋绛雨知道他是故意噎她的，便没再搭理他。这人怎么在其它人面前这么高冷，一到她这就不正经。
宋屿安也不恼，二人就这么坐着，等到日落西边，放学铃响。
临近下课的几分钟，黎佑宁早早就开始收拾东西了，她和秋绛雨约好的，每次周六都要去黎佑宁家里吃顿饭。有时候小雨的妈妈周末加班不回家，也干脆在宁宁家住下。
初中时，黎佑宁就喜欢整天鬼混，打游戏，去网吧就是她的常态，反正书都不会多看一眼。别人的书可能都是黑红蓝一大片，她的倒好，洁净如新。
初二的时候黎佑宁跟一群小混混去网吧打游戏，都是些未成熟的孩子，因为一点输赢就起了争执。黎佑宁作为新手，玩之前夸下海口说姐带飞，结果连跪了十几把。那群小混混明摆着像被耍了一样，出了网吧就推搡地着谩骂黎佑宁，把人逼入了黑胡同。当时也是情况紧急，黎佑宁不小心甩了个巴掌出去，这不巧，直接引起公愤。敌众我寡，黎佑宁只好堪堪护住自己减少伤害。
当时秋绛雨是黎佑宁的同桌，兴许是天注定，她刚好去网吧附近的驿站取快递，就听到了打斗声。她紧盯着黑胡同，熟悉的场景扑面而来——脑海里又浮现出一群人，地面上满是血，空气都弥漫着血腥味。她顿觉眼前一片漆黑，连忙拨通了110，又去附近找来了许多大人帮忙。
太恐怖了。
秋绛雨蹲在拐角处冒着冷汗，全身都在颤抖，嘴里不断说着“爸爸，我害怕。”
“秋绛雨，秋绛雨，你怎么啦”
觉察出不对劲，周围的警察迅速将她送往医院，联系了两人的家长。
那天起黎佑宁一直请假，一方面她自己也受了伤，另一方面，她想和秋母一起照顾秋绛雨。
就这样约莫一个月，秋绛雨病情稳定了，二人才一起上学。
黎佑宁也像变了个人似的，跟着秋绛雨认认真真学习。二人关系也越发密切，最后一起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
黎叔叔和黎阿姨说，秋绛雨是他们家的福气，所以待她特别好。黎佑宁偶尔也会开玩笑道：“我把你们的亲闺女带回来了。”
黎佑宁多少是有点社牛在身上的，陈微怡才和她呆了几天，话也逐渐多了起来。平时孤零零惯了，偶尔有人愿意陪自己聊天，不免得对那人有好感。
“你和绛雨关系真的很好。”
黎佑宁闻言笑了笑：“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我走啦。”
看着扬言而去的少女，陈微怡不禁感概道“真好。”
秋绛雨和宋屿安道别后，与黎佑宁在一楼大厅会合。
“宝贝！”
黎佑宁飞奔而来，一把抱住秋绛雨。秋绛雨差点没站住，眼里却含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啊。”二人手挽着走，嬉笑离去。
秋绛雨曾感叹上天不公，命运弄人，夺走了她此生最爱之人。但好在，黎佑宁出现了。佑宁佑宁，长佑安宁。在她看来，黎佑宁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她们从来都是双向奔赴，双向救赎。
不远处，龚达正单手挽着宋屿安的脖子，陆高拿着篮球和体委马伯言，副班于谦紧跟身后。几人打打闹闹有说有笑，宋屿安低着头，嘴角轻勾，任由他们闹。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秋绛雨疑惑道。
“本来学校是给宋屿安单独宿舍的，宋屿安不想搞特殊，前两天搬去了龚达那里。一个宿舍的，迟早混熟，但没想到这么快。噢，对了，他们好像举办篮球赛，刚好对上三班，据说傅云霆也参加了，双校草啊，怪不得围了那么多人。”
“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看谁？”
秋绛雨会心一笑，“龚达。”
黎佑宁满脸通红。
“他他有什么好看的。”
“对，但是吧，我们龚达同学长得还是很清秀的，晚了估摸着得被其它小女生拐跑。”
秋绛雨说得一本正经，黎佑宁顿时急了。
“他敢”
秋绛雨掩口而笑，黎佑宁这才发现自己被套了话，有点恼羞成怒了。
“啊绛！”要不是对面的人是秋绛雨，她可能转头就走了。
“好啦我错了。”秋绛雨忙哄道。“我想看行不行。”
说完便牵着黎佑宁走过去了。
少年身轻如燕，快如闪电。虚晃错步，突破急停，穿越了攘攘人群。迈步后转，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撤步，后仰跳投，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暮色的球旋转着向天边的火烧云驶去，全场屏息。
少年寒玉似的双手悬停在半空中，随即露出轻狂不可一世的笑容——一个漂亮的三分！
全场炸开了锅，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欢呼。
“宋哥牛逼！”
上帝打碎了酒坛，举目望去，都是微醺的云。
少年误入，跌进昭昭荒野。
宋屿安正回头与龚达握拳碰臂，抬眼瞬间瞥到了秋绛雨站在人群中注视着他，只注视着他。他不知道她会来。周围的姑娘仍在尖叫，秋绛雨的目光穿越了尖叫声与宋屿安交缠在一起。宋屿安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朝那个方向露出了最坦诚最灿烂的笑容。
爱你的人就是这样，你的出现永远都是惊喜。无论什么原因，只要你来了，风都是甜的
“啊绛，你还不睡吗？十一点了。”
“快了，你先睡，我把明天上课对应的练习做完就睡。”
“不是吧，又来。你都刷了好几张卷子了。两张物理，一张数学，一张政治。你不累吗？”
“还好吧，反正我也睡不着。”
“学霸都是这样练成的吗天！”佑宁哀嚎。
“算了，我陪你一起刷吧，哎。”
窗外车水马龙依旧，窗内少年执笔，每一下都是未来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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