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他们不知道被传送到了哪里，大概判断了个方向，江鱼拉着墨寒辰的手小心走在繁茂的林间，精神紧绷注意着周围是否有异样。
一旦进入秘境以后，便不可以再掉以轻心了。
而且现在的景象，和她读小说时看到的不太一样。
她明明记得，进来以后也有一片黄沙的，可他们走了这么久，除了繁茂的枝叶大树，也没看见什么别的生灵，甚至连林间不可少的鸟鸣都没听见过。
秘境里，诡异得厉害。
江鱼收紧握着墨寒辰的指尖，往他身边靠了靠，低着嗓音道：“好像哪里不对劲。”
“嗯。”墨寒辰垂着眼眸看她一眼，低声道：“师姐不害怕，我在呢。”
江鱼弯着嘴角好笑，轻轻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又将注意力落在周围的环境里。
他们脚下灌木丛生，墨寒辰掌心的魔气几乎就没断过，一直在清路。
江鱼不自觉便想起他们在乌陌镇时，她挥着赤云剑开路，被墨寒辰和谷灵希嫌弃的时候。
没想到时过境迁，又碰上了这么一幅熟悉的画面。
他们又朝前走了一段路，寂静的林间渐渐有了动静。
可这动静不如没有。
江鱼听着此起彼伏逐渐嘈杂起来的声音，后背窜起一阵一阵的凉意。
她以前没见过蛇，但觉得这些“嘶嘶”声应当就是蛇类才能有的，像是无数的蛇不停地吐着蛇信子，又像是它们同时往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靠过来，蛇身与树干地面摩擦，发出一种难以描述出来而又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墨寒辰拉着她停下了动作，抱着她忽然往空中一跃，无数的魔气猛地往周围无死角地打过去，当即便将所有隐藏的她不确定的生物打了出来。
江鱼睁着眼将那些东西仔仔细细打量了个清楚，身体不受控地在他怀里一颤——那些果然是蛇，但又不完全是，更像是蛇类的变体。
它们通体棕青，背上一道深红的纹路，两只竖瞳尽是血色，鳞片极黑光整，靠近头部往下的地方还有一对类似翅膀的东西，扑扇间可见接近透黑的皮肉和其内的血管纹路，翅膀周边还有细密的绒毛。
它们的蛇信子极长，舌尖分叉后两处蛇信子居然能做出不同的动作，两颗尖锐发黑的毒牙狰狞地裸露在外。
这种东西若是只有一只，江鱼还勉强可以闭着眼将他们杀了赶紧跑路，可它们铺天盖地都是，被墨寒辰从地上和树干上震出来以后，不少落在空中没有着力点，那对黑色带毛的翅膀便挣扎着带着它们细长的身体朝他们的所在飞过来。
江鱼拧着眉抓紧了墨寒辰的衣服，心念一动便要召出赤云剑。
墨寒辰却先按住了她的一只手，嗓音低哑道：“师姐，闭眼。”
江鱼没来得及动作，便被他抬手覆在眼前挡住了。
墨寒辰心念一动，五道血色的踪迹便在空中飞快地闪过，将所有靠近他们的飞蛇斩杀殆尽。
周围空气里弥散开浓郁的血腥气，江鱼在他怀里皱着眉，却感觉他的掌心轻轻地将她皱着的眉心按了下去。
那些飞蛇被斩杀时，便发出刺耳的尖叫，江鱼从来不知道蛇类居然还能发出这种声响，头皮当即炸开一片鸡皮疙瘩往后背蔓延开。
血肉崩解和飞蛇发出的各种声响交杂，在密林里奏起盛大血腥的交响乐，江鱼咬着牙没挣开墨寒辰护着她眼睛的手。
许久，密林终于重归寂静，墨寒辰在她耳边低声道：“好了。”
江鱼拂下他的掌心，往周围一看，便见血色如墨晕染在林叶间，那些飞蛇的残躯零零散散落在地上，甚至有些只断了尾而上身完整的，还在不停地抽动扑飞，又重重地往地上落。
她这辈子没见过真蛇，第一次就看见这么刺激的变种，江鱼嗓音滞涩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听说过吗？”
“玄翼赤蛇，”墨寒辰的掌心在她身后轻轻地顺，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神色却没放松下来，低声继续道：“是妖兽，常聚集存在，附近必然还有一只更大的。”
江鱼抬眸看他一眼，墨寒辰唇角微弯轻声道：“我去过妖界，见过一次，这些东西没什么伤害，就是数量太多太麻烦。”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是鹰卫在就好了……”
江鱼听见他这句带着明显遗憾惋惜的话，想起来鹰是可以吃蛇的。
只是，褚翎不是海东青么，海东青也吃蛇？
她想着便问出来了，墨寒辰低笑两声，“不吃，他看不上这种东西，但是鹰卫里有对付这些蛇的好手，他们太久没杀蛇，早就手痒想练手了。”
江鱼：“……”
失敬了，她倒是忘了他那支鹰卫里，鹰的种类还是不少的，褚翎不吃蛇，不代表别的鹰卫也不吃。
只是想想他们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下手果决杀蛇的场面，江鱼又在他怀里抖了抖。
墨寒辰抱着她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降落，抬手顺着她的背，眸光却落在周围，片刻才拉着她往前走。
江鱼没再说话，不动声色调整了两个人的气息，将他们周身的温度降了下来——蛇这种东西视力一般不太好，都是靠感知温度捕捉猎物的。
也不知道这种玄翼赤蛇是否也是这样，但根据她在乌陌镇对付那些有毒液的蜗牛时，便可推测这个世界的生物即便千变万化，但基本属性天敌应该是不变的。
他们继续往前，周围环境里那些蛇发出的声响依旧密集，但似乎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了。
江鱼看着有一些没藏在枝叶里的玄翼赤蛇，它们似乎都在朝着他们刚刚杀蛇的地方过去，动作还快了不少。
是因为嗅到了同类死亡的味道么？
然而没等她细看，墨寒辰指尖微动，五道血色印记便从他衣袖里飞出来，朝着前方一处阴暗猛地疾飞而去。
那几道红色印记打在前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可这还没完，江鱼敛眸死死盯着前面，只见黑暗里，有一道粗长的身影从前面缓缓出现。
它的鳞片颜色比刚刚他们见过的那些玄翼赤蛇还要纯粹，一双血瞳针刺样地细长，在黑暗里发出夺人心魄而幽魅寒凉的光——是墨寒辰方才说的藏在附近的大蛇！
江鱼愣着没回神，视线牢牢和那双血瞳对视，墨寒辰忽然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俯首在她耳边低低道：“蛇主会幻术，别看它的眼睛。”
他的声音落在她耳中，江鱼后知后觉地回神，猛地闭眼再睁开，嗓音沙哑应道：“知道了。”
她再抬眸时，便错过那条蛇的视线，只见墨寒辰打出去的五道血色印记一击未得手，便持续不断自主地发起密集而迅速的攻击。
它们速度太快，江鱼甚至看不清它们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们打在了那条蛇身上的哪里，便见它们红光一闪又开始了下一次自发的攻击。
玄翼赤蛇拧着身子躲避伤害，它的身形如此巨大，动作却依旧灵活，翻转腾挪间便避开了要害，还试图朝江鱼他们的所在飞过来。
可墨寒辰打出去的五道印记穷追不舍，持续不断又速度极快地往它身上招呼，它打得不耐烦，蛇尾猛地往他们这边一甩，墨寒辰抱着江鱼，周身魔气一转便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蛇尾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只见他们刚刚所在的位置，草木尽碎，地上留下一道几乎有半人高的凹陷，枯枝落木被它巨大的蛇尾一卷，落在空中又扑簌簌往下落。
这条蛇好厉害！
墨寒辰一手揽着江鱼，另一只手的掌心间魔气滚动，数道魔气便迅疾地朝着下方的蛇主卷过去。
那条蛇痛苦地在他的魔气黒焰里挣扎，血瞳一凝，蛇信子在口中一蜷，居然生疏地说起人话来，它的话音尖锐刺耳，舌尖捋不平，像一个大号的大舌头，它像是笑了两声，声音又细又尖——这条蛇居然是雌的！
江鱼只觉得差点被它这折磨人的声音当场送走。
只听那蛇的魔音响在密林里：“嘶嘶嘶……好奇怪的搭档……魔物和修士嘶嘶……”
它是在笑吧？
这笑声也真是够魔性的。
江鱼被它的声音磨得脑瓜子疼，皱着眉冷声道：“闭嘴，吵死了！”
那蛇吐了吐蛇信子，扭着身子又躲了两下那些血色印记的攻击，它的身形忽然发生变化，体型当即缩小了一半。
它蜷着舌尖含糊吐字道：“嘶嘶……没想到秘境才刚开放，就有送上门的食物……嘶嘶嘶……你们杀了我这么多徒子徒孙，不付出点什么代价，是不是说不太过去嘶嘶嘶？”
它尖锐的嗓音回荡在周围的环境里，江鱼皱着眉对墨寒辰低声道：“好刺耳，它还能用声音攻击么，为什么我脑袋这么疼？”
墨寒辰掌心微抬护在她耳侧，两道魔气便护住了她的耳朵。
蛇主听见了江鱼的话，暴躁怒骂道：“嘶嘶臭修士你说什么？！你说谁的声音刺耳嘶嘶嘶？”
它的身形缩小之后便更加灵活，收在身侧的双翼猛地一展，蜷着身子便朝他们飞过来。
墨寒辰抱着江鱼往后一退，指尖微动，那五道血色踪迹又在蛇主坚硬的鳞片上划出了无数细密见血的伤口。
可它不管不顾振翅朝着他们而来，血色竖瞳一眯成了更细的一条血线，蛇信子在靠近他们的时候“噗嘶噗嘶”地往外吐，它身后那道血色的纹路忽然往外冒出许多透明鲜红的尖刺。
眼看着它要把自己蜷成一个圆盘朝他们滚过来，墨寒辰指尖一动，那五道血色的印记争相朝着他的掌心而来。
它们迅速排列，墨寒辰的掌心蹿出浓郁到几乎可化为实质的魔气，将那五道印记缓缓包裹——一柄黑色赤脊的魔剑便出现在他手中。
江鱼一时看愣了，他这柄剑，和她的赤云剑长得未免也太像了。
只是他手里这一柄可随着心意分解或重塑，或许还依靠他的魔气才能凝成形。
墨寒辰抱着她往地上落，躲过了蜷成球的蛇主伤害极高的一击。
江鱼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掌心一抬，赤云剑便从她的额心钻出来落在她手心里，她低声道：“你不必顾虑我，我能保护自己。”
墨寒辰看了她一眼，弯着嘴角轻“嗯”了一声，扫了一眼朝着他们飞过来的玄翼赤蛇，对她道：“它后背的尖刺有剧毒，躲开那些地方和它的毒牙。”
“好。”
蛇主即便缩小了身形，翅展依旧有大概七尺以上的长度，近距离看它，才发觉它的鳞片棕青几乎接近黑色，双翅巨大，边缘的一层软羽中还夹杂着鲜红的色彩。
它的两颗毒牙巨大，裸露在外面折射出日光，赤红的蛇信子耐心地吞吐，一双血瞳时时刻刻准备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攫住他们的视线。
江鱼避开它的直视，心念一动，赤云剑便燃起烈焰，剑光闪烁，眨眼间她便送出了几道炽热的剑气。
墨寒辰在她身侧，指尖轻扬，那柄魔剑便自己在空中动起来，朝着玄翼赤蛇而去。
几乎是江鱼的赤云剑出手之时，玄翼赤蛇蛇主的瞳孔便不受控骤缩，扇着双翅的动作居然愣了下来，江鱼抓住机会，数道剑气接连而上，将它所有的退路封锁。
蛇主收拢双翅，将翅膀和七寸严密藏在蜷起的腹部，借着脊背坚硬的鳞片抗下了他们所有的攻击。
它脊背上的鳞片被劈斩得开裂，伤口深可见骨。
江鱼皱着眉，手里赤云剑一扬便冲着它的头颅而去。
“等等！”蛇主的身躯在地上扭了扭，她的身形又发生了变化，这回几乎化作了小指般粗细，双翅无力地耷拉下来，若非伤口太过狰狞可怖，看起来居然有些呆愣的萌。
江鱼在它出声的时候便收住了赤云剑，看了墨寒辰一眼，两人小心地往前走了一段，停在了它十步之外，便听得它含糊道：“嘶嘶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赤云剑嘶嘶嘶？”
她眉梢一挑，“你知道赤云剑？”
赤云剑这千百年来，除了江鱼，从未认主，这些长在里面的妖兽，根本不可能在那少有的几次秘境开放里见过这柄剑。
所以，它在混虚秘境形成之前，便有了意识，甚至见过赤云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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