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芽烙
听到他的话，花棠先是一愣，想了一下，知道他是误会她抽烟喝酒了，但是她也懒的解释。
花棠嘴角勾出一个笑来，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声音有些荡悠悠的：“秦先生，你是再给我立规矩吗？”
白色的病房内一刹那的安静。
半晌。
秦肃渊说：“没有，只是再阐述事实。”
花棠眨眨眼睛：“那你就不用说给我听了。”
秦肃渊皱眉：“那些行为对你不……”
花棠打断：“我姓花。”
她姓花，不姓秦。
“谢谢你，我有住的地方。”
花棠暑假找人的时候，还在坟堆上睡过，天地之广，到处皆可睡，她觉的她不至于就要寄人篱下。
秦肃渊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花棠看着他一副不赞同的表情，心里冷笑，面上也就带出几分冷色来：
“大叔哥哥，就算我是一团烂泥，你绕开走不就好了，不要试图改变我，好吗？”
良久，秦肃渊才开口：“不要这样随便说自己。”
花棠看着他那张一本正经脸，有些烦躁，伸手拿起病床的枕头砸了过去：“出去，我想睡觉。”
秦肃渊接过过枕头，走过去，给她放到床角道：“为了让我良心上过得去，我晚上会来接你。”
说完不等花棠说话，他就转身出去了。
坐在去往公司的车上，秦肃渊想了想给张通打了个电话。
“买几本孩子叛逆期的育儿手册。”
张通听到秦肃渊的吩咐愣了下。
育儿手册能追人吗？？
病房里，花棠的拿起手机，她像往常一样打给了一个叫烟哥的人。
“喂，烟哥，有消息吗？”
刘烟一看到是花棠的电话，顿时头都大了：“大小姐，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只是个私家侦探，真的无能为力了。”
刘烟最后悔的事，就是不应该和花棠吹嘘自己有多厉害。
当年二十岁的刘烟和五岁的花棠相遇。
刘烟唆着棒棒糖蹲在门口和旁边等哥哥回来的花棠聊天。
准确来说只是一个流浪青年的个人吹嘘，坐在门口的花棠一动不动。
直到刘烟说自己侦察能力有多牛，找线索能力有多强，体力能跑几座大山，能打到多少个奥特曼时，旁边的花棠才有反应。
刘烟还记得那一刻。
花棠捧着几张一毛的纸币和几个一块的钢镚递给他，问：“我把钱给你，你能帮我找哥哥吗？”
不知道当时他是身无分文饿的，还是被花棠的泪盈盈的眼睛触动，他贪心的接过了那些钱，此后两人的来往就再也没断过。
刘烟的出现，就像是坚定了花棠能找到哥哥的信念似的，花棠不能接受这个信念的崩塌。
“你放屁呢？”花棠声音淡淡：“钱我给你打过去了，希望你快点。”
说完不等刘烟说话，面无表情的花棠就把电话挂了。
花棠仰头看了看床上挂着的吊水，拿起震动的手机，挂掉老师打来的电话，伸手戳进了兼职群。
当看到群里的一个兼职单时，花棠毫不犹豫就点了接单。
一个超市促销员的单子，一小时十二块钱的底价，如果每卖出一桶油，还会有一块钱的提成，离医院不远，白送的钱不赚白不赚。
花棠觉的，她的身体已经好了。
拔掉吊针，花棠就出去了。
晚上，秦肃渊来接人的时候，花棠已经不见了。
问过之后，秦肃渊握着花棠在医院给他留下的电话，打了过去。
穿着睡衣，套着红色促销员服的花棠，拿起电话，捂着听筒，转身接起。
听到花棠那边嘈杂的声音，秦肃渊眉头微皱：“你在哪？”
听到秦肃渊的声音，花棠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围，敷衍道：“和朋友玩，你在医院门口等我一下，十分钟后回来。”
说着不待秦肃渊再说话，花棠就伸手把电话挂了。
商场里，灯火通明，花棠站在大桶油的促销场地，一脸热情的对着周围的大妈阿姨介绍：“这个价格可是最近以来的最低价了，明天就涨回去了呢，姐姐们来一桶吧，划算着呢……”
秦肃渊在门口等了十分钟，又等了十分钟，才看到花棠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秦肃渊面目有些严肃的看着她：“对不起也没用，首先，你迟到了十分钟，其次，你在住院为什么要跑出去？”
“对不起。”
“对不起没用，我不接受没有理由的对不起。”
“……没有理由。”花棠抬起头和秦肃渊对视。
秦肃渊看了她几眼，想了想今天看到的育儿书，不要和叛逆期的孩子硬碰。
他脸色收了收说：“希望你下次有个正当理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花棠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喝茶都喝红枣菊花茶？”
秦肃渊带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随口道：“为什么这样问？”
“觉的您挺注重养生。”
秦肃渊没说话。
过了良久，花棠才听到他道：“我只是觉的你的父母应该会希望你健康。”
花棠手指动了动，垂下了眸子，没说话。
黑色的迈巴赫从国道拐弯，一路驶入南区。
花棠看着周围越来越幽静的景色，和周边一栋栋颇具距离感的独栋墅，眉梢挑了挑。
她伸手打了个响指，扭头问：“你家很有钱？”
秦肃渊还没说话，花棠就把手伸到了他面前，流氓似的搓了搓手指：“借两个花花。”
秦肃渊抬眸看向花棠。
车厢里，灯光有些暗，但是花棠小混混一样打劫的表情，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希望你淑女一点。”
花棠看了他一眼，转瞬倏尔一笑，双手托腮，笑颜如花：“哥哥，是不是这样哇？”
秦肃渊额角跳了跳，扭头看向了窗外。
车子开到一个黑色的大铁门前，然后铁门应声打开，车子驶了进去。
花棠觉的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秦宅除了延伸到正门的主路，侧两则种满了绿植，好些都是名贵品种，直到车子穿过小型的喷泉，才在黑金色的大门前停下。
花棠开口，用肩膀撞了秦肃渊一下，惊叹道：“哇，我傍上有钱人了。”
秦肃渊隐隐觉得脑袋泛痛。
两人下车，管家早就知道花棠会过来，所以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花棠看着梳着大背头打着黑领结的管家笑着对他们说：“先生、小姐，回来了。”
秦肃渊“嗯”了一声，带着花棠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大厅里就跑出一个小女孩。
她穿着粉色的连衣裙，留着直刘海，看起显小又可爱。
“你们回来啦。”粉色女孩脸上带着雀跃，看着就很欣喜。
她转头笑着对花棠道：“你就是糖糖了吧？欢迎你来，希望以后能相处愉快。”
李凤云看着穿着睡衣的花棠，心里轻松了一下，但是当对上花棠的那张精致无暇的脸时，李凤云的心又紧了一下。
自从李凤云听她妈说，秦宅要来一个女孩后，她就一直不愿意走，想要看看这个女孩长什么样，会不会对她有没有威胁。
秦肃渊是她很早以前就看中的人，她绝对不会放任一个对她有威胁的人在他身边，秦肃渊是她所能够到的最优质的资源，她是不会放手的。
李凤云看着花棠的身上的睡衣，笑着问：“糖糖姐姐怎么穿着男孩子的睡衣啊，不合身的衣服穿着不会不舒服吗？姐姐是没有衣服吗？我有很多哦，可以给姐姐穿哦。”
花棠听着她黏黏答答拐弯抹角的话，莫名的觉的自己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花棠生命里遇见的都是直来直去抠门汉子，以及能和她对打的女生，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她一直觉的自己就是众人中最不要脸的，因为她偶尔会利用外貌，让人看在她长的漂亮的份上给她点好处。
可这直刘海怎么这么让她不舒服呢。
花棠想了想，她转头戳了戳秦肃渊的手臂：“你女儿？”
秦肃渊侧眸看了她一眼，眸色沉沉，没说话。
管家上前一步道：“这位是家政陈阿姨的女儿，今天放学早，来看母亲，多留了一会。”
说完管家顿了一下又补了句：“先生还没结婚。”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先生还没有这么大的女儿。
花棠琢磨了一下，不是女儿啊。
如果这是秦肃渊的女儿，看在秦肃渊的面子上花棠可能就忍了。
现在还带着晚冬的冷气，就算是睡桥洞也是要买被子的，为了秦肃渊良心上过得去，她现在住到了人家里，自然要给几分面子的。
但如果不是秦肃渊的女儿话，那就没什么忍头了。
花棠立马看向李凤，厉喝了一声：“站直了。”
李凤云下意识站直了身体，看向她。
大厅里的众人也都瞬间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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