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魔女与理想之城（4）
这里布置有不少监控与防御魔法，用以防止有人擅自进入。
可是此刻的擅自进入者段位太高了，它们根本就无法发挥到应有的作用。
办公室内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拜恩迅速地翻看了一下，那确实都是正儿八经的公文，绝大多数都是关于提莫城内建设的，还有一小部分是与首都或者其他城镇的正常交流。
并且，拜恩：“水平暂且不论，这位城主对待城中事务确实很认真。”
魔王拜恩可是魔王中的劳模，现在还正常些，在以往的战争时代里，魔王陛下可是本体加上魔偶分身两边开弓的工作狂人，就问还有谁能做得到？
魔国人民都很喜欢拿他和魔界以前的魔王、伪魔王和各族族长进行比较。
还有报纸评价他“以一己之力拔高了当魔王的门槛”；还有己方的族长半开玩笑地抗议“别卷了陛下别卷了再卷我们家继承人都要跑路了”。
总之，在勤勉这一方面，魔王陛下的认可绝对是含金量十足的。
姬莎看不到那些以普通纸张普通墨水书写的文书，但她从拜恩的话语中听出了言外之意。
她问：“很认真，除此以外呢？”
拜恩：“除此以外，提莫城内的情况不太乐观，主要是财政上的问题。”
姬莎对此毫不意外：“既然做出了用对老弱病残的保障来吸引人口这种决定，就应该要有心理准备承受这样的困难。”
那道政策甚至都没有人数和人员关系上的限制条件，也就是说有假如有人带来了十个残疾老迈的同乡想要投靠，按照政策提莫城也得接受。
事实上，哪怕是一个只剩下有一点点劳动能力的残疾人带着他的一群同病相怜的残疾人朋友，提莫城也会接受。
这样的善举确实将提莫城的名声打出去了，却在迅速消耗着提莫家族所剩不多的家底。
毕竟招到的劳动力根本无法抵消在收容老弱病残上的支出，没有经济实力的支撑，这样的善举又能持续得了多久呢？
在貌似欣欣向荣的光鲜外表之下，这座城市甚至已经欠下了城民们无法想象的累累债务。
拜恩继续飞快翻阅文书，忽然他眼神微微闪动：“但是就在这几天，提莫城似乎忽然获得了转机。”
“大幅增长的收入没有标注来源，而大幅减少的支出——是那座疗养院。”
就在此时，府邸里忽然响起了一阵什么东西坍塌摔碎的响声。
拜恩极其迅速地将办公桌上的物件恢复原位，两人走出办公室查看情况。
但是府邸里毫无动静，就连管家和女仆们都好像忽然消失了。
响声传来的方向正是府邸的二楼，两人同时露出了兴致盎然的神色。
——这是邀请吗？正好，他们本来要到上面去看看。
走上二楼后，进入视野的珍贵物品越来越多了，他们甚至还看到了几件价值不菲的古董。
而且，除了那些能证明提莫家族“至少曾经富有”的物件之外，这里还有一件特殊的魔具，虽然此时的它并不在运行状态之中，但姬莎还是感觉到了未散尽的一点魔力。
姬莎：“那是王国半个月前才开始售卖的恒温恒湿光调节魔具？”
拜恩：“是的。”
他们两人都是魔界之中的顶尖人物，尤其是本身就是炼金术师的拜恩，理所当然会关注人魔两界的炼金术研究进程，包括军用和民用。
这款新技术魔具出自王国中一个民用炼金术师团体之手，虽然据说研究完成已经有一段时间里，但它的公开发布售卖确实只有半个月左右。
这个时候的新款魔具价格通常都会有些虚高，除了急用、非要赶潮流和特别有钱的，基本上都会选择观望一段时间。
而一度承受着财政困难压力的提莫城主却已经拥有了它。
暂且略过那件昂贵的魔具，两人走到了一扇门前。
凭借着敏锐的感官，他们可以确定门后的房间就是刚才那阵声音发出的地方。
但是门上附着着水平不低的混淆魔法，房间里也有笼罩着一股魔力，就像一阵飘忽的蒸汽，干扰了他们的感知。
拜恩握住门把，将陡然冒出的致幻魔法陷阱徒手捏碎，推开了门。
门后的房间看样子像是书房，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那个倒塌在地上的书架，它差不多有两人高，原本放置在书架上的显然不只有书籍，还有好些色泽艳丽的琉璃工艺品。
现在那些琉璃工艺品碎成了遍地五彩斑斓的碎块，在顶灯的照耀下折射着夺目的光。
大部分人都会在进入房间的瞬间被倒塌的书架和这些玻璃碎块吸引住目光，确实，它们看起来就是这个房间中最违和最蹊跷的部分。
然而，被拜恩在第一时间警惕锁定的却并不是它们，而是墙壁上三幅挂画中的其中一幅。
拜恩将姬莎挡在了自己身后，一身魔力蓄势待发，而姬莎在门被推开的瞬间就给自己和拜恩套上了防御魔法——正是在罗德镇附近面对魔法师戴勒突袭时，经拜恩试验对死灵魔法气息最有用的那种防御魔法。
两个人立即从彼此的反应中明白：他们都发现了那幅画的不对劲，但他们所发现的异常之处并不完全相同。
拜恩是从隐晦的魔法痕迹和画作内容察觉蹊跷。
而现在的姬莎虽然失去了视力，对魔力的敏锐度也不如拜恩，但承担着秘术代价的她对死亡的气息更为敏感。
不用姬莎开口拜恩也明白了这幅画之中隐藏着死灵魔法师的手段，他简练地给姬莎描述了画作的内容。
“异族服饰的肖像画，手背上有闭合眼睛状刺青，他的灰色眼睛——”
“在看着我们。”
或许是因为他的描述句句都抓准了重点，肖像露出了愤怒的眼神，同时他的手掌骤然一翻！
手背的刺青是闭合的眼睛，而在手心的同一位置则刺着一只狰狞瞪圆的眼睛！
然而魔王陛下脸色全然不变，在对方发难的同时他亦动了，强横的魔力比对方更加迅速地汇聚爆发！
七阶魔法·云天涡！
轰！！
——————
在拜恩和姬莎进入城主府邸的同时，苜蓿和石青也进入了提莫疗养院。
为他们办理登记入住手续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年长女性，她本身也有残疾，需要拄拐走路，但干起活来很利索，待人也很热情。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将写着个人信息的卡片挂在石青胸前，笑道：“总之，祝你们好运，提莫城是个好地方，希望你们会喜欢这里。”
苜蓿刚才提出怕父亲不适应，希望能够在这里陪伴父亲生活两天的要求，立即就得到了许可，现在推着父亲，跟着这位女士来到了疗养院中的活动区。
据说这个时间点除了不得不卧床修养的衰弱伤者病患之外，疗养院中的住客们都会在活动区这里活动。
热情的女士让他们自由活动，如果有什么问题和需要就问周围的护士，便离开了，说是要为新入住的父女俩收拾床位。
苜蓿就推着石青到处逛了逛。
活动区其实是一个很大的范围，里面囊括了一个小花园、一个小菜园、一个图书室和一个备有棋牌积木等小玩意的聊天室。
花园和菜园里的绿植异常茂盛，还点缀有岩石雕刻的假山和小型喷泉等，十分赏心悦目，有鲜花与草叶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
就连位于室内的图书室和聊天室，也不忘在靠窗的位置摆放水养的鲜花或者小盆的蕨类植物。
这样的环境，本来应该很符合苜蓿和石青的喜好才对。
然而他们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除了周围的魔力成分、气场等很难用语言说清楚的异常之外，还有一件更加显而易见的事实依据。
——草木茂盛，却无虫鸣。
虽然说极端的药物除虫也可能会造成虫子死绝的状况，但植物与昆虫之间本来就存在着某种平衡，他们是相伴相生的。
过多的昆虫会破坏植物，但同时，在昆虫完全绝迹的环境中，也不太可能会出现这种植物长势迅速到近乎疯狂的情况。
苜蓿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石青可能是怕女儿还没有察觉，但收到长期封印影响的懵逼大脑还无法指挥喉舌做出复杂地表达。
于是他扭过头和苜蓿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灵光一现：“唧！”
——听啊，都没有唧唧叫的虫子呢！
苜蓿：“……噗！”
石青茫然看着喷笑的女儿。
苜蓿：“咳，谢谢你，爸爸，我明白了。”
石青欣慰地点头，然后又低头看着地面。
苜蓿：“你也这样觉得吗？”
“——是地下有问题。”
但有问题的也不止地下。
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类似对老弱病残下手牟利这种恶心的事，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屡禁不止，苜蓿从前在自己的故乡也曾遇到过。
不过一般来说，相比于那些真正的孤老，有家属陪同的老弱病残并不会成为罪犯下手的优先选项。
哪怕真的下手，也至少也会花上一段时间来获取信任，摸清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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