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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新生(二)


地毯上的脚步声沉闷急促,踏过遍地残残缺缺的念想,向虚掩的大门走去。

        “从念姐......”秦啸川如鲠在喉,抬眸却见席间端坐的女人掩面垂泪。

        秦晋山已没了踪影,秦啸川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走向那人,沈从念别过脸拭泪,“哦,是小九啊。”

        “你和三哥,说清楚了吗?”

        沈从念点点头,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她拿不定主意。却只那片刻犹豫,秦晋山就寒了眉眼,起身开门离去。

        “从念姐,这么多年,三哥为了你......已是做到了极致,你若还有什么瞒着他,真是说不过去了。”秦啸川言语间试探着她。

        “小九,你来找我,是念念怎么了吗?”沈从念忙转过话题,回头问他。

        秦啸川察觉到了异样,却笑道:“没什么,我捡到个东西,小丫头说是你的,我给你送来。”

        沈从念白了脸色,却没去接那发簪,“小九。”她颤声唤他。

        秦啸川笑意朗朗,深眸却泛起一层浅红的水光。

        “从念姐,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到底是军校出身,一丁点的线索便能让他寻根到底,一击即中。

        “小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从念避开他的眼,他已有了家室,那人亦不想见他。

        “或许你骗得了三哥,可我不是他,你骗不了我。”

        “——从念姐,你知道她在哪儿,对不对?”他从没这样低声下气求过人,却只因她一次次破例。

        房门旋即又带过一阵风,正要迈上梯口的秦信芳脚步一顿,忙问道:

        “小九,你去哪儿?”

        那人来不及应她,避过人群出了侧门便叫来高胜鸣。

        秦信芳追了几步,坠地的裙边不小心绊了脚,身侧的石柱后迎来一人扶住她。

        “谢谢......”惊魂未定间抬眸,入眼却是一张沉郁缄默的脸,那人眉目一柔痴唤她:“小六。”

        “——六小姐呢?”不远处,常副官迈步走近问话近身的佣人。

        贺启山松开怀间的温香玉软,秦信芳越过他便要走,他却一把将她拉入柱后的空地。

        秦信芳挣不脱,只恨道:“还不滚,信不信我立刻叫人捉了你!”

        贺启山一愣:她早已不是小六,她是秦家的六小姐。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眸光一黯,却大着胆子吻向那抹娇艳。有一场梦魇将他困得太久,若不是被那个荷包唤起心结,他亦不会贸然来北地见她。来,只想要个答案,一个从前不敢问如今定要知的答案。

        秦信芳偏过头,他的唇落空在她颈上,呼吸一窒,不甘闭眸却刻意激怒她:“是不是我长得太像你四哥,难为情了?”

        “你是什么东西——和我四哥比!”闻言惊起怒意,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一掌推开他,另一掌即刻落在他脸上。

        他不避,只等那一巴掌印证了困扰他多年的心结。原来,是真。

        他是什么东西?愣怔间回眸起了寒霜,她却不肯再与他对视一眼,“如果可以,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贺启山的脸色一瞬煞白。

        “不管你来北地究竟是做什么的,我警告你,别打小九的主意!你要是敢伤小九分毫,这次我和你同归于尽!”

        贺启山退开一步,凝向地上的影:呵,他是当年楚家安插在北地见不得光的卧底,却失手摘了她的太阳。

        他来真的只是想见她,可是他不该来。

        ......

        “哎,你们是谁?!”舒婆婆堵在门口,“怎么光天化日就私闯民宅呢!”

        高胜鸣开了路,秦啸川迈步上了楼。

        “还有没有王法啊!信不信老婆子我去告官!”

        高胜鸣不想惹事,忙细声道:“老人家行行方便,我家少爷只是来寻个人的。”

        舒婆婆望着二楼窗前那抹缄默的影,猛地猜想到什么,却没好气道:“上一户租客都走完了,你们要找人,到别处找去!”

        “那老人家可知道......”

        “我知道什么呀,我不知道!”舒婆婆抿嘴又指桑骂槐道:“老婆子我只知道那姑娘可怜,年纪轻轻便做了单亲妈妈,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狠心作的孽!”

        “哎!别仗着年纪大就在那里信口胡说啊!”高胜鸣威胁道。

        舒婆婆脖子一横,“反正都是半截入土的了,有啥不敢说的!”

        “前几日二楼屋里的小娃娃生了病,偏不幸又是个早产,那姑娘没日没夜地守着不敢睡,孩子倒是个听话的,晓得心疼娘,没怎么哭......”

        “好在还有位同行的先生,好心得很,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

        二楼的卧室荡出残余的香气钻入鼻间,他站得久了,听见那些话,手脚冰凉一片。

        “——那孩子叫什么名?”从小楼下来,脚步亦是虚浮无力。

        舒婆婆探向那人,眉眼皱成一团,似在问:你是那姑娘什么人?待看清那人浓黑俊气的眉目,一愣直叹,就说那孩子应是长得像父亲,果真没错。

        这一趟回程的路上,高胜鸣大气不出,只看着后视镜里那人盯着手里拾来的拨浪鼓出神。

        ——那孩子,叫小初。

        ——你们来晚了,那姑娘带着孩子走了。

        ——那先生?那先生付了租金,也走了。

        ——都走去哪儿了?那就不知道了。

        小初,小初。他岂会不知那人的心思。

        “九少,还,还去找吗?”

        秦啸川收回视线,捏着手里的东西望向高胜鸣:“不必了。”她要走,存心躲着他,又哪里找得到。

        只是他不知,找来之前,沈从念犹豫间,并没有将金陵的事和盘托出。

        车轮碾过道路上的林荫,皆是错乱。

        傍晚,大帅府。

        疲惫了一日的秦夫人望向那个似乎陌生的儿子,身心皆疲怒道:“谁给你的胆子,来质问你的母亲!”

        “母亲当年若没做过那样的事,又怕什么对峙?”

        “那女人的哥哥已经帮着楚家打死了你父亲两个儿子,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娶仇家的人!三倌儿,人心难测,母亲是在帮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哥和四弟,难道不是母亲想要他们死的吗?!”秦晋山轻声笑道,语气冷到极点。

        “——混账!”秦夫人扭曲了面容,一掌落在秦晋山脸上。

        秦敏容扶着劳累的三姨太路过大厅,听见楼上一阵争吵,三姨太却皱起了眉。

        “母亲,要上去劝?”

        三姨太却握紧女儿的手摇摇头嗤笑道:“大帅已经不在了,劝也没用。她设计害死了你小姨的孩子,如今是她该受的报应。”看来那人真是要应了那句话:聪明一时,糊涂一世,落个众叛亲离。

        “容儿,母亲累了。”

        “那我送您回房休息。”

        ......

        国民大饭店。

        沈从念挣扎回神自沙发间站起身,楼下的宴会厅早已散了宴席,她方才记起念念。

        “念念!念念!”她迈着步子在回廊上疾走着,一间间包厢找着。

        “——妈妈!”拧开最后一间包厢,陪玩的佣人细心地拂开地上的积木,念念哭着跑来。

        “念念以为妈妈不要念念了。”漂亮的眼睛断断续续泡了一下午的咸水,红肿得可怜。

        “傻孩子,胡说些什么呢。妈妈这不是来接你了吗?”沈从念安抚地顺了顺孩子的小发辫,柔声哄着。

        念念趴在肩上见妈妈身后空无一人,于是抱着颈小声道:“妈妈,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我想小弟弟,也想小白阿姨。”她自小的环境特殊,对家还没有明确的概念,只以为一间房子,住着几个喜欢的人,便可以叫做家。

        沈从念心里起了愧疚,“好,妈妈带念念回家。”有些事,不是一朝一夕、一言两语便能说得清的,已熬了快九年,眼下再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于她和晋山也许算是好事。

        “——沈从念。”

        出了酒楼大门,一辆车急刹至一米开外。

        “晋山。”她痴痴看着那从车上迈步走来的人,关门的声音不大,却惊得她牵着念念下意识退开一步。

        “你干什么?”秦晋山如山一般挡在她跟前,气息浓烈难平。

        “我知道你生气了,我带念念先走......”

        “沈从念!”他气急,上前捉了她的手,顾及孩子她忙劝道:“晋山,我想我们还是再分开一段时间,各自考虑考虑。”

        她迎上他的眸,才瞥见他颊边的红印,忍不住抬手抚上。

        一愣却道:“——疼吗?”自是不必问谁打的,如今这世上能动得了他的,除了大帅便只有那位大帅夫人。

        秦晋山就势拥她入怀,“从念,从这一刻开始别再离开我,一秒都不行。”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要说出这番话极为不易。沈从念瞧出他的异样,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感觉颈窝间的呼吸温热,暖得她心尖发颤。

        “晋山......”

        “我不逼你了。”已经等了这么久,再多等到她自愿开口那一日,又有何难。

        对母亲彻底的失望化作温热的液体滑过她的颈,沈从念的身子猛地一僵:其实,是她在逼他。

        “不,晋山,是我不好。”他要的其实不多,若连她也不给,这世上再不会有人爱他了。

        “你已等了我九年,最后这点距离,让我向你走。”

        “妈妈。”念念拉了拉母亲的手。

        “念念——叫爸爸。”秦晋山俯身抱起孩子,狠狠亲了一口。

        她终于大彻大悟:只差一步,便是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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