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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高烧


别墅内,岑家人罕见的聚在一起。

        岑老爷子坐在床边,看着岑渊额头上的毛巾热了又凉,伸手探了探体温,发出一声叹息。

        门外,庄女士面色严肃,正在同医生了解情况。

        “若是再这么烧下去,对身体有极大的损伤,搞不好会烧坏这。”医生隐晦地指了指头。

        庄女士皱眉:“没有办法唤醒他吗?”

        医生无奈摇头:“现在只有家属试试,看看能不能唤醒他。”

        岑董不急不慢地上楼,冷着脸道:“还没醒?”

        医生识趣离开,庄女士双眉一竖:“阿渊现在这样,你摆什么脸色。”

        “我又不是医生,我能怎么办?”岑董颇有些不虞。

        “别吵了。”岑老爷子从房内出来,拐杖杵了杵地,“没听到医生的话?你们谁能让阿渊恢复健康,我把岑氏百分之一的股份给他。”

        在场人脸色皆一变,岑老爷子将众人神情皆收眼底,心中叹息。

        岑董和庄女士轮流进去,将小时候的事说了个遍,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岑睿岑箐面带兴奋进去,亦无果。

        眼看着又过了一日,岑渊已经烧得嘴唇起皮。岑老爷子将别墅的佣人、公司的秘书全招来,以股份诱惑他们去试着唤醒岑渊。

        房门外排起了长队,每个人带着自信而来,又失落离去。

        明月高挂,李特助将最后来的施浦和送出大门。

        即将离去之时,身上还带着酒味的施浦和叫住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救援队有消息吗?”

        李特助摇头,这时候没消息也算是一种好事。

        施浦和叹息一声,玩笑般说道:“要是现在把那只小雀儿叫来,岑渊怕是会马上从病床上站起身。”

        恍惚之间,灵光一闪。李特助连道别都没来得及说,转身跑回别墅。

        上楼,却见岑老爷子打开门,医生拿着营养液准备进去。

        “岑老,我想再去试试。”

        作为岑渊身边的人,李特助最早一批试着唤醒他的,当时周围人众多,他只提了迫在眉睫的公司急事。

        委婉将所有人拒在门外,李特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乔雀没有死,她只是逃了。岑总,您若是再醒不过来,就只能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

        说完,李特助紧张地看着病床上的人,眼睛不敢眨一下。

        片刻后,岑渊睁开眼,声音沙哑且弱,但李特助仍然听清了。

        “她在哪?”

        医生诊断后宣布,岑渊已无大恙,只需好好修养便可恢复。

        庄女士快递抹去泪水,俯身抱了抱岑渊。

        人群之外,李特助低头避开岑渊的目光。

        没过几分钟,岑渊又闭上眼,令众人吓了一跳。好在医生未离开,简单检查后指出,是先前高烧伤身,如今陷入睡眠休息罢了。

        岑老爷子将所有人叫到门外,双手撑着拐杖。

        “这几日你们来看阿渊可以,但不能提那些糟心的事,若有人嘴巴多乱说,就别怪我心狠了。”

        众人默默垂首,不敢反驳。

        次日,李特助刚进门,便见岑渊有几分踉跄地从楼梯上下来,发丝耷拉在额头上,不复往日气场。

        “岑总!”李特助连忙上前扶住,待岑渊在沙发上坐定后又端来一杯温水。

        “我睡了几日?”岑渊揉着太阳穴,声音沙哑。

        李特助一边将医生留下的药取出,一边回道:“您已经烧了五日。”

        “这几日岑老每日都来看您,庄女士方才说晚上也来看您。”

        “那边有消息了吗?”

        李特助悄悄抬头,顺着岑渊目光看向窗外的院子。园丁虽略知晓主人家的事,但院子却修剪养护得如往常一般。

        犹豫片刻后,他道:“岑总,您还记得我们上西山时遇见那辆皮卡吗?现在我想起来,那车上似乎印着类似救援的字样。”

        “乔小姐可能没有死。”

        岑渊手一抖,杯中水泼在裤腿上,洇出一片湿痕。

        “你确定?”

        在那目光之下,李特助不敢抬头,继续将猜想说出:“救援队的人在上下游打捞许久未有消息,或许是我们的方向错了,不如派人去探探悬崖上是否有什么痕迹。”

        “去查。”

        岑渊喉结微动:“把路上的监控调来,我亲自看。”

        夜里,庄女士离开后,施浦和来了。

        这次他倒是没提着一打酒,反而带着大包小包的补品。

        “诺,这些都是我爸妈让我提来的。”施浦和将精包装的人参鹿茸掏出来摆在岑渊面前,“死里逃生,多补补身体吧。”

        岑渊瞥他一眼,从酒柜中拎出一瓶酒。

        “可别!”施浦和连忙将酒抱在怀里,“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来跟你喝酒……”

        “喝一杯。”岑渊拿出两个杯子,“就当回报我之前陪你喝的那次。”

        瓶中酒见底,岑渊像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般,倒酒、喝酒。

        施浦和试探着唤他,没反应。又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我现在能体会你那时的感觉了。”

        岑渊垂眸看着只剩一个底的酒液,嗓音沙哑,不知是高烧的后遗症还是被酒侵蚀。

        “要是那日没去西山,没怀疑赵铭,她或许已经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逍遥自在。不论在哪,都不可能会在冰冷刺骨的河水,或是肮脏的淤泥里。”

        “她那么娇气,她还怕黑……”

        施浦和拍拍好友的肩膀:“不是说还没消息吗?指不定你那只雀儿是个运筹帷幄的,用障眼法假死了一回,现在已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了。”

        岑渊苦笑:“希望吧。”

        “如果,她真的没死,你还会将她逮回来吗?”

        岑渊沉默许久,仰头饮尽最后的酒。

        “我只希望她好好的。”

        施浦和离开后,岑渊躺了没两个小时,便收到消息,探查悬崖的人已经集结完毕,正准备出发。

        岑渊不顾李特助的劝导,坚持跟队伍一起出发。

        带队的是西山附近的村民,对这一片十分熟悉,上了西山公路后没有沿着道路一直往上,而是拐进了一条泥泞、只够一辆车通行的小路。

        村民用着带几分口音的话解释:“这条路一般人不知道,但可以直接到悬崖,更方便些。”

        岑渊看着窗外,试图找出泥路上残留的痕迹,但几日的大雨将路刷得坑坑洼洼,一条车轮的印记都没有。

        到了路的尽头,剩下的一段需要走过去。

        天蒙蒙亮,雾气在山间蕴绕,水汽极重身上仿佛被打湿了一般。

        走到半路,带路村民停下脚步朝山上某个方向拜了拜,见岑渊也看过去,便解释。

        “山腰上有间小庙,据说灵验得很,咱们干这种活的,难免在意些。”

        周围队伍里的人听了,也跟着拜拜。

        村民将雨靴从泥水里拔出,往前走两步,却发现岑渊还停留在原地。

        “那间庙、远吗?”

        “远是不远。”村民指着山路,“但却不好走,尤其昨天才刚下过雨。”

        “我想去看看。”岑渊目光未曾挪开,“那边的事就麻烦你了。”

        说完,便迈步走去,身后李特助艰难跟上。

        山路的确不好走,还未行至一半,雨衣上便沾满了泥浆,泛着一股土腥味。

        岑渊自己也说不上为何要来,许是害怕一到悬崖,便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痕迹,所有的希望都只是幻想。

        他最清楚自己,向来不信神鬼,但途中遇见的这座庙,却又有种冥冥之中的缘分。

        万一呢。

        万一真的灵验。

        庙的确很小,门敞开着,不见人影。庙内只有一座殿,容着一尊像。

        不像其他生意人,岑渊从未去过寺庙,亦不知这位是谁。

        但他还是脱下雨衣,屈膝跪在看不清颜色的蒲团上。

        他没什么愿望,只希望乔雀可以平平安安的,永远顺心遂意。

        若乔雀真能活着,他愿意从此行善积德。哪怕之后与她一月一会,一季一面。

        甚至如她所愿,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亦并非不可。

        岑渊起身,久久凝视佛像。

        再转身时,金光乍破,乌云退散。仿佛永远也下不尽的雨停了,只有屋檐上的水珠缓缓滴落。

        李特助激动地跑到檐下:“岑总,他们找到了滑轮和绳索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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