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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第章 只影向灯(3)


润秋道:“什么叫做欲加之罪,我这半年都在金陵,可没在彭州祸害谁。”

        润春道:“什么叫做潜移默化,你先时教的坏毛病,哪儿能这么快就消磨了?”

        润秋耸肩,转而向秦宁之道:”宁之哥,你家嫂子还有这么强词夺理的时候呢。”

        秦宁之这边抱着孩子,头也不回道:”我倒没觉得我家嫂子在强词夺理。“

        润秋过去揽着丹遥,委屈巴巴的叹道:“忘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人家才是一家人,咱们倒是外人。”

        丹遥笑着拿手在她鼻子上轻轻一点,道:“你知道就好。”

        姐妹几人哈哈一笑,丹遥前后左右不见润夏,润秋一早看穿心思,道:“你不用找,二姐今日不来。”

        润春道:“难得今日聚的这样齐全,偏生她又不肯来,成日家在金陵受着还不够,到了彭州还得这么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丹遥心知润春、润秋两姐妹一向与金陵杨家不对付,正想着说些什么转圜,冷不防润春问道:“你哥哥呢?怎么也没来?”

        丹遥奇道:”他一早就出去了,我还以为他早就来了。“

        润春绣眉一紧,不悦道:”这润夏是成日在家里守着个不成器的,鸿铮又见天儿的往外跑,躲着家里的娇娘,这许家有什么不是?弄着亲生的女儿受这一份儿罪。“

        丹遥虽则觉得大表姐说的中肯,却也不能看着她把哥哥说的不堪,只好道:”平时在外头上学,回来了可不得会会友亲?前儿还被安之哥约走了,宁之不是也在的么?“

        秦宁之本来在专心逗弄孩子,这时回过头来,却是一头雾水,丹遥一怔,润春冷笑道:”可见这是扯谎,安之带着宁之这几日拜访长辈还来不及,哪有时间跟鸿铮邀约!”

        润秋道:”哎呀,不就是早出晚归么,我看表嫂尚且没说什么,你们倒在这里瞎操心。“

        这时只听有人道:”这离的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这里,不知道什么事儿说的这么开心。”众人回头,原来是安之过来,润春斜斜看了他一眼,道:“也不知你是什么耳朵,听到什么都是高兴事儿。”

        润春挤兑人是有功夫的,然安之宽厚一笑,便似一记重拳锤到了棉花上。听到父亲的声音,本来专注在女贞树叶子的孩子,便伸手过去,嘴里咿呀学语,这一回丹遥倒是听清了,说的是”爸爸抱。”

        安之伸手抱回儿子,小小孩子已然知道事端,咧嘴一笑,看得安之欢喜无限,只抱着孩子举高头顶,唬的润春忙去打他,一壁锤一壁骂:”举得这样高,风吹着怎么办?”

        安之耍赖的笑道:“说到吹风,若不是你把他抱出来,怎么会吹风呢?”又兀自逗弄,丹遥却注意到孩子脚上的那双虎头鞋,并非自己端午亲绣的那一双。

        算一算,除了鸿铮,人便是到齐了,润春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安之这时低声问宁之,道:“怎么,没找到么?”

        宁之摇头,安之叹了一口气,丹遥有些不明就里,润秋悄声道:“宁之哥方才去找表哥来着,不然谁在家里还穿的这么齐整?”

        丹遥道:“这不是……离饭点还早,哥哥他……”想了半会子竟找不出开脱之词,也只能轻轻一叹,倒像是跟安之应和。

        屋子里头烧着银屑碳,桌子上摆着家常的菜式,却无疑是润春亲手烹饪,润秋过去先捡了一只鸭掌来嚼,慌得润春一巴掌打过去,道:“谁都没你馋!”

        宁之笑道:“莫说他馋,我在国外这几年,也是想念大嫂的手艺。”

        润秋道:“如此说来,你这一回归家,竟不是为了看这些亲戚故旧,而是专为了我大姐的手艺么?”

        宁之微笑道:“你这样子说也不无不可。”

        润秋举着鸭掌过去围着他转了几转,拍着油手道:”人人都说月亮是欧洲的圆,怎么到了你这里,一顿两顿家乡菜就决出雌雄了。“

        宁之笑道:“人人还都说国外的风水好,你看这几年洋衣洋帽洋面包的,可曾把我养出三头六臂出来?”

        润秋赞赏道:“你这话我却爱听。”一壁又向她大姐和姐夫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学校里,多得是人崇洋媚外,什么都是洋人的东西好,吃要面包牛排,穿要洋布洋裙,开口就是密斯、密斯特,平生第一件伤心事,就是生不出碧眼金发来。”

        润春正在与众人布菜,听润秋说得夸张,不信道:“你这样子说,我是不信的,我得问问丹遥。”

        丹遥笑道:“虽然没有润秋说的那么夸张,但是崇洋的风气,确实十分流行。”

        听得丹遥赞同,润秋越发得意,道:“如何,可不是我在唬人。”继续道,“崇洋也就算了,还有人见缝插针,硬要装出一副学成归来的样子。前儿我和表姐去画社,那里有个留学生还说自己的画儿在回来的路上被热的融掉了。如今我倒是想问问宁之哥,”她伸手扯住秦宁之的袖子,“留学生,你说说看,那个什么红海、地中海的,融不融得掉画里的颜色?”

        宁之笑道:“我是学医的,对艺术不大了解的,不过回来时看到有船员带着画作回来,下船也还是好好儿的。”他此时已经脱掉了外面的青呢大衣,里头一件薄薄的衬衫,却是十分娇气的梨白,眼看润秋的指印在那袖口处染成一片的污渍,旁人还未曾怎样,丹遥头一个不舒服起来。

        润秋道:“可见这些所谓的留学生,也是出去混一个文凭,回来骗人罢了。”

        宁之摆手道:“可不要一概而论,还是对事不对人的好。”

        安之这时道:“这就譬如咱们小时候上私塾,有鸿铮、宁之这等争气的,也有我这等不思进取的,到不是私塾先生和学生的不是。”

        润秋急道:“刚才还说我大姐总是向着宁之哥,我以为姐夫总该也向着我们,怎么行事这样不按常理。”

        润春眼风一扬,看着润秋道:“你急什么?就事论事而已,再者说,甭管那假洋鬼子说的是真是假,一定都被你当场给了个没脸,如今你又在抱屈,谁信呢。”

        丹遥笑道:“可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那人又不在这里,便是我们大家都附和了你,也不过咱们一家子分明。”

        润秋这时沉静下来,嘴里含着鸭掌的脚尖,却不见两腮动弹,半晌道:“表姐你这话提醒的对,只是我们一家分明还远远不够,留学不易,且多沽名钓誉之徒,反而蒙了众目,须得像宁之哥这样真正留过洋的饱学出来,才能让这些人知道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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