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枝屿
时野知道这么站在导师休息室门前听人说话是件极不礼貌的事，即使房门本就敞着，而他真的只是无意路过。
可他多少还是挺想知道，迟倦心里，是怎么看他。
休息室里间静了一瞬，随即传来迟倦慵慵懒懒、漫不经心的声音：“录制初评级之前见过两面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房间外，时野眨了下眼。
他忽然想起，那些关于迟倦嚣张跋扈、我行我素的说法，于是知道迟倦说的是心里话。
他在心底低低地哦了一声。
媒体之所以这么评价迟倦，是因为迟倦说话做事从不受约束。任何问题，不论台前采访还是好友谈心，他要么不乐意回答，一旦答了，那谁问都能得到同一个答案。
不仅仅局限于恋情、隐婚、生子甚至性向之类的传闻，也包括对哪个男星女星的好感、与谁是否交恶，他都答得随心所欲。
……当然，鉴于迟父和迟老爷子的威压，内娱目前还没什么人敢问出性向相关的问题。
迟倦的粉丝在这几年的千锤百炼中早已练就一颗金刚心，包容心极强之外，还跟迟倦的经纪人一样成天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迟大影帝就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又抖落出自家或是别家的什么惊天辛密。
“真的？”方茹将信将疑的语调清晰地钻进时野的耳朵里，“怎么说，我还以为你……看上人家了。”
时野无声地：“？？”
“……小孩长得真挺好看的。”方茹又补充一句。
迟倦顿了一下，笑骂出声：“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吧？圈儿里最不缺就是好看的男孩，我见一个看上一个，累死我？”
“诶不，你这什么意思，暗示我想潜规则啊姐姐？之前邀请你入伙时就跟你说过，我想转幕后了，公司未来想开启一个练习生培养招募计划……”
时野冷不丁听见这一句，愣了下，隐约感觉自己真的不该继续听下去。
可……男、男孩？
时野捧着饭盒直截了当地离开房门口。
一直到微波炉“叮——”一声提示音响起时，他仍有些出神，要把塑料饭盒往外拿时，冷不丁还被烫了一下。
这些年在网络古风圈和娱乐圈里接触，时野多少知道同性恋那档子事，也从不排斥，可身边正儿八经的……他之前好像好没遇到过。
迟倦……他是？
不对。
他忽然想起前几年，古风圈和网配圈里的各种八卦。
早些年，这两个圈的交集很深，圈内人很多都彼此认识。不止是因为广播剧策划中cv和歌手需要合作，而是当年很多cv同时是歌手，不少歌手也会去参与配剧。
所以当年十四五岁的时野听说了很多这个cv那个歌手的八卦，也见多了粉丝们在yy公屏啊啊啊起哄的情形。
他当年一直以为只是玩笑而已，现在认真回想起来，可能也并不都是。
那……枝屿呢？
枝屿虽然是元老级的前辈，当年和大半圈内人都有过合作，但他一向是个……二三次元分得很开的人。
闲暇时常去歌会频道里爬麦，和圈内好友闲聊，偶尔也调戏调戏新人。但他极少和人提及生活里的事，从不爆照，也从不参与社团面基。
他唯一一张曾在圈内疯传过的照片，是一个很模糊的背影，不具备任何辨识度，只能从那种隐约的氛围和气质里辨认出，应该是个高高瘦瘦、挺帅的男生。
那张照片是余音袅袅另一位社长爆出来的，很早之前的事了。那位社长是女生，和枝屿一起创办的余音袅袅，手里还有枝屿的照片。
这么些年，枝屿的八卦绯闻其实只有两桩。
一桩听起来似乎十分靠谱，就是和这位女社长的。另一桩时野就觉得有些荒唐了，因为是枝屿跟他的……
时野关了微波炉的电源，捧着盒饭离开，途中正巧碰到迟倦和方茹从房间出来。
他规规矩矩地和两人问好，有点迷茫地多看了迟倦两眼，就迷迷蒙蒙着下楼了。
留迟倦一脸莫名地杵在门口，扭头问方茹：“他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这不挺礼貌的？”方茹一愣，“你俩不是没什么关系吗，还要他什么反应……”
方茹看了两眼迟大影帝莫名吃瘪的表情，忽地幸灾乐祸：“哦，他是你粉丝这一茬，要我说，就是应付应付节目效果，客套而已……在圈儿里混这么多年，你对场面话还这么当真呢？”
迟倦：“……”
三月中旬，天气乍暖还寒，北城郊区飘了两天白茫茫的雪屑。
为期三天的主题曲练习就在学员们起早贪黑、风雪无阻的训练中划下尾声。
主题曲舞台的录制名单最终敲定，除了极少数几位在主题曲二十四小时考核中脱颖而出的沧海遗珠，其余几乎都是a、b班的学员。而陆方醒当之无愧成为导师和学员们心目中最认可的c位。
这三天里，时野和迟倦接触不多。
时野按部就班地跟着b班大部队，由节目组外聘的舞蹈老师和声乐老师带着训练。
迟倦经常在班里巡视，偶尔出言指点一二。但更多时候，是他在教室一角坐着，谁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去找他。
教室里这帮大男孩几乎都在影院里对着迟大影帝票房大卖的的影片湿过眼眶，何况碾压性的舞蹈实力本就能轻而易举地招来崇拜。
因而，即使迟倦骨子里的冷淡疏离几乎毫无掩饰地就能从他风轻云淡、举重若轻的笑意里透出来，一到训练间隙，迟倦呆的那一角还是门庭若市，被学员们围得水泄不通。
时野不爱去跟人挤，也无意为了镜头多跟迟倦互动。
三天下来，他跟迟倦只说了零星的三两句话。
其中有一句是偶然在楼梯口碰到，他看迟倦要出门，却只穿了件薄薄的羊绒大衣。当着许多学员的面，他中规中矩地提醒，外面下雪了，迟老师多穿一点。
他这话一落，周围人也附和起来，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北城的春天穿什么更保暖。迟倦当时被簇拥在一帮热热闹闹的大男孩中，笑着看他一眼，点了下头，竟然就上楼去了，似乎真是去换厚外套。
主题曲录制结束的第二天。
早晨八点，艳阳高照。
四位导师与一百位学员在宿舍楼旁的小型跑道操场上按班集合。
每一次的活动颁布人似乎是由导师们轮流担当，这一次轮到了说唱导师王初。
他手里拿着个挺明显的主持手卡，一本正经地清了下嗓子，还没说话，就惹得眼前学员闷笑了几声。
迟倦笑了下，拍拍王初的肩，顺手挡了下天边耀眼的日光，视线在一百个大男孩里梭巡一圈，然后毫不意外地在a、b两班相接的地方，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陆方醒、时野又凑在一处，也不知道整天怎么有那么多好聊的。
他一个走神，王初已经宣读完第一次公演对决的任务安排：对决曲目为七首歌，每首歌分为a、b两组，学员们以小组的方式两两对决，每组人数至多不超过八人。
前一晚，全体学员和导师通过不记名投票已经选出他们心目中最优秀的七位学员，作为七个a组的c位。而今早，七位c位学员又将在现场分别选出他们各自最欣赏的对手，作为七个b组的c位。
学员们其实前两天就已经知道这个赛制安排。
虽然a组c位今天临场才宣布，但有几个人选，几乎是毋庸置疑的，比如陆方醒和阮廷安。
阮廷安昨天就在跟陆方醒打探他的首选人。
陆方醒毫不犹豫地说了句“时野”。旁边正好有镜头移近，陆方醒紧接着又蹦出一句“浪漫么，时老师”，听得当时正喝水的时野冷不防呛了下，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刚才，陆方醒就是在最后和时野确定，真的不愿意当b组的c位？
时野摇摇头，心说以他这半吊子水平，选他当c位不是帮他，是坑他吧。镜头量是有了，“坑队友”和“不配”的骂声也就差不多安排上了。
时野没想，他防住了第一个猪队友，却没防住第二个。
吴思言一脸受宠若惊地被喊到前排，站在第七个a组c位的位置上。轮到他选对手中心位时，时野正一身轻松地发呆，一眨眼就听见他笑眯眯地来了句：我选时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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