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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出宫


翌日。

        顾冉起得格外早。她将沈宁唤醒,给他更衣束发,拉他去练武,待早膳摆好之后,她说今日要出宫一趟。

        沈宁知她要去见柳旬和薛瑞安,嘴角的弧度明显向下:“去见他们做什么?”

        顾冉笑着道:“去见先生,想同他商量去徐北的事。去见薛瑞安,是为了……”

        顾冉一顿,笑得更盛:“是为了质问他,为何给你送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沈宁轻咳一声,低着声说:“我与你同去。”

        顾冉同意道:“好。皇上下朝之后,我们就出宫。”

        沈宁点头,也不问她为何要等。他只想着,顾冉能晚去就晚去,最好是过了时辰,出不去了,她便谁都不能见了。

        顾冉却将他的心思识破:“你这样,还要独留我在徐北,自己去参军。就不怕你回来了,我人都不知去哪儿了?”

        沈宁懂得,但又知道她不会走。他担心的,是那些觊觎她的人。

        他握着顾冉的手道:“战事一结束,我就回来,哪儿都不去了。”

        顾冉看了他良久,才说话:“战事一结束,我们就留在徐北。你若当真成了一军统帅,最好是永远镇守边关,永不回皇都。不沾朝堂之事,只镇守山河。”

        不回是非之地,不夺皇权。

        只做我的阿宁,与我一生相守。

        沈宁揽过顾冉,轻声道:“等我回来。”

        花烛之下,乌纱绛袍,凤冠霞帔1,与你相守到老。

        用过早膳,顾冉与沈宁在书房里看了小半日的书,皇帝下朝后,他们才一起去了福宁殿。

        听到两人请许出宫时,皇帝并不意外。连去哪儿,见谁,也不多问,只让和贵去备了马车,还嘱咐他们莫要太晚回来。

        待二人一走,和贵给皇帝填了一盏新茶:“万岁爷知道他们去见谁。”

        皇帝捏了捏眉心,合着眼,道:“传个话给顾将军,若是有新兵入营,就叫他看得严点儿。最好亲自看着。”

        和贵不解:“万岁爷不打算让宁殿下以皇子的身份入营?”

        皇帝道:“若是去振军心,梓霁去,绝对比宁儿去好。但现在,还用不上太子出面。乌陆目前也只是单纯在扰我军不得安宁。顾骋自请镇压,也是因为徐北的那几个老将,心大了,管不住了。”

        皇帝睁开眼,端起茶盏小啜一口,放下后,又继续道:“乌陆对南国虎视眈眈,难道,朕对乌陆就没有想法吗?”

        和贵立即明白过来,遂道:“望顾将军早日凯旋而归。”

        皇帝满是自信地笑着:“顾骋一向不会让朕失望。况且,还有柳旬。”

        和贵顺着皇帝的话说:“的确,顾将军一向让人放心。柳……先生也是一位难得的谋士。”

        皇帝没再说话,只端起茶盏,饮着茶。

        而这边顾冉与沈宁的马车,很快便到了他们初入皇都时,准备落脚的客栈。

        顾冉虽算不准是否一定能在今日见到柳旬,但她知道柳旬肯定会等她主动前来。

        皇帝给她的安排,柳旬一定知道。

        顾冉方一下马车,就听一位老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你们来了。”

        她转身,柳旬正提着一篮果子,笑得意味深长。

        顾冉轻唤:“先生。”

        “进来吧,我知道你们要来。”柳旬率先迈了步子,进了客栈后,看准一个不起眼儿的角落走去。

        一楼大堂坐满了宾客,人声沸扬,即使是个角落,也实在不方便说正事。顾冉蹙眉:“先生,不如换个地方。”

        “人多,热闹,不换。”柳旬将一篮果子往桌上一放,便坐了下来,催促着,“你既有事找我,为何还不坐下?”

        见柳旬开门见山,顾冉便不再藏掖,点头示意沈宁一同落座后,她说:“先生既知相思有事相求,那我便直说了。”

        “我想入军营。”

        柳旬似在意料之中,看也不看顾冉,只唤了伙计过来,给他们这桌上了壶热茶。

        沈宁倒是有几分震惊,还有几分窃喜。他虽不爱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绪,眼里却藏满了各种心事。

        “你倒是痴心一片。”柳旬给自己斟满茶后,又递给沈宁两只新茶盏,“还想女扮男装,混进去陪这小子吃苦。”

        顾冉笑着回道:“我怕阿宁有了不测,自己不能随他而去。”

        沈宁接了茶盏的手一顿,捏着茶盏边沿的手指有些泛白。

        他听不得与顾冉分离这种话,却为了她说的“同死”而内心狂喜。

        “你想混入军营,说与我做什么?”柳旬端起茶盏看了看,又放下,“这事你求我做什么?去求皇上,求顾将军。”

        顾冉直接道:“皇上不会同意。顾将军也不会同意。只有先生作为顾将军的谋士,与他同去徐北,我才有机会混进去。”

        “谋士?”柳旬难得冷笑一声,“老头子我何德何能,做一位大将军的谋士?你太看得起我了。军营,不去。”

        顾冉不善游说,被柳旬一口回绝,便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可以以一抵一,做个交易,倒也罢。可这种带着女子混入军营,指不定哪天便会性命不保的无理交易,她做不出来。

        但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顾冉试着问:“回徐北时,我能不与先生同行吗?”

        “不行。”柳旬晃着茶盏,茶盏中起了水晕,他的声音也轻了下来,“不与我同行,你怎么进军营。老头子我虽然坏了点儿,又爱玩儿,但我不棒打鸳鸯。两天后,你离开了皇宫,先到这客栈来找我。”

        顾冉一怔,遂郑重地道:“先生之恩,他日一定相报。”

        柳旬摩挲着茶盏,半晌,悠悠地问:“那事儿,怎么解决的?”

        顾冉明了柳旬这是在问刺客一事,便回道:“胡乱说了几句,把主使给诈出来的。这还要感谢先生相助。”

        柳旬将茶一饮而尽,轻笑着说:“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诈出来的。”

        顾冉也不与他绕弯:“皇上让阿宁与我调查此事之前,先生是进宫见过皇上的。我想,皇上也是听了先生的建议的。”

        柳旬挑眉,又给自己斟满茶:“方才还说人多,不便说话,你这会儿怎么就敢直呼圣上?”

        顾冉学着他道:“人多,热闹,我说了,也没人听得到。”

        柳旬大笑,从篮中挑出两枚果子,放到顾冉与沈宁面前:“尝尝。离了皇都,不知几时能再回来了。”

        两人收了果子,柳旬也不准备再留他们,径自起身,提着篮子就要离开。

        “先生。”顾冉将他喊住,“当初为何收留我们,又放我们走?现在,又为何将阿宁送回去?”

        入宫这几日,她一直困惑,若是柳旬早已认出沈宁,为何还要在徐北假意收留他们二人?他大可直接将沈宁带回皇都。

        柳旬顿足,背对着顾冉,似是想了许久,才略有些苍凉地道:“往事已矣。”

        忽然间,一股莫名的怅然,窜上顾冉的心头。很快,这情绪又被客栈的热闹声盖过。待她回神,柳旬已不见踪影。

        “相思,去见过薛瑞安,我们就该回去了。”沈宁略有些不悦地催促。

        顾冉点头,遂与沈宁出了客栈。

        马车上,幼时的记忆忽然迸进脑海,顾冉头痛了起来。

        她记得自己曾来过一次薛府,也就一次,还是被顾骋带着来的。但来这里见了谁,做了什么,她勾勒不出任何画面。

        不适之感,让她忍不住倒了身子,枕在沈宁的腿上:“到了地方,叫醒我。”

        沈宁瞧出她脸色不对,手指抚上她的眉心,试图揉散她眉间的起伏:“回宫,相思。”

        顾冉翻身,仰面正对着沈宁:“不去见薛瑞安一回,难消我心头之火。他将你教坏了,你懂得如何欺负我了。“

        沈宁试图辩解:“送来的书,都是给你过目过的。”

        顾冉拿开他的手,坐了起来:“阿宁这是觉得,是我纵容,你才会变成这样?”

        沈宁以额头抵着顾冉的:“你纵容我很多事了。还有,你答应叫我……”

        “夫君。”顾冉将他打断,又吻了他,把他没说出来的话,全部堵了回去,还堵得实在。

        薛府。

        书房。

        薛瑞安正在书架前整理书籍,有小厮来传话,说顾将军在大厅等着。他忙停了手,眸中闪过一抹厌恶。

        大厅里还摆着皇帝的赏赐,未来得及收起。他最不愿被顾骋看到这些,尤其还是些黄金珠宝。即使他贪爱钱财,但在顾骋面前,他就觉得这是讽刺。

        薛瑞安的封赏,全是靠着顾骋。

        “请顾将军到书房来吧。“他拂了拂袖,又整理了衣襟。

        小厮听话地去请顾骋。

        不多时,书房门被敲响。薛瑞安开门,将来人让了进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要去徐北了。出发之前,过来看看。”顾骋看到书案上放着的竹箧,问,“你又在给粟阳镇的那人准备书?”

        又一顿,顾骋略有些不自然地继续道:“这几日宫中发生了何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薛瑞安当然知道。

        皇上带了一个民间皇子回宫。

        “这书不送了。我就是随便整理整理。”薛瑞安走过来将竹箧搬下书案,“徐北那边,需要你去镇压吗?”

        “瑞安,皇嗣是别人找到的。那天他来我府上,皇上刚好在。”顾骋不做回答,直接解释道。

        “阿骋,我知道。”薛瑞安抬眸,温和地说,“他们没来找我,我就知道了。”

        邀沈宁与顾冉到皇都来,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他只是想借此机会,把人带给顾骋看。

        他偶然得知顾骋在寻一位皇嗣,还偶然看到了那位皇嗣的画像。

        画像上的眉眼,让他立刻想到了粟阳镇的沈宁。他没有犹豫,把有关沈宁的事,全部讲给了顾骋。顾骋说想见此人,他才差人给顾冉送了信。

        顾冉回信,说她愿意来。他便左等右盼,盼着人早日到皇都。

        只是,等着等着,皇嗣都入了宫,这人,还没有半点儿消息。

        他以为顾冉因事耽搁,才会迟迟不来。转天,就听有人传,将皇嗣寻来的,是顾将军。

        起初,他还不觉得什么。他与顾骋是挚交,顾骋一定会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然而,并没有。

        直到皇帝的赏赐下来,他头一回对顾骋大失所望。

        赏赐,是因为他在粟阳镇照顾过皇子。而那镇上唯一让他挂了心的,只有沈宁与顾冉。

        就算他不聪明,此时也该想得到,被带回宫的皇嗣是谁。

        他想还顾骋助他剿匪的人情,日夜盼着沈宁快来。而顾骋把人带到皇帝面前,只字未对他提。

        真心相待,换来遮遮掩掩。

        两人因此有了隔阂。

        薛瑞安明白。

        顾骋也明白。

        “抱歉,瑞安,我……”

        “阿骋为何与我道歉?这人,又不是你寻来的,不是吗?”薛瑞安将他打断,不怒不恼,一如往常地笑着,“去徐北,万事小心。”

        顾骋看不出他的情绪,只好点头,也嘱咐道:“皇都不比粟阳镇,你也万事小心。”

        话音刚一落下,又有小厮来传话,说府外有位沈姓少年求见。

        薛瑞安低头,将书案上的一本书册放入竹箧,缓缓道:“让他们到书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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