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肖依然私生活一向混乱，男男女女，从他上大学之后就没断过。
弄出个孩子来，聂踱竟然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他甚至感觉这孩子来的太晚了，按肖依然那个路数，他大一就该已经把别人肚子搞大了才对。
“首先。”聂踱坐在姑娘对面沙发里，端起自己茶杯喝了一口，保持礼貌的笑容，“如果孩子是肖依然的，我们家肯定会负责。”
“那就好。”女孩儿趾高气昂的扬起下巴，“正常来说应该奉子成婚吧？虽然肖依然才二十三，但我已经二十六了，我家里催婚了，大哥你看我这个情况，你同不同意肖依然娶我。”
“我还没说其次呢。”聂踱笑吟吟的，“这孩子怎么证明是肖依然的？”
“哟。”女孩儿警惕的上下瞄看聂踱，“我怀了当然就是他的，难道还能是别人的？”
说不定这是个好姑娘，真的只跟过肖依然。
聂踱稍微正色，收起点不敬的态度，“既然如此，你稍等我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如果他有时间，我现在带你过去跟他谈。”
“好，我等着，你打电话吧。”女孩大大方方耸耸肩膀。
肖依然接聂踱电话一向是利索的。
他一听有个怀孕的女的找上了聂踱，语气里说不上的提起几分紧张，“怎么找你去了？那孩子不是我的。”
“哦。”聂踱靠着办公桌，淡淡扫过女孩儿的脸，“你意思，你没跟她睡过？”
女孩儿一声冷笑。
“睡是睡过，但日子不对，她这孩子怀的时间比我睡她晚一个多月，这也能算我头上？”
聂踱心想，就肖依然这个混蛋玩意儿，脑子长裤|裆里的二货，他能算怀孕时间才是活见鬼。
就听见肖依然在那边急着补充，“她为什么当月还来姨妈，隔一个月才不来，那不就是比我睡她晚一个月。”
“她那个月来完了事儿你睡的她吧。”聂踱这么猜测。
“啊，不然呢，我还能闯红灯啊？”肖依然反问，“那多不吉利，男人都忌讳这个，尤其是我们做生意的。”
“我带人过来大概要一个小时，你趁这段时间上网查查资料吧，别等会儿见面我骂你一声傻逼你还觉得我冤枉你了。”
往陆家嘴走的路上非常堵，聂踱烦躁的想抽烟，可旁边有个孕妇，他不能。
孕妇倒是挺轻松自在，还跟聂踱聊了起来。
“聂总您一个大老板就开这车，glc？这才几个钱，能衬您身价？”
要不是这女孩对怀孕的事过于理直气壮，聂踱还是忍不住会把她往不正经方面去想。
不过正经不正经，只要孩子是肖依然的，就得有人负这个责。
女孩儿跟着说，“肖依然都开一辆红色法拉利呢，那车坐着其实特别不舒服，底盘还低，动不动就托底。”
虽然想在女人面前维持风度，可聂踱还是被烦着了，笑笑，“那辆法拉利，是我名下的。肖依然特别喜欢开那辆车，他自己倒是不喜欢买新的。”
“那可不符合肖依然人设，他特别喜新厌旧，老实说要不是我怀了他的种，就他那种人，我才不考虑跟他结婚呢。”女孩儿气呼呼的，“不过怀了就怀了呗，肖依然只要愿意浪子回头，我也不是不能给他机会。”
开玩笑，肖依然浪子回头，你还给他机会？
那你还真挺高看自己的，肖依然那种人，对谁都是浪子，除了聂踱之外，他从不冲别人回头。
而且肖依然之所以对聂踱回头，还是因为恨。
肖依然心里没有爱和喜欢这种情感，所有欠过他的，他都要锱铢必较，对他好过的，他反而一转眼就能忘的干干净净。
聂踱没有登门拜访过肖依然公司。
cbd区域的新型写字楼门禁森严，聂踱带姑娘在一楼等候区沙发里坐着，才想起来还没自我介绍。
女孩儿叫汪情，情感的情，这真讽刺，肖依然正好是个寡情的人。
等了半个多小时，肖依然才不情不愿下楼，把聂踱和汪情带去了附近一家茶室。
雅致的包房里，聂踱洗茶泡茶，听汪情对肖依然一通臭骂。
肖依然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算法不对，汪情肚子里的孩子跟他们睡的时间吻合，默不作声的挨骂，时不时往聂踱这边瞥一眼。
“来，喝口茶润润嘴。”聂踱有点儿心疼女孩儿这么费嘴皮子对一个没有意义的人，将紫砂小茶杯放到汪情面前。
另一杯茶，他放到肖依然面前，“小然，关于汪情女士说的这些话，你认吗？”
肖依然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就算汪情怀的是他的，他也不打算被缠住。
什么结婚，狗屁，老子才二十三，结个屁的婚。
最主要是结婚生孩子问题本来不大，肖依然还没跟聂踱商量这些，他怕聂踱接受不了，跟他闹分手，肖依然才不会为了野女人跟聂踱分开。
“说吧，想要多少。”肖依然喝口茶，盯着汪情的瑞凤眼里迸射寒光。
这女人真麻烦，早知道这么烦，就不该睡女人，还是男的好，不管怎么睡都没这些闹心的事需要善后。
“这是钱的问题吗？”女孩拍桌子瞪眼睛，“我爸妈都知道我怀孕了，他们让我把你带回家给他们过目，然后商量后面怎么办！”
“我不结婚，汪情，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肖依然，不、结、婚！”
“你这个王八蛋！”汪情又狠狠拍了下桌子气势汹汹站起来指着肖依然鼻子尖，“你不结婚为什么跟我睡觉！你不结婚为什么让我怀孕！你以为打孩子对我来说没风险吗？万一打不好，我以后都怀不上孩子，你拿什么赔？！”
肖依然咬死了，不管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都不会娶汪情。
汪情咬死了，你让老娘怀上孩子，你就必须当这个爹，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聂踱不断泡茶，给他们添茶，含笑听肖依然推卸责任，汪情从讲理逐渐演变为谩骂。
肖依然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十五岁他妈摔成植物人，在床上无知无觉躺了三年之后，肖依然十八岁，他妈也走了。
汪情应该不了解这些情况，才把肖依然当成正常男人来谈判或要挟。
事实上肖依然虽然该接受的教育都接受了，也只限于学校里的那些。
为人处世方面，肖依然根本就是个缺乏教养的野路子，他不会跟你讲道理，在他那儿，他就是最大的道理。
聂踱听着听着，突然是发自内心的想笑。
这太奇怪了，明明右手边是他五年来最亲密无间的男人，左手边却坐着一个怀了这男人孩子的女人。
爱情，太扯了，聂踱，太扯了。
这么可笑的一幕之所以会上演是因为肖依然就是会制造这种情况的，卑劣到骨子里的人。
聂踱还竟然能爱上这种混球，真是太扯了。
聊到最后，聂踱都没表态，汪情急得不行，要让聂踱来主持公道。
“大哥你说句话啊！”汪情像个无枝可依的小可怜，抓住聂踱胳膊晃悠起来。
聂踱任由汪情这么拉扯他，抬眸对上肖依然的眼。
那双瑞凤眼满是不安和惊慌，二十三岁的大男孩儿已经能开公司，能跟聂踱抢资源，抢人才，可真遇到经验无法覆盖的人生大事，他还是会本能向聂踱求助。
“聂哥，你说怎么办？”肖依然从兜里掏出包烟。
聂踱按住他的手，“有孕妇，不要抽烟。”
肖依然并不确定聂踱现在站在哪边，听他维护孕妇，心里更慌乱。
他怕聂踱让他对汪情负责，对孩子负责，他怕聂踱说让他跟汪情去结婚，去白首偕老。
“静脉血亲子鉴定，孕十二周就可以做了。”聂踱稍微用力，把胳膊从汪情手中抽出，端起茶杯抿了抿，慢吞吞说，“汪小姐，我安排一下，到时间带你和我这混蛋弟弟一起去做鉴定。我弟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人，得把鉴定结果贴在他脸上，他才会认真考虑你的要求。”
“好啊，那就做啊。”汪情双臂往胸前一抱，冷哼一声偏开脸盯着窗外，“不过大哥你要给我个保证，到时候肖依然如果还不愿意认账，你得摁着他跟我把证领了。”
“我会尽可能协调你们之间的矛盾，但强行把他带去跟你领证，我做不到。”聂踱不温不火的讲着道理，“毕竟，他是个具备思想自由独立的个体，不是我腰带上的挂件，也不是我饲养的宠物。但我可以承诺，无论他认或不认，你和孩子未来的生活可以过的比绝大多数人富足。”
汪情的核心诉求是什么，聂踱不想妄加揣测。
虽然他观察下来，汪情应该明白肖依然薄情，她逼着要结婚，实际上只是为了提高打掉孩子的价码。
可爷爷的教导聂踱始终谨记在心，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盖棺定论。
他温声把汪情哄消了气，互换联系方式后，带肖依然去把女孩儿送上出租车。
车子绝尘而去之后，肖依然拉了拉聂踱胳膊，“哥，我……”
“别碰我。”聂踱所有的武装顷刻间崩塌，他甩开肖依然的手，慌不择路往茶馆前方一条小河边的行人步道跑去。
肖依然愣了愣，赶紧追上去，“聂哥！我和她不可能有孩子，我一般都戴套，再不行我都体外，我除了跟你……别的人我真没有那么大意！”
上海开春后风和日丽，天地回暖，可聂踱却浑身冰凉，冷的他从牙根颤抖到四肢。
炸开的毛孔不断向外释放身体的热量，再把空气中残余的凉意吸纳进来，身后肖依然急切的解释说的都是混账话，聂踱只觉得丢人。
爱上这么个东西，他太丢人了。
还会为了这东西在外面欠下的风流账而疼的摧枯拉朽，太丢人了。
五年来每一次被肖依然往心窝里扎刀子，他居然还微笑以对，虚伪的面具让他觉得丢人。
虚伪之下的真心更是丢人丢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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