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方钦站起身，“带你上去走走。”
要是碰上景镇华怎么办，临到这时景知又有点怯懦，要是和林现宇一起，被发现还能解释，要是和方钦一起被景镇华撞见，会不会捉奸不成，反被扣个早恋的帽子。
景知没说话，也没起身，但脑袋里正在高速转动着。
“走吧。”见她没动静，方钦伸手去拉景知的手，指尖刚碰到，她就跟条件反射似的往回缩，方钦的手落了个空，直接打到了长椅上，被一根突出的小木刺划破了手指，几颗小血珠立即往外冒。
“没事吧。”景知吓得直接站起来，伸出手又不敢触碰。
方钦另一只手把血一抹，淡定的回答：“没事。”
“我有创可贴。”景知在小挎包里翻找着。
“你还带伞了？”方钦没想到小挎包里竟然还能装下一把伞。
包里小东西很多，乱作一团，景知在夹层里拿出一张创可贴，心不在焉的回答：“听说今天有阵雨。”
方钦看着自己贴着卡通小白兔创可贴的手指。
“阵雨今天不会来了。”方钦说。
上次跟踪景镇华上山还没觉得，今天和方钦一起这条路似乎格外的长。方钦也不是话多的人，俩人闷头走了一段，景知实在觉得尴尬，要是是和林现宇一起来的就好了，不知道他为什么到现在也没回个电话，会不会生病了。思绪越飘越远，景知已经在想等会要买点什么东西去探望他了。
方钦忽然停下了，景知回头看着他，突然心生愧疚。方钦好心带着自己上山，一路上尬得没声儿就算了，脑袋里还想着别人。
“对不起。”景知突然冒出一句道歉，然后后知后觉这三个字会不会太唐突了。
方钦愣了一会儿，又叹了一口气：“那看来我猜对了。”
“你猜什么了？”景知问。
“走吧。”方钦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大步走到她前面去了。
方钦看起来和之前情绪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好像总是那样，不管说什么话，情绪都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你姐姐好漂亮。”景知小跑两步追上方钦的脚步，“是模特吗？”
“这就是你想的破冰问题吗？”方钦放慢了脚步，“是医生。”
“嗯？”景知想起方希的样子，黑色紧身裙下凹凸有致的身材，好像怎么也没有办法和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形象重合在一起。
“看不出来是吧。”方钦说。
景知笑了：“是我刻板印象了。”
方钦犹豫了一下，说：“我家全是你刻板印象中的医生，方希确实算是特立独行的了。”
刚说完，俩人同时停下了脚步，石板台阶铺的路到这里就断了。上次天黑没有仔细看，现在景知才发现，左边的小道虽没有石板铺的路，但是应该经常有人从这里往返，已经被踩出一条方便两人并排走的小路。而右边只是一条未被开发的小斜坡，鲜有人走的痕迹。
方钦走在前面，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这条小路走了不过三分钟，就出现一个转角，向那个方向走过去就是一块空地，还有一栋红砖瓦的房子。
俩人直接愣在原地，方钦伸手往后把景知往自己背后轻轻一揽，很少有人会从这条路上山，确切的说龙山上的山庄和公园修建好后，很少有人会到这座山上来，即使在老城区的人看来，玉山，也不过是一座荒废的没什么作用的山坡。唯一的建筑就是山顶上的破旧小教堂，上去的路早就长满了杂草。
“这是，桃花源？”
景知语气倒是很轻松，这人到底有没有安全意识，方钦想。
“你就是想来这里？”方钦问。
“不知道。”景知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跟踪我爸来着。”
“跟踪你……”方钦话没说完，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一阵风从红瓦房那个方向吹过来，景知打了个寒颤，感觉手臂上已经起鸡皮疙瘩了。方钦慢慢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好像有音乐声。”
景知不自觉的摒住了呼吸，仔细听着：“是古筝。”
方钦抓着她的手腕，小心地向右前方走着，那是红瓦房的大门方向。
“茶室？”景知看着门上的牌匾，“名字都没有，就叫茶室呀？”
“要进去看看吗？”方钦看着景知犹犹豫豫的样子，似乎只计划了跟踪，没有计划之后的事情，“要是看到你爸，就说是我带你来的。”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景知没忍住笑了，“早恋啊？然后看他把我揍一顿。”
“你爸会揍你吗？”方钦问。
景知摇摇头：“不会，我跟他相敬如宾。”
方钦抬手一巴掌轻轻拍在景知脑袋上，景知双手抱头捂着脑袋对方钦低声喊道：“你干嘛？”
“相敬如宾，是形容夫妻的。”方钦顿了一会又补充道，“学渣。”
说话间，屋里的琴声已经停了，景知用手整理了下头发，大步走到门口，毫不犹豫地推开了茶室的大门：“既然有聪明的方钦同学和我一起，那就看你随机应变吧。”
屋内的装潢和外墙建筑简直大相径庭，整体的风格是很符合茶室的古香古色，空气里飘着茶的清香。茶室的面积看上去不大，只有一个大厅、两个房门紧闭的包房和一间被竹帘遮住的员工室。
“像个书店”方钦在景知身后小声说道。
没有一般茶室陈放茶和装饰品的展柜，大厅里三面都是书柜，排放的满满当当的书籍，三面柜子中间有一个很长的桌子，对面是一个像小型舞台的台面，不算高，上面放了古筝。
景知和方钦在大厅的长桌上刚坐下，竹帘后走出来一个扎两个小辫子的女孩，看起来年级和他们差不多大，她递过一张a4大小的宣纸，是一张菜单。
景知看着桌上那张薄薄的宣纸菜单，上面用毛笔写着：白茶、青茶、红茶、绿茶。底下只有一个统一的价格，128。景知伸手在白茶上点了点：“试试这个吧。”
“好的，请稍等一会。”那女孩拿着菜单又回到了竹帘后面。
俩人坐着对视了一眼，这会儿没有音乐声，茶室里尤其的安静，方钦站起来走到靠近包房的书柜前，随手拿出一本书，他专注的听着，如果不是包房用了上好的隔音设备，那就是房间里确实没有人。
交换过眼神，景知也走到他身边。小声对他说：“我明明是看着他从那上来的。”景知不自觉拿过方钦手里的书没有目的的随手翻着，方钦盯着她的手，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本书翻到底了，景知准备随手合上放回方钦手里的时候，方钦突然伸手按住了景知的手，景知手一抖，差点把书直接扔在地上。她僵硬地转头看着方钦：“怎么了？”
“你爸的名字。”方钦用手指点了点书。
景知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最后一页贴着一张方形的借阅卡，借阅人那一栏赫然写着“景镇华”三个字。
“看来是你误会了。”方钦指着借阅卡最底下那个“读书会”的红色印章说，“你爸只是个简单的读书人。”
“需要经常在外面读到凌晨吗？”景知问。
“读书会应该还会讨论吧。”方钦说，“我家里人谈论病例也会到半夜。”
听到这里，景知的表情轻松了很多，随手又在书柜上抽出一本书直接翻到了末尾，打开一看，借阅人那一栏果然也有景镇华的名字。
背后又是一阵竹帘的动静，那个女孩端着茶具出来了。
“你们想在包间吗？”她问。
方钦：“还有空房吗？”
“那两间都空着。”女孩轻轻把茶具放在桌上，伸手指着右边的小舞台，“不过你们约会可以去后面的院子。”
“不是约会！”景知快速摆着双手否认到，“我们只是同学。”
那女孩笑起来有两个梨涡，显得很可爱：“带你们看看吧。”
“我们真的不是约会。”景知和方钦跟在女孩后面向通往后院的门走去，门一打开，景知就发出一声惊呼，院子不大，只有一张小方桌和两把椅子，都是竹编的。周围放满了被精心打理过的盆栽，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了。
“嗯~”景知躺在竹椅上伸了个懒腰，“真舒服啊。”
方钦一直盯着她：“你喜欢这种？”
“也不是。”景知也笑着看着他，“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方钦单手撑着下巴，嘴角上扬带着一丝笑意说：“嗯，有文化的学渣。”
“这事儿你得嘲笑我一年吧。”景知直起身喝了一口茶。
“不对！”茶杯还没来得及放下，景知大声喊道，“包间都没有人，那我爸去哪里了？”
方钦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也是波澜不惊：“估计从另外的路下山了吧。”说完，还悠闲的喝了一口茶，“挺香的，这茶。”
屋里突然传来了琴声。
“看来真是我想多了。”景知闭上眼睛躺在竹椅上感叹道，“真惬意啊。”
“是啊。”
“你以后也要学医吗？”景知问。
方钦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语气也不如之前的轻松：“学医我还读什么文科。”
景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不是医生世家吗？还以为你家里人也会想让你学医呢。”说完景知又问道，“我是不是又刻板印象了？”
“没有。”方钦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这是我的秘密。”
“嗯？”景知突然翘起身低声问道，“你瞒着家里选的文科啊。”
看着景知一脸严肃的表情，方钦却舒展了眉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用轻松的口吻说道，“是啊，高考完就离家出走、远走高飞。”
身后的门突然被敲响，女孩端着水壶走了过来：“打扰了，来给你们续杯。”
景知坐起身看着她：“我还以为是你在弹琴呢。”
“不是。”女孩笑着又露出了好看的梨涡，“是老板娘。”
“可以去看看吧？”说话间，景知已经站起身了。
女孩笑着点点头：“当然了。”
景知小声的走进屋里，就站在那个门口处，可以从斜后方看见老板娘。她穿着素色的旗袍，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保养得很好，从各个方面来说。
方钦也过来了，俩人就站在门口听了大概五分钟的曲子。琴声一停，老板娘站起身准备离开，转身时正好和俩人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接的瞬间，景知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狗血小说和电视剧里的男主重逢白月光的场面。
这个老板娘，和妈妈长得……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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