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自由
秋日的清晨雾气浓重，漂浮在山腰上的云雾似飘带，门前绿植上点点水珠，反射着微弱的光。
乔雀带上课本准备骑车上山，又一次碰见新来的邻居夫妻。
原本的邻居举家离开清源村去城里，留下的房子空置许久。前段时间一对来自省会的夫妻租下一年，据说是过厌了城里的快节奏生活，想来环境优美的地方休息一段时间。
对此乔雀本有些疑惑，清源村本就不算什么有名景点，偶在春秋两季有喜茶的旅客，村子里的居民也并无全心投入旅游业的打算。
虽交通还算便利，但医疗和娱乐设施却极度匮乏。大部分想要放松的人都会选择较为有名的d市或者j市，而不是来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村子。
但见原邻居商量租金时脸上的笑意，她亦不好说什么，好在这对夫妻倒是个好相处的，偶尔有些小事也会主动帮忙。
“乔小姐好。”妻子一边慢跑一边和乔雀打招呼，面带微笑。
乔雀回以微笑，即便她曾说过让对方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但却一直未改。这让她有种回到s市错觉，身边人总是客气中带着生疏地如此唤她。
骑上小电驴，沿着水泥修成的山路往上走。
学校修在小山坡上，以往上山只有一条泥泞的小路。当初修完教学楼后，公益组织的人说还有部分资金剩余，乔雀又追捐，便让他们将路也修好。
太阳渐升，路面上的水被蒸发，水泥路面上深一块浅一块。大大小小的孩童背着书包往上走。
到了学校门口，一位年轻女老师上前迎接。
“是乔小姐吧？我是魏静，乔校长应该和您提起过我。”
“魏老师好，以后叫我小雀就行。”乔雀回以微笑。
乔爷爷的确提过她，魏静是刚来一周的支教老师，只可惜刚接手了一个班级，不然也轮不到乔雀上。
魏静借着握手的机会悄悄打量着乔雀。心中感叹一声，不愧是岑总喜欢的人，长得真好看，还有种坚韧的气质。
作为岑渊资助的学生，魏静来清源村的目标很清晰，就是收集所有有关乔雀的事，若有机会鼎力帮助。
“乔老师快请进。”
叫小雀是不可能的，魏静好不容易能接近乔雀，还想多得些奖金。便折中了一下，唤她乔老师。
简单了解过情况后，乔雀在上课铃打响之前进入教室。
同学们见有陌生人走上讲台，皆在位置上落座，却止不住窃窃私语。
乔雀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自我介绍道：“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是你们的代课老师，你们可以唤我‘乔老师’。”
说完，前排的一个寸头皮肤微黑的男孩便大声道：“乔老师？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啊？新来的魏老师是s大的，梁老师是y大的，你比他们更厉害吗？”
“是啊是啊。”
一时间，底下起哄、猜测的声音不断。
乔雀轻轻敲两下桌子：“乔老师因为某些原因错失了读大学的机会，如今正在准备考试呢。”
先前发问的男孩又道：“乔老师你都没读大学，还跟乔爷爷一个姓，你是不是走后门进来的啊？”
面对质问，乔雀也不恼，解释道：“乔老师能进来自然是经过了学校所有老师同意，虽然没有读大学，但乔老师有信心将你们教好。”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果学期结束后我们班各方面能排名第一的话，老师就给你们每个人一份新年礼物好不好？”
“想要什么都可以。”乔雀补充道。
“好！”后排的女孩最先赞同，她对班上同学说，“你们还记得上个学期校门口的宣传栏吗？乔老师就在上面呢，她的成绩可好了。”
周围人开始讨论。
“那居然是乔老师吗？”
“没想到乔老师居然这么厉害。”
“乔爷爷不是说宣传栏第一的学姐中考考了第一名！”
乔雀没想到学校的宣传栏居然将自己的照片留了那么久，敲敲黑板吸引同学的注意力。
“好了，同学们，我们该上课了。”
…
院子里的洒水器到点开始工作，阳光下，片片水雾仿佛彩虹，叶片上水珠聚起、滑落，反射着尖锐的光。
岑渊坐在露台的摇椅上，这是乔雀常坐的位置，正好对着由鹅卵石铺成的麻雀小道。
李特助将近日来的资料整理发来，在最后，他试探的发了条消息。
【李特助：乔小姐今日似乎去学校代课，有位支教老师是岑氏资助的学生。】
片刻后，岑渊的消息回道。
【给我她的联系方式。】
正在上课的乔雀突然瞥见魏静站在教室窗边，手中拿着手机，姿势有些奇怪。
乔雀以为她只是担心自己的上课情况而来看看，并未出去，而是笑着颔首，转身继续讲课。
教室外，魏静抹了抹手心的汗，微微调整角度，让对面的人更方便看见讲台上的乔雀。
下课铃响，耳机里传来指令。
“走，别让她看见。”
魏静趁着乔雀转身的功夫快速离开。
课间，同学们都出来活动，周围略有嘈杂，魏静小声和对面那人说话。
“岑总，下午还有乔小姐的课，也需要开视频吗？”
其实魏静更想说的是，现在可以关了吗？
往日她只听说岑总冷漠威严，如今有接触后才发觉他人口中的不过万分之一，即便只交谈了几句话，却给她留下惧怕的印象，恨不得赶紧结束。
“学校里还有什么与她有关的事物？”
魏静想了片刻后道：“有个以前的宣传栏，上面有乔小姐的照片，不过现在已经废弃了，大概在杂物间。”
“去看看。”
杂物间门口，魏静谢过后勤老师，调整手机角度，推门进入。
废弃的宣传栏倚墙而放，乔雀的面容已经模糊，却也依稀能看出其灿烂的笑容。
照片下的座右铭隐约能看清。
“无知者是不自由的，因为和他对立的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注1
寂静的杂物间内尘埃漂浮，光从玻璃打进来，尘埃就变成了银河。
魏静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却听耳机内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记得你是s大毕业的。”
“是的。”
“她想参加高考，麻烦你多帮助，酬劳方面可以和李特助提，最好引导她考s大。”
s大就在s市。
“是。”
岑渊关闭视频，片刻后，录屏生成。
他看着视频中眼角眉梢皆带笑意的乔雀，艰难地对自己说。
就给她一段时间，一次机会，如果没成功，就将她逮回来，放在身边，永远陪着他。
那头，乔雀正想下课后找魏静，一转头却发现她消失在教室外。
隔壁班级的同学涌出，迎面出来一位年轻的男老师，带着银色边框眼镜，浑身书卷气浓厚。
“梁老师？”乔雀试探叫了一句。
乔爷爷昨日与她说过，学校来了两位支教老师，一男一女。魏静她已经见过，那眼前这位相比就是梁默。
梁默闻声脚步一顿，笑得温和：“是代课的乔老师吗？”
“是。”乔雀快步走上前，与他并肩往办公室走去，“听说梁老师是y大毕业的，能给我讲讲吗？y大是我的梦中情校。”
y大就在y省的省会，离清源村也很近，乔雀的目标便是它。
“当然。”梁默边走边和她说起来，声音清朗、语调不急不慢，听着便是一种享受。
魏静一回办公室，见到的便是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吓得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反应过来后长舒一口气，还好视频已经关了。
不然……
她打了个寒颤，岑总平时就够让人惧怕了，要是发起怒来……
不过乔小姐和学校的男老师走得近，这要不要向岑总汇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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