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偶遇
九月份的天气跟过山车似的，前几天还刮风下雨降温度，冷得直发抖，赶得人都忙不迭地裹起长袖长裤。等风雨一停，晒得人头晕的日头又爬了上来，气温直逼炎夏。
学校早早停了空调，只剩几个老旧的吊扇还在吱呀运作。画室里更是严重，怕画纸吹跑，连风扇也没有，独独靠开窗散热。
“六六，六六。”
周燕削铅笔回来，就看见旁边坐着的人精神恍恍惚惚的，生怕是中暑，赶忙上去喊人。
正在出神的周六六当然没听到周燕爱的呼唤，依旧无神地操纵着手里的铅笔。她这几天满脑子都是江阳，实在难以想象，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本以为会害羞什么的，但实际上却是十分自然地接受了。
虽然之后她躲了江阳好几天。
叫不听周六六的周燕拧着夏凡的耳朵，“你别给我打游戏了，你看看六儿怎么了，是不是中暑啊。”
“祖宗！我耳朵快没了！”夏凡疼得龇牙咧嘴，手里的游戏很快出现死亡的灰屏。“六儿要真中暑了早跑去医务室睡大觉去了，松手松手！”
周燕松开手，“那你说，她怎么了？”
夏凡使劲揉着自己被拧得发红的耳朵，“嗐，准是摸鱼偷懒，喊一声就行了。”夏凡一拍周六六的肩，低喝道，“周六六！”
周六六手里的铅笔应声而断，画纸上被生生画了道又粗又丑的线。
这么一折腾，周六六回神了。看着手里断掉的铅笔，怒火噌得一下冒了上来，侧身就是一拳，“夏凡你要死！”
“哎哎，疼疼疼！”夏凡真是觉得自己委屈死了，捂着胳膊直囔囔。“我真是服了你们俩姑奶奶了，怕了怕了。”
周六六没好气地摸出美工刀，哗啦一下推开，拽过一旁的小垃圾桶，开始埋头削笔。“你这是自讨苦吃，怪不得我。”
“行行行，算我错了。”夏凡搓了搓胳膊，想着周六六力气真大，这么一下不得青一块。“燕儿看你像中暑了，我才叫你的。”
周燕探身接了杯水，把水杯递给周六六，接了她手里正在削的铅笔：“我以为你中暑了才让夏凡喊你的，你没事吧六六。”
“嗐我能有啥事。”周六六喝了口水，“出神了。”
夏凡挠头，“六啊，老张让咱画老头，你怎么画江哥呢？”
话一出，正说话的两人齐刷刷看过去。
不错，周六六的画纸上正是江阳，左脸还多了条丑丑的粗线，是刚刚被夏凡一吓的产物。
周燕看着周六六，八卦地问道：“怎么就画江阳了？”
周六六连水都不要了，上手就撕下画纸，手忙脚乱地卷吧卷吧用透明胶带粘好，正要扔到垃圾桶里，停了几秒，转手塞进背包。
“我，我就是练手，等下再画作业。”周六六死鸭子嘴硬。
周燕笑得意味深长，“我懂，我都懂。”
“不过，你真的放下沈川了？”周燕说。
周六六一点也不犹豫：“不瞎了。”
周燕欣慰，吾家有女初长成啊。“那你们……”
“哎你们是不是……”夏凡贱兮兮地做了个爱心的手势，“进展挺快啊小姑娘。”
周六六连忙否认：“没有，我们没亲。”
周燕：……我好像知道什么了。
“不说这个了，咱们心里知道就成。”夏凡笑嘻嘻地替脸红得要命的周六六铺了台阶，“下午最后一节自习，咱们出去买材料吧。”
周六六松口气，脸还是红红的，不知道的人乍一看还会以为她中暑了，“买什么材料啊？”
“这不明天运动会嘛，海清中午让我们班做点应援牌，还有一些啦啦队用的东西，用来给他们加油的。”夏凡回答，“你中午去补考了不知道。”
周六六点点头，话说起来她中午补考的英语还是没过啊。
周燕撕下自己画板上的画，慢悠悠卷着，“这好差事哪轮到我们，你别是要我们逃课吧？”
夏凡呵呵一笑，怼了怼旁边趴在画板上睡得口水横流的肖肖，“不巧了，咱们肖老板被授权了。”
“什么啊？”被吵醒的肖肖揉揉眼睛，“天哪我的画！”
那张老头被口水浸湿了大半，肖肖一边用纸巾补救一边问道：“你们聊了什么吗？”
大家：……
被肖肖假公济私带出去的三人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拉着肖肖一起，先是在商场里逛了个遍，再去底层的小吃街扫荡了许久，最后才慢吞吞背着背包到了目的地——绿岛书店。
绿岛书店是双语美术生们经常去采购画材的地方，里面囊括了几乎所有的画材，还另外开了两层楼用来卖各种辅导书和一些小说杂书。
表面上为了快速有效采购完所有必需品，实际是因为闲逛浪费太多时间的四个人决定分开行动，周六六就被派到三楼去找齐需要的颜料。
绿岛的颜料按着色系被整整齐齐码了一整面墙，用来展示和装饰，看上去就像是一整片的彩虹，舒爽度十足。
周六六穿过彩虹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在颜料柜子旁随手拎了个小篮子就上手拿颜料。
最后一罐颜料在最顶上，奈何周六六身高限制，伸手是拿不到了。在试着踮脚，上跳等方法都拿不到后，周六六简直快怀疑人生了，真是恨不得回到小时候，猛喝牛奶来增高。
“我怎么，就，不够高呢。”
周六六踮着脚，一手扒着一格柜子，一手使劲往上够颜料。
努力伸手的周六六身后一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了过来，越过她的手拿到了颜料。
周六六转身，正是被自己躲了好几天的江阳。
江阳晃晃手里的颜料，“是这个吗？”
周六六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烫，她自认为矜持地点点头，然后非常害羞地小声回答：“是的。”
“还要别的吗？”江阳将颜料放进周六六的小篮子里，见她乖乖巧巧地摇头，唇角微扬，心情极好地伸手搭上她的脑袋，揉了揉。
这几天周六六似乎总在躲他，每次碰面话都来不及搭一句就看她跑的飞一般快。午饭也总是借口跑去和夏凡他们一起，美其名曰讨论画室作业。主动去找人，要不跑的跟兔子一样要不就抓不着人。想到这，江阳的唇角向下弯了弯，忍不住咬牙，揉脑袋的手就没个轻重了。
“江阳，你干什么啊。”被揉成狮子狗的周六六没忍住，上脚就踹，力度不大，像被惹急了的小野猫。
江阳一把抓住周六六企图伸过来揉脑袋的手，微使力，轻轻松松将她圈在面前：“这几天为什么躲我？”
周六六结巴，“我我哪有，哪有躲你。”
“还说没有。”江阳上手就掐脸，“你要不要好好想想？”
周六六：“唔qaq”
“江阳。”
周六六顾不上脸疼，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把江阳推了出去，江阳毫无防备，脚步都有些踉跄。
于是被人半途打断独处，又被小媳妇推开的江阳很是不爽，“有事吗？”
“那边有几个颜料拿不到。”女生微笑很是温柔，“张宇也不知道去哪了。”
周六六说：“你们也是来买材料吗？”
她记得江阳班是普通班啊，没有美术生。
江阳点点头，“运动会要用，班主任让我负责了。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周六六乖乖点头。
“你好，我是林菲，江阳的同班同学。”林菲长得很好看，瓜子脸，五官精致，皮肤白白嫩嫩，比周六六矮一点点，看上去娇娇小小的，笑起来有对深深陷下去的酒窝，温柔又可爱。“你是江阳的朋友？听说他的青梅竹马都在双语。”
周六六想了想，她和江阳好像还没正式确立关系，那么说是女朋友会不会不大好？可是他们都互相确定了心意，还……
“想什么呢？”江阳很快回来了，把手里的颜料交给了林菲，“晚上来我家吃饭，我妈特地做了你喜欢的菜。”
林菲一边对颜料一边道：“你们感情真好，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她抬头对着周六六笑了笑，“我们会去江阳家做应援牌，听江阳说你是美术生，你可以帮我们一下吗？”
想拒绝的周六六又不好意思开口，一边的江阳淡淡开口：“六六没空，你们自己做吧。”
“好吧。”林菲点头，“那晚饭后再见。”
江阳拉着周六六转身就走，周六六正纠结着要不要和林菲说再见，被江阳一拽，彻底没机会。等走出去好远，感觉额头被人戳了戳：“在想什么，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你怎么对女生这么不温柔呢。”周六六说。
江阳斜瞥了一眼周六六，突然低身双手捧着她的脸，恶作剧地狠狠□□，“你还想我对别的女生温柔吗？周六六你是不是傻？”
“那也得礼貌点吧。”周六六艰难地回答，“更何况她长得那么好看。”笑起来又温柔，说话也软软的，比起来自己真的是太差劲了。
江阳直起身，“你说的对。”
“？？？”周六六捏拳头，“你说什么？”
江阳飞快俯身，蜻蜓点水般的吻，成功让周六六当机。“我说”江阳在耳边说了些什么，周六六的脸逐渐通红，随后羞耻地捂脸。
楼梯口的周燕和肖肖一同摇头：“小年轻谈恋爱就是不一样。”
“你们说什么呢？”提着两篮子哼哧哼哧爬楼的夏凡满头汗，“快帮我接着点，你们俩是啥活都不干啊，周六六呢？”
周燕翻了个白眼，抢了夏凡手里的篮子，“一点用都没有，才走了三楼。”
夏凡喘气：“你试试。”
“行了行了，回去了。”
“哎周六六呢？”
“等会就来了，咱先去结账，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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