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长大啦
蒋正真是不怕，铁了心继续说下去，但倒也不是和老爷子硬杠，而是有条有理的说道“春红埋在家这，但这俩孩子的未来我得负责，兰兰去了城里，但你们也看得出来兰兰每次回来到底是不一样了。”顿了顿，蒋正又转头对蒋红梅说道“红梅，你家离坟场近，我们走了比不得在家里，看春红的日子不多，还要麻烦你多帮我们跑几趟，费用我出，每年给你一万，东西买最好的，剩下的都算我的感谢费。”
蒋正知道蒋红梅这些天正在和夫家闹，夫家嫌弃她每天乱跑乱串也不干活，蒋红梅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到底是嘴上没理，每次都只能吵上几句，然后受气。但现在蒋正愿意每年给她一万，刨去烧纸钱酒钱，一年下来落到手里至少还能有六七千。
“三舅。”蒋正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我妈走了之后，您就一直把我和老二当自己亲儿子养，现在我家出了这事，我心里也难受，我的两个娃娃心里更难过，小二守了一晚上，阿良梦里还哭着喊她妈，您说，我这生意现在就等于是在城里了，两个孩子不跟我去，在村里就等于连爹的都没有了，您这些年操劳这个大家，身体也不好，春红又要顾忌夫家，又要照顾您，志萍更不用说了，春红不在了，现在两家的农忙都靠着她，太不容易了。”
蒋三舅虽然气恼蒋正的做法，但耐不住自己这辈子就这一个女儿，女儿在夫家受了气，他这个当爹的没办法帮到女儿，现在蒋正愿意每年都给一万块钱，还说了这一番话，这摆明就是要给他一个台阶下，便也只是哼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蒋正把事情谈妥后就立马回了家，刚一回来就看到蒋疏桐在灵堂的垫子上盘着腿，靠在棺材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东西。
蒋正就站在院子里，这个方才还在蒋帆家让老辈子服了软的男人，却不善与儿女言语，一向在这事上靠着梁春红从中斡旋的蒋正，现在更加手足无措。
良久，见蒋疏桐还靠着没有动弹，蒋正只好迈步走道灵堂里，坐在另一个垫子上。
“走吧，去城里，去看看你妈选的房子。”
梁春红下葬后的次年，蒋疏桐有了城市户口，离开了村里。
她到现在还记得坐上父亲小轿车离开的那天，他们特意去了一趟母亲的坟冢，她在心里和梁春红说了很多话，离开时，她从车里向后望，梁春红的坟孤零零的立在后方一动不动，那土堆上插着的旗，像是在和父子三人挥手告别。
“去吧，好好过你们的日子，我就在这，挺好的。”
蒋疏桐和蒋嘉良从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房子，不能说宽敞，只能说大——后面有一个很大的车库，前面还有一个园子，又小又假的石道通向的是一幢两层楼房，门口还有很好看的门铃，听蒋正说这叫复式，是自从蒋正干了这一行后，梁春红一直念叨的那种房型，蒋帆说这是和他们合作的公司内部提供的房子，蒋帆和在城里上学的蒋兰兰已经在隔壁那幢住了有一段日子了，现在李志萍也来了城里，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虽然这个复式的院子没有老家的宽敞，花草也没有老家鲜活，但姐弟俩就是喜欢，一开始一家人坐在一起还在感叹梁春红不在没享到福，但日子总得往下过，总不能一直颓丧着脸
之后蒋正便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现在大家都叫他“蒋总”，蒋疏桐因为跟不上城里学习的进度所以降了一级，蒋嘉良倒是没什么可降的，一去就靠着活泼的性子和班里的孩子打成一片。
姐弟俩转的是城里最好的小学，是蒋正托陆志明给办的，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蒋疏桐降级后正好和陆宋在一个班，日子久了，两人算是无话不谈的死党了。
日子就这样在回忆和遗忘反复交替中慢慢过了六七年，曾经刚踏入商场步步为营的男人们已经磨练成了游刃有余的老油条，而他们的子女，也靠着父辈的光辉活的万事无忧。
蒋家正厅，十四岁的蒋嘉良一个裤管低一个裤管高的，蹲在凳子上咬着刚温好的牛奶，伸手去拿桌子正中的面包。
主位上，蒋正一边看着微信一边喝着和蒋嘉良手里一样的牛奶。
突然，一个穿着黑色校服身影唰的从楼上蹿了下来，试图直接冲出家门
“先别走。”蒋正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像个网一样拦住了那抹黑色的去路“吃了早饭再走。”
“开学第一天我不能迟到啊，陆宋还在外面等我呢”蒋疏桐站在门口，一边照着全身镜一边和蒋正说道。
镜子里，女孩幼时及腰的长发已经剪短到了肩膀，半扎的丸子头靠着一条红色的发带维系着慵懒感，小肉脸也脱去了稚嫩，白里透粉。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姐，你下次起早点嘛。”蒋嘉良嘴里嚼着面包，说话不清不楚“我一个早练都回来了。”
蒋嘉良的短跑很好，一进入初中就被拔到了校队，现在也算是体育尖子生了。
“你体育生，能比？”蒋疏桐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蒋嘉良，吐槽了一句，随后又看了一眼手表，大喊“哎呀，来不及了。”
说罢，拿起饭桌上的两片面包，对蒋正呲了呲牙，嘿嘿一笑“我打包，可以吧？”
随后，伴随着一声“老爸拜拜”蒋疏桐冲出了门。
蒋疏桐的自行车刚骑到路口，一个同样穿着黑色校服，背着黑色双肩包的桃花眼男孩迈着长腿，撑着自己的自行车等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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