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平安
清源村，乔雀扶着夏姨在田野边散步，偶和几位在田间劳作的相熟长辈招呼，孩童举着玩具呼啦啦地跑过。
南方仿佛没有秋天这个季节，纵使硕果累累，满山的树叶却依旧青翠。不似s市，天一凉，便有秋叶飘落，树枝光秃，一片寂寥之景。
乔雀恍惚想起坐船离开西山的那天，走到半路，雨便猝不及防的降落，两岸的秋叶被打落，水面上一片黄绿。
好在船夫的技术到家，任是水流湍急，也平安到了预订地点。
小船无蓬，一路逆游身上已然全湿。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又凉又重，乔雀披上雨衣前将外套脱下，没想到却手滑跌入河中，眨眼间便顺流而下。
来不及心疼，匆匆坐上接应的车。
因着怕被岑渊的人发现，她一路坐汽车，颠簸几日才回到清源村。
早早接到消息的夏姨几人在车站等到黑夜，一见着她便止不住抹泪。
这段时间，她也是陪着身体刚刚好转的夏姨在村子里修养，过着悠闲舒适的慢生活。
“小姐姐，打扰一下。”一辆路过的轿车停在路边，驾驶座上的人朝她招呼。
“请问清源民宿要往那边走啊？”
在离开的这几年中，清源村因地理优势开发了茶园特色旅游项目，时而有附近城市的年轻人或家庭来短暂游玩。
在夏姨未病之前，便在家中开了一间民宿，近来身体转好，又重新收拾开张，正是年轻人口中的清源民宿。
乔雀指向前方：“沿着路直走就行，我们正好也要去，若是不嫌慢的话可以一起，走路五分钟便能到。”
几个年轻人见路边景色甚好，选择下车步行，开车的人笑骂几句，先行一步。
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女生走来：“小姐姐，我看网上的茶山拍得可好看了，都是在哪拍的啊？”
乔雀扶着夏姨不急不慢地走：“不远，前面的拐弯处就能看见茶山，只是路上偶有车，切记小心些。”
同行人听见拍照地点不远，皆加快脚步前去，唯有一开始搭讪的女孩依旧跟着她们慢悠悠地走着。
女孩很是外向，正好路过一个缀满果实的柿子树，便邀请乔雀一起拍照。
“来嘛，柿子寓意可好了，柿柿如意。”
事事如意。
乔雀突然恍惚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在女孩的要求下，她先与夏姨一起拍，闪光灯亮起的那一秒，乔雀默默在心中念道。
愿事事如意，岑渊不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
李特助带着资料走进办公室，见岑渊目光停留在屏幕上，仿佛看久了整个人就能到那人身边。
“岑总，这是乔小姐离开s市后路线图，目前已在清源村停留数日。飞机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岑渊翻开，照片大多是从监控上截取的，像素极差。但他总能第一眼便从人群中发现她的身影，她的半张脸。
有一张是从某个镇上的商店监控中截取的，乔雀坐在对面的长椅上，手里抱着杯劣质奶茶，似乎是在等车。
抱着孩子的妇女坐在她旁边，那孩子邋遢得很，口水兜乌漆麻黑。她却似乎一点都不嫌弃，还有兴致一边晃着腿，一边拿棒棒糖去逗。脸上洋溢着他从未见过的笑。
李特助还在汇报：“……飞机预计晚上八点到y省省会，届时分公司将会派车送您去清源村，路途预计花费……”
“不用了。”岑渊打断他的话，“不用安排了。”
李特助微愣，当初岑渊高烧不止时，他一句“乔雀要嫁给别人”便能唤醒，如今却放弃亲手去逮回跑走的雀儿。
未等他回神，岑渊又道：“去安保公司找一批她没见过的保镖，最好是女性。安插到清源村，不能让她发现。”
“还有分公司那边，每日安排几个人去清源村旅游，必须入住清源民宿，把有关她的一举一动、一点一滴都记录下来。”
李特助一颗心落回肚子里，这才是他认识的岑总。
“是。那是次日给您汇报还是……”
先前下令果断的人此时却沉默了。
“每月一次。”岑渊停顿片刻，“每个月的今天把所有照片、文字资料给我，其余时间……若无大事，不用通知我。”
他想起他在佛前许下的愿。
若乔雀能活下来，他愿从此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但他做不到，能克制住自己不连夜登上飞机去找她已用光了所有自制力。与她一月一会，一季一面，便是最大的让步。
又或者说，他怕违背了承诺，上天赐予的将会收回。
岑渊看着手下人刚发来的照片，红彤彤的柿子缀满枝头，她站在树下，面带微笑，像是被上天所疼爱。
他心中默念，我的小雀儿，我愿你永远平安，凡事顺心遂意。
片刻后，他将照片移进私密文件夹，恋恋不舍地看过所有资料后，毅然合上。
“注意她身边出现的所有男性，凡有苗头不对的，查清底细，汇报给我。”
他的小雀儿，永远都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
乔雀看着女孩拍的照片，绿叶红果，颇是喜庆。
“拍得很好看，能发我一份吗？我想把它洗出来。”
“当然！”女孩悄悄打量着乔雀，心中感叹，这就是岑总求而不得的人啊，长得真好看。
“谢谢。”乔雀抬头看见女孩有些奇怪的眼神，没太在意，“等回了民宿，我给你泡我们这最好的云针。”
女孩虽然早就知道，但仍是装出惊讶：“清源民宿是你家的啊？”
“是夏姨开的。”乔雀笑着搂住夏姨的肩膀。
近几日，乔雀惊奇的发现民宿生意越来越好，倒不是旅客一窝蜂的涌来，而是每天都有一批客人，从未间断过。
虽说现在正是秋茶采摘的季节，但夏姨却也说之前的生意从未这样好过。
原本计划开几日休息几日，但每次的旅客数又不算太多，亦算不上累，几人商量后便决定再坚持一段时间。
奇怪的是几乎每一批里面都有一两位爱好摄影，从进民宿就开始到处拍，尤其喜欢逮着她拍。被抓包了还嘴硬说是因为喜欢才如此。
一个两个倒没什么，但乔雀怕拍的人多了，照片流传出去会被岑渊发现，便在民宿门口立了块牌子。
但她不知道的是，即便禁止也无用，有她所在的照片如流水般被传到s市。
日子一天天过去，某日起床后，山间笼了层云雾，雨淅淅沥沥的下。深吸一口，清新微凉的空气弥漫在身体里。
一场秋雨一场凉，乔雀套上一件针织开衫，坐在门前赏雨。
没过多久，边见有两人搀扶着一人从山上踉跄着下来，乔雀撑开伞匆匆跑去。
几人进了屋，乔雀这才发现那两人竟都是村中学校的老师，被搀扶的人是村长乔老，也是乔乐章的爷爷。
两位男老师将乔老扶到竹椅上坐下，其中一位抹抹脸上的雨水道：“乔老今天上山时摔倒在路边，还是班上学生说乔老迟迟没来我们才发现的。快把乐章叫回来，送去医院检查检查。”
“没事。我休息一会就行，下午还有课呢，可不能耽误了。”乔老扶着腰尝试站起来，脸上的沟壑扭曲在一起，不禁痛呼一声。
众人瞧这样，哪敢让他再冒雨上山。
乔雀让两位老师照看一会，自己跑去邻居家借来车。
一行人上车往医院开去，不断扑来的雨滴仿佛永远也擦不干净，乔雀无比庆幸自己学过开车，拿到了驾照。
与此同时，一行人开车停在了民宿门口，见里头无人，便在门边喊了几句。
邻居听见声音出门，隔着院子朝他们解释。
雨声太大，只隐约传来“车”“医院”的字样。
随身带着相机包的年轻女孩脸色一变，甚至都没来得及确认一番，便匆匆拿出手机发消息。
岑氏，李特助匆匆敲两下门，未来得及等里面人回应便急忙进入。
“岑总，今日派去清源村的人说乔小姐去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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