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舒芙蕾，是道外邦小吃，并非中原做法，名字自然也绕口了些。”唐玉茗面不改色开始扯淡，“我早年在一本游记中看到此物的记载，后来自己试着做了出来，也不知道对不对，总之味道还行就是了。”
有人在夸着“小唐师傅一看就是个博学的，手艺也好”，也有人瓜分到一大勺舒芙蕾，美滋滋送入嘴中。
这一尝可不得了，他们这些普通人如何吃过这般东西？又软又松，又绵又密，这哪是在吃点心？分明是将天上的云团送进了嘴里啊！
那伙计神情游离，喃喃出声：“乖乖，这是个什么吃食？”
此时也有其余人吃到了盘里的点心，不禁叫出声。
“老天爷，我这是在吃云吗？”
“怎会如此好吃？我这辈子还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
“真是又软又甜，都不用牙嚼了哩！”
这边动静不小，很快吸引了房掌柜及附近几位大厨的注意，于是纷纷围上了，打算一探究竟。
“小唐啊，你这做的是什么呀？”房掌柜手里还端着一盘炒饭，笑眯眯凑过来道。
“房掌柜，这是我闲来无事按着游记记载捣腾出来的点心，叫做舒芙蕾，甜口的，您若不嫌弃的话，不如也来尝尝？”
房掌柜是什么人啊？
人可是这吉香居干了多年的掌柜，对新鲜吃食有着天然的敏感，否则也不会发现商机，叫这吉香居稳稳坐在百花镇第一梯队酒楼的位置上。
只一眼，房掌柜的心就提起来了。他二话不说，拿了勺子就大大分走一块，送入嘴中慢慢品味。
这一下可不得了，房掌柜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唐玉茗盘里剩下的点心。
唐玉茗自然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勾了勾唇，将盘中的舒芙蕾全部“大方”给了房掌柜。
只见房掌柜抄起盘子，一小口一小口品尝，神色时而凝重，时而沉思，甚是复杂。
待全部吃完后，他才看向唐玉茗，圆脸上几乎快要笑出褶子：“小唐啊，这东西好！不知做起来是否麻烦？用料又如何呀？”
“用料倒是不多，只需些鸡蛋白糖便是，若想增加口感，还能添些牛乳面粉，撒上些果子粒就是了。不过做起来倒是颇有些费功夫，算得上半个体力活了。”
闻言，房掌柜更是笑意加深：“如此已是极好了。我看这道点心精致，口感又是顶顶奇特，就是牙口不好的老人小孩也能吃得，若是当做特色点心，食客必然是不少的。”
停了停，他看向唐玉茗，颇为和蔼问道：“不知这舒服舒芙蕾，小唐有个什么打算呀？”
在酒楼做菜的大厨子多多少少都有些看家本事，也不乏有自己的秘制菜谱的，这样才能站得稳，在这一行干出些名头来。
对于这些特色菜谱，厨子是有权决定要不要卖出的，毕竟事关看家吃饭的本事，不对外公开做法实属正常。
因此，古往今来总会有人花大价钱购买一份秘方，一张菜谱，算是常见的事了。
有的厨子会选择将菜谱卖给达官贵人，当做自己的铺路石，亦或是一劳永逸小发一笔。也有的厨子会直接卖给酒楼，或拿银子，或拿提成。自然，还有的就是不出售，当做自己拿手好菜提高身价的。
如今房掌柜这么问，自然是希望他能将菜谱卖给酒楼，往后能当做吉香居一大招牌菜，从而叫其他酒楼难以抢走客人。
而唐玉茗早在房掌柜过来询问时，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一来，这舒芙蕾做起来颇为累人，靠他一个人打发蛋清，自然是做不出多少量的。
二来，舒芙蕾的技术含量也不高，核心就在打蛋清，若是哪天他打蛋清被看到了，难保不会有聪明人复刻出来，自然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三来，他现在没人脉没门路的，真要想把方子卖出去且卖个高价，不是件容易事。
四来嘛，若是能卖给酒楼，往后自然就会有人帮着打蛋清，产量提上来之后，再配合吉香居的宣传手段和老客户支持，销量自是不必担忧。
况且自己会的现代美食远不止这一种，往后有的是机会继续研发新食物。
如此一想，唐玉茗自然是决定将方子卖给酒楼了。
闻言，房掌柜一张圆脸彻底笑出了菊花褶子，如何有不同意的，当场就叫账房写了字据合同，向唐玉茗买下舒芙蕾的做法。
舒芙蕾口感奇特，又是个新鲜吃食，在吉香居的宣传下必然定价不低，且原料低廉，销量方面也不需担忧，定然能大卖。
唐玉茗简单一合计，就选择了吃回扣这一卖法。
吉香居以六两银子及第一年在舒芙蕾上总收益的一成价，成功买下这道点心。
唐玉茗笑眯眯接过合同和六两白银，朝房掌柜拱拱手道谢。
房掌柜同样笑眯眯回礼，收好合同与方子，连炒饭都不吃了，急急忙忙去想着如何营销一事。
边走还边庆幸，幸好当初没看小唐年纪轻就把人赶走，如今不仅招到个得力的厨子，还得了一张上好的食谱方子，可算是赚到了。
且凭着他多年来看人的眼光，这小唐师傅往后呐，怕是还能给吉香居带来些惊喜。
热闹过后，众人瞧瞧那光秃秃的盘子，这才恋恋不舍回到原位，继续说说笑笑吃起东西来。
唐玉茗本就不怎么饿，也便省得再开火烧东西了，从后厨捡了个果子简单一洗，慢吞吞啃起来。
饭后水果，多少也能当做个甜点，挺好的。
一边啃，唐玉茗一边思绪天马行空，突然就想到了前世在现代颇受欢迎的果茶一物。
果茶清爽香甜，尤其被年轻人喜爱。
但是想要在古代做出一杯合格的果茶，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来，现代社会的生产技术保证了水果的供应和品质，因此果茶的制作能够突破季节时令的限制。然而在古代，且不说反季节水果，光果茶常用的柠檬、橘子、葡萄、草莓、蜜桃等物，就不是寻常百姓生活中经常能见到的。有些受限于时令季节，而有些则是品种未能引进。如此一来，自然是做不出前世那般好喝的果茶的。
二来，现代社会的果茶里多半会加入冰块，使得口感凉爽之余，水果的味道也更显清甜。但是在古代想要加冰就难了。由于生产力的限制，冰块向来昂贵，多是只有达官贵族家才能供应得起的。这么一来，果茶的制作难度自然就又大了不少。
唐玉茗简单计算之后，果断放弃了果茶一物。
成本太高，限制太多，不适合酒楼售卖。若是往后有机会，倒是可以试着卖给有钱人家。
他张嘴啃完最后一口果肉，将果核扔掉，用清水洗净手上残留的果汁。
不过话说回来，果茶一事暂且不予考虑，倒是有另一样饮品可以试着做做看——奶茶。
奶茶的热度在现代丝毫不亚于果茶，且原材料简单，口感香甜浓厚，想来是不愁销量的。
想定，唐玉茗便存了制作奶茶的念头。
不过此事倒也不急，如今舒芙蕾刚刚做出来对外展示，且先瞧瞧后效如何再说。新奇的吃食自然是以稀为贵，奶茶再等等也无妨，何况如今年代背景条件皆不同了，奶茶的做法还需要不断调试。
想毕，唐玉茗晃晃悠悠回了后厨，稍事休息后开始为晚餐的高峰做准备。
————
吉香居作为百花镇上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接待的客人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地方员外、高门权贵。
这日晚上，就有镇上一户王姓员外老爷家的公子订了桌酒席用来庆生。因着不是整十岁，邀请的又是些同龄的公子少爷，也便没在家摆桌，来吉香居订上个雅间热闹热闹。
一桌酒席，从冷盘小炒到鸡鸭鱼肉，都是些精致昂贵的菜品，味道自然也不用多说。
席间，有人称赞席面菜色好，一时间众人纷纷应和，叫那寿星王公子极为受用，面上也有光，正想着打赏厨子些银钱，就见外边小二乐呵呵端着盘东西进来，朝自己福了个礼。
这小二在吉香居干了有段时间，人机灵，嘴也会说，当下面上带着十足笑意给那王公子唱了段生辰贺词，叫其心情愈发好，然后将手里盘子送到桌上，笑着道：
“知晓王公子今日生辰，小店特意准备了一道新鲜点心送上，也算是个小小心意。此物名唤舒芙蕾，乃是我吉香居的特色点心，楼下大师傅们听闻公子生辰，特意给做的，还请诸位少爷莫要嫌弃。”
听闻是吉香居的特色点心，在座的公子少爷们纷纷来了些兴致，将目光投到小二放在桌上的瓷盘里。
只见瓷盘光洁如白玉，上面摆了几个圆饼一样的点心，还加了果子点缀，盘中用蜂蜜与果酱画了简单的图案，还撒了些许糖霜，摆盘精巧好看。
便是只瞧卖相，在座吃遍山珍海味的诸位公子哥也说不出半个不好来。
王公子本就心情颇好，此时见吉香居送上来这么个吃食，大大涨了面子，自然更是愉悦，当下就笑着招呼起众人尝尝。
精致小巧的瓷勺从盘中分了勺点心，被第一个试吃的人送入口中。
这一尝，立时就叫那公子哥动作一顿，竟是忘了把勺子放下来。
他神情怪异，似是惊讶，似是愉悦，又似是不解，一时间变化莫测，直至良久后方才喉咙一动咽下去，喃喃出声：
“这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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