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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章 回首凡尘不做仙


“爹,爹!”孩童开心的向田间耕作的父亲呼喊。

        农人们纷纷抬头,其中有一个健硕男人擦去汗水。阳光照在他黝黑发亮的胸膛,他的目光满是神采。

        “小白,你怎么又逃课!!!”男人略带责怪的叫道。

        “爹,我没有!”男孩生气的撅起嘴。

        “那你说说为什么在先生教书的时间你可以跑出来?”

        “爹,有个天道宗的老先生说我能修仙,以后不用去私塾跟柳老先生读书了!”男孩看起来很高兴,不知是不用背那些之乎者也,还是对修行的向往。

        年轻农人把耕地的锄头狠狠砸在地上,狠狠道:“你这皮娃!小小年纪就会撒谎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男孩一听就涨红了脸,向他的父亲争辩道:“我没说谎!那老头来看柳先生,我和二狗就在门外看。才没看多久,那老头一下就把我们从角落里抓住了,但不是用手把我们抓出来,是用的法术!我和二狗当时就感觉轻飘飘的,像是浮在水里。”

        “那你带我去看看,你要是撒谎,明个娘亲摘的涩果子就没得吃了。”年轻农人先是抬起脚,看了下裤脚有没有被田棘子勾上,这才走在田间的路上。

        孩子走在前头,父亲跟在后面,一步一步越过了坑洼,直到一座山脚下。这条路对二人来说都很熟悉,第一次是父亲走的,他走在前方,孩子跟在后面。蜿蜒的山路并不好走,这柳先生住的也是偏僻,偏偏在山腰处建了一间草屋子,教书的地方就在这草屋子下面的一片空地上。

        有时下雨,滚石泥土会像洪水一样从山上滚下来。有一次柳先生差点在大雨里丧命,幸亏被雷声惊醒,他外出挂在一棵斜松上才逃过一劫。

        说起柳先生,也是个怪人,在燕国考取了功名,却不受朝廷月供。只是游历到这小村子,便住了下来。有人大抵知道他的来历,是羽国的流民,因为战乱到了燕国。

        他不姓柳,只是他家门前有一棵柳,所以叫柳先生。按理来说;这个气候,在山腰上,绝不可能养活柳树。可柳先生种的柳树,就是这么长成了这般模样。

        柳先生家来了客人,是个老人,穿着精美的道袍,颧骨清瘦,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范。

        柳先生则是个中年书生,八字胡不偏不倚的长着,儒生的袍子洗的发白,还有几个补丁。

        咚咚咚!

        那老道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站起身,双手负于腰后。

        柳先生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静静等待着。

        “柳先生,这小子是不是又逃课了!”还未见人,先闻其声。

        白父先儿子一步跨入了草屋,看到是平日里常见的柳先生还有一个平日里没见过的老道人。

        白父虽不识什么字,可老道人衣服的就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想到便立马收了三分气势,恭敬了许多。

        “说不定小白说的是真的。这老道人真是仙师。”白父暗暗想,一时说不出什么话。

        “看吧!看吧!爹爹!我就是说有仙师!”小白倒是很开心,一进来就蹦蹦跳跳的。

        那道人先开口了,他正色道“你的孩子有灵根,适合修行。我不能说让他一辈子平安喜乐,却也能衣食无忧。”他走到小白面前,手轻轻抚摸着小白的头。平常这个村中“小霸王”,现在一脸平静,没有抗拒。

        “仙师,我家就这一个孩子……还望着这小子养老送终呢,再说了,他大字还不识几个,能学什么?”白父一下子慌了神。这老道是要带走小白呀!

        “庄严兄,这是小白的机缘,这位仙师可不一般,他是天道宗的峰主,只在宗主之下。”柳先生适才开口。

        “你说的什么峰主,我也不知道,他还那么小……我们不在身边,以后可怎么办哎…”

        “白庄严,这样吧,我且跟你说一番,你再决定如何。”

        “柳先生,我知道你学过书,有大学问,但你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小白不会让你们带走的。”这个常年在田地里劳作的汉子,他不知道的是,老道人只要动动手指,他就死了。可老道人没动,他看着白庄严,等着他的回答。被老道人盯着,这个汉子流下了汗珠,他心里很害怕,可又不能露出害怕。他只是撑着即将垮下的头颅昂起。

        他知道的真的很少,一群鸡混在一起,他都数不清。他的世界是空白的,不是说没有,只是相对某些人。

        现在,他那张被风干的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勇气。

        “嗯?”言稚逐渐从睡梦中苏醒,头顶上方有一处光亮。他奋力的想要站起身,可膝盖和腰部传来的痛楚让他一下没了力气。

        四周没有明火,他只能循着墙壁爬。一点一点的爬,遇到阻碍他便摸向旁边的路,尖利的石块粗糙坚硬,有的甚至形成了类似刀刃的石剑。他的手被划出一道道有深有浅的血痕。腿脚被废不算什么,敷上草药几个月就会恢复。戒律堂的那帮人高高在上的目光才让他厌恶。

        修为已经被封住,他现在就是一个凡人。

        “呵呵,或许连普通的凡人都不如。”言稚莫名的笑了,“这里是一个深邃的坑洞,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我根本无法爬上去。想要出去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他无力靠在一面墙壁上,背后的石块咯人的很。上面有两个杂役看守,他能勉强看到他们谈论着什么。月光稀疏的照下来,稚白忽然发现,天上人看月也是远远的,山上和山下,似乎都要抬起头才能看月亮。

        前几天他还在发疯似的锤着墙壁,现在他知道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

        “呼——”言稚深呼了口气,运行法决。体内本该被封住的灵气在丹田处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可能冲破那层无名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无意识的呢喃着。

        “修行真要断绝情爱吗?那与畜生有何区别。我们到底修的是什么?”

        言稚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压下心中强烈的愤慨,不停向黑暗中问着同一个问题。

        “仙?到底存不存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呵呵!”

        “天做错了吗?在天看来?世间万物平等的如刍狗。为什么要怨天尤人,本来便不是狗,硬要把自己比作狗吗?吾倒觉得天地最仁,生老病死,战争霍乱,全都是人造成的。又与天有什么关系?一开始就想着去逆反它,修行怎么可能会成功。”

        “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更是无稽之谈!”

        文祖等人领中地八州人们艰苦奋斗,食百草,抗妖魔,教化农耕。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献出了多少鲜血!后人们踩在他们的骨灰上写出这“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十字,实在可悲可叹。”

        “敢问前辈何人?”言稚背靠着墙壁问道。

        “呵呵,一个快死的老头的罢了。”墙壁的那一边传来苍老的声音。

        “前辈也被困在这吗?”

        “不是困,我是自愿的。”

        “前辈为何不离开?”

        “天下之大,我何处不去不得,只是和人打赌输了,要在这里呆一辈子。”

        言稚在另一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你修行资质不错,可惜跟了个坏老师。”

        言稚摇头道:“这件事是我错了,应该受罚。”

        “你那老师就是个假君子,满口的仁义道德,做的事尽是下三滥。知行不一,凭什么为人师表?”

        “前辈不必说这些,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言稚不知道先前师傅干了什么,可他对我们恩情是真真切切的。任凭你们怎么说,做弟子的最说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声音笑了很久,直到月亮被乌云遮住。

        “坏人往往装的最像好人,人的眼睛最会骗人。”墙壁那边传来告诫。

        言稚无所谓的笑了笑,““仙”其实什么都不在乎吧。人死了和活了在他们眼里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他们不喜欢凡人,也讨厌和凡人扯上关系。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修仙一途一旦回头,便是灰飞烟灭。不是他们讨厌,而是他们害怕。人会死,所以害怕死。死是消亡,虚无,任何东西只要死了,就没有意义。”

        “前辈,有轮回吗?”

        “世间绝无轮回,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月亮从天空消失。”

        “所以,人死了…就真的死了吗……”言稚似在自言自语,低声的呢喃着。

        “尘世间有相似的叶子,但没有相同的。你要么放弃修仙,要么在仙路上一路奋进。我从你的话中,听出了很多少年人的牢骚。不过,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这样。”

        “一个少年人想家很正常,可是这是在山上,一切都有规矩。凡人们还以为“神仙”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呢。这世上一切,都在方圆之内,跳出去,外面只会有更大的圈圈住你。”

        “前辈,我其实没见到我娘的最后一面,回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咽气了……”沉默了一会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的站了起来,指着天空哽咽着骂道:“t娘的,狗ri的月亮也没了!”

        “这种事实在无聊至极。”那边的人叹了口气,“人,不过百年,太短了!”

        “呼——!前辈,我不修仙了。”言稚轻松的笑了一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八岁离家,八年修行的修行者。一半仙一半凡的少年,忽而在骂了一声老天爷后不修仙了。

        “哈哈,你说出这话,可不像一个年轻人。”墙壁那人似乎很开心,或许很久没碰上这么有趣的事。

        “百年确实很短,可就算活了一千年,心里什么也没有,也没什么意思。”

        “你要是继续修炼,肯定超过张念之之流,甚至有可能与那君凤栩一较高下。”不知是调侃还是真心话,那位“前辈”就这样说了出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反而透出一股理所当然的味道。

        言稚轻轻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

        “还没问前辈大名呢?”

        “叫我山道人就行了。别什么前辈前辈的,我虽大你许多,却讨厌别人对我卑躬屈膝。我们平辈而论即可。”山道人不屑道。

        正值深夜。

        “山道人,你看过外面的世界吗?那个不一样的世界。”言稚迷茫的望着天空。

        “山还是山,水还是水。看水不动,看山不动。只有人在动,从南动到北,再从西动到东。小贩挑着扁担,卖菜在吆喝,唱戏的咿咿呀呀,台下的人拍手叫好。孩子在哭,大人在笑。人老死了,人病死了,赶考的秀才被劫了,土匪也被官兵杀了。没什么两样,再过一千年,再再过一千年,还是一样。烟火会在黄昏飘起,一座座大山上响着情郎们的歌声。我去过很多地方,可都不是我要去的,他们对我来说一样。”山道人说的很慢,言稚听的很仔细。

        “我不懂,但我一定会去看看。”言稚坚定的说。

        “你会后悔的,在圈里没什么不好。”

        “如果我没死,我会回来看你。”

        “………”

        “呵呵,去吧。我在这等你,放心,我至少还能活一百年。”

        在夜空中,在四周的窸窣声中,言稚沉沉睡去。

        在梦里,他好像回到了那个麦浪滚滚的季节,一阵阵金黄色的风带着模糊的呼喊传到他的耳中。

        柔软又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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