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你喜欢他
雪汀蘅接过七杳递过来的水囊，浅浅喝了一口，悠悠道：“七杳，你有没有反复梦到一个人，醒来的时候，会觉得还在梦里，会很想见到她。你会吗？”
七杳很少做梦，于是她拎起包袱直言：“我不会。”
雪汀蘅神情微微讷然，看着七杳“腾腾腾”朝山下走去，浅浅一笑，摇头抱怨，“就这么走了，也不等我。”
崦嵫山山脚下，几名太子熙的侍女和侍卫已经等了很久了。
“国师大人，请上车。”几名侍女指着不远处已经等候他们多时的马车说。
七杳先一步爬上了马车，感觉雪汀蘅在盯着她，想到雪汀蘅作为国师自然是要有人服侍的，想到从前都是安枂和安楠跟着他，也不见还有其他什么侍女，于是转身扶雪汀蘅。
雪汀蘅看着七杳伸来的手，微微一愣，没在意七杳脸上讥诮神色，笑道：“看来太子对你很好。”
七杳莫名其妙，太子熙是对她很好，可是关他什么事呢？
“国师真是料事如神！”七杳讥诮笑道，两人都上了马车，七杳第一句话就是，“国师安静些，我要休息了。”
雪汀蘅看着七杳眼角的疲态，不再说话。七杳靠着车壁，竟然真的睡着了。
雪汀蘅看着七杳的眼睛，七杳眼梢睫毛浓密上挑，如振翅欲飞的蝴蝶一般，雪汀蘅的心跳突然如擂鼓一般，他按住胸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太子府前，宝马雕车，去迎接古月公主的车仗已经全都准备好了。
隐约听到侍女说七杳回来了，太子熙连忙掀帘出了马车。
太子熙穿了一件月白色常服，缓步走到七杳和雪汀蘅面前道：“本想你们大概要在我们后面了，没想到恰好赶上了。”
青悦使了一个眼色，对七杳悄声道：“太子一直等着你们呢，太子估计你们大概今天傍晚到，果然被太子说准了。”
太子熙瞅着青悦轻咳一声，神色一淡，“不过是简单估计而已，如果你们还不到，我们便先启程了。”
七杳听着太子熙的话，感受他话里话外不同以往的疏离之意，心中酸涩，但是他是太子熙，他说什么都是对的，七杳于是只躬身行礼道：“不知太子还有什么吩咐？”
“你便跟着国师，贴身保护国师。”太子熙道。
“好，我知道了。”七杳深深看了太子熙一眼，转身要走，却正对上雪汀蘅带着深意的目光。
有侍女迎上来对雪汀蘅躬身道：“太子给国师另外备了马车，要连夜赶路，想来会很辛苦，国师，请。”
出发后，七杳摘下了脸上的面纱，细长的眼睛里有无措和失落，却低着头以为不会有人看见。
“很累吧。”雪汀蘅问她。
七杳苦笑，看了一眼纤尘不染的雪汀蘅，随口道：“国师养尊处优，不知道平民百姓都是很累的。前年玖江东面发大水，百姓颗粒无收，还死了不少人，有很多孩子饿了只能啃树皮，吃草根。有一部分孩子因为吃草根树皮活了下来，有一部分因为吃草根树皮反而死了。”
雪汀蘅听完问：“太子熙也看到了那样的惨状？”
雪汀蘅的问题一下就问到了重点，七杳微微有些讶然，看向雪汀蘅，却见雪汀蘅一副了然的模样。
于是回答他说：“当然呀。他奉陛下之命，自然要亲自前往玖江赈灾。”
“我虽在崦嵫，但是太子的事我并非完全不知，太子熙这几年贤名在外，颇受瞩目。但是我想，太子那些年，应该很难熬，毕竟他这样的性情，大概很难接受那样的惨状。”
“你说的，不错。”七杳低头，垂眸良久，“太子殿下他应该是百年难遇的好储君了吧？”
“那要看时势。太子殿下，生活在安定和平的时代，做一个贤良的皇帝当然好；但要是生在杀伐果决的时代，太子殿下恐怕就不是一位好储君了。”
七杳下意识瞪向雪汀蘅，却雪汀蘅神色却有些郁郁。
雪汀蘅毫无表情问七杳：“所以，这就是你喜欢他的原因？”
七杳莫名，“喜欢谁？”反应过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你别胡说。”
她从来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他很好，可是他是天下人的太子，他的心很大，可以装下天下，他的心很小，除了天下，再难装下其它。
雪汀蘅却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自顾自说：“他如今为了得安国娶古月公主，你很难受？”
七杳道：“我为什么要难受？”
“一点都不难受？”
“难受？”
雪汀蘅又问：“你想要和公主共侍一夫？”
七杳绝倒，她看向雪汀蘅，却突然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只得道：“国师大人，你不是应该在红尘之外，看透世事了么？”
雪汀蘅神色一黯道：“如果我是红尘之外的人，又怎么会在这里。”
七杳看着雪汀蘅，思索了一会儿，觉得雪汀蘅说得不错，红尘之外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出现在这个为一国公主所准备的迎亲队伍里。
“我只是，有一点心疼他。”七杳含糊地解释，也不在乎雪汀蘅会怎么想，“我从没想过自己要嫁给他，也没有你说的那种喜欢。”
七杳把头扭到一边，偷眼看向雪汀蘅时，却发现雪汀蘅在发笑，七杳难得认真回答一句关于她和太子熙的事，雪汀蘅居然在笑，七杳嗔怒，“国师大人……你真的很烦。”
雪汀蘅看她面色红透、嗔怒焦急的模样，笑得更大声了一些。
七杳看雪汀蘅居然还在笑她，怒视着他，却是更加急迫地解释：“我没有喜欢太子殿下，至少不是你以为的喜欢，你出去不许乱说。而且……你？”
雪汀蘅问：“我怎么了？”
“你刚才，其实是在套我的话吧！”七杳怀疑道。
“不是。”雪汀蘅毫不犹豫回答，“就算是，也要你肯回答才行。”
七杳恹恹，不再看他。
雪汀蘅脸上笑意敛去，认真道：“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会想尽办法把她留在身边。”
七杳看着雪汀蘅，很难想象这样谪仙一般的人喜欢上一个女子会是什么样子，却还是好奇问道：“就算她不喜欢你，你也要把她捆在身边？”
雪汀蘅看着七杳的眼睛道：“不，她会喜欢我的。”
七杳干笑两声，称赞道：“国师好本领，国师真有自信！不过我还是很相信国师，以国师你的容貌，估计很少会有女孩不动心。”
“我说真的。”
七杳戏虐道：“可我记得，国师，你不是不能成婚吗？”
雪汀蘅眯了眯眼，问她：“你从哪知道的？”
“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
雪汀蘅勾起嘴角一笑道：“那你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七杳知道雪汀蘅在反讽她，却也忍不住一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把月华往身前一放道：“难不成国师还想杀人灭口？”
七杳只是开玩笑，却见雪汀蘅真的手托腮想了起来：“杀人灭口不用，你刚才不是告诉了我你喜欢太子吗？我要是说出去。”
七杳一拍大腿，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雪汀蘅一脸惊讶，“没有吗？你说过的呀！”
雪汀蘅掐了嗓音，学七杳的样子道：“我其实就是喜欢太子，我因为他要娶古月公主而难过了好几天。他娶了古月公主的话，我们就再无可能了。反正我是不会做深宫里的小妇人的。”
雪汀蘅的话句句有理有据，气得七杳又羞又急。
七杳羞赧至极，跳起来一只脚跪压在雪汀蘅大腿上，一只手捂住雪汀蘅的嘴：“你再说，你再说的话，就算你是国师我也要、要把你的嘴封起来。”
雪汀蘅只剩下两只眼睛看着七杳，女孩儿身上独特的香味扑到他身上，雪汀蘅微微愣住，从小到大，因为他是国师，每个人都像敬仰神明一样远离他，从来没有人靠他这么近。
七杳面色涨得通红，方才雪汀蘅掐着嗓子瞎表演一通，气得她直想跳脚。
她什么时候这么说话了？
雪汀蘅整个人靠在车壁上，看眼前得七杳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刚抬手想要拉开她的手。
突然，马车一颠，七杳身形一晃，雪汀蘅下意识搂住七杳。
七杳整个人扑向雪汀蘅，原本跪在雪汀蘅腿上的脚滑了下去，七杳于是整个人骑坐在了雪汀蘅腿上，而手还捂着雪汀蘅的嘴。
看着面前不过咫尺的脸，七杳刹那间面色涨红，腾一下从雪汀蘅身上下来，往车壁一靠，却因为太着急，脑袋磕在了车壁上。
雪汀蘅连忙道：“你没事吧。”
七杳捂着头，刚才的尴尬让她瞬间清醒地想起雪汀蘅是国师，又想起方才尴尬的一幕，七杳背对着雪汀蘅，捂着脸僵硬道：“国师大人，谢谢你扶住我。我冒犯了。”
雪汀蘅想笑，却假装生气道：“七杳，我从前救过你吧，你这么大力气，是想捂死我。”
七杳面色通红，却只是小声说：“那不是你先胡说的。”
六月初，天气炎热，如火如荼，太子迎接古月公主的仪仗距离迷雾森林大概还有五百余里。
这样的天气，中午基本没办法继续行进。太子熙下令仪仗队伍和一千余铁骑中午的时候找树林休整，到了傍晚余热稍退再走。
星夜行进，一千余铁骑不但没有抱怨，反而更加感谢太子熙的恩典。
因为天气虽然炎热，坐在马车里打开车帘，也不会觉得太过闷热，但却苦了外面骑马且还穿着盔甲的将士。太子熙下令星夜行进，其实是为了让让一千铁骑免受烈日毒烤。
有将士轻声说：“原本以为六月去接公主是件苦差事，却不想太子如此部署，倒让我们少吃了许多苦头。”
另一位士兵小声附和道：“你看这一路上的九王和九王妃、锦阳公主。哪个不是皇室贵胄，但是最近，太子为了找山林避暑，避开了镇子村庄，吃的都一天不如一天，昨日我见太子爷竟然在吃干粮。太子爷，居然和我们吃得一样。太子吃的都差，其他人更是一句话也没抱怨。”
“你今天才知道，不过呀，这不算什么。去年玖江大水，死了多少人，太子爷和农夫一起种田，和民夫一起疏通水道，听说手脚都磨破了好几层皮。”
“真有此事？他可是太子爷，千恩万宠长大的太子爷。干活？”旁边的军士听了瞋目结舌，声音都大了几分。
“若是真的经历了玖江那场洪灾，我们吃的这干粮，在那时，是上等美味。”
……
七杳听着他们的话，不知不觉入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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