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面具

挤到人海中观赏灯会的几位少男、少女，东游西逛对琳琅满目的花灯、小摊上神态各异的面具、还有数不尽的新奇之物欢喜不已。

        小舞牵着唐三的手，在花样繁多灯市中为自己挑选了栩栩如生的孔雀灯，又拽着唐三来到售卖面具的小贩前，极力挑选。面具的花样比花灯还要繁多，让人眼花缭乱。她在拥挤的街上伶俐的穿梭，左边的小贩看看，右边的小贩看看，正为挑选什么样式而烦恼，又发现前边的小摊样式更加好看，兴冲冲跑了过去。唐三对这个妹妹一向宠溺，要看什么，要买什么都由着她，自己只在身后跟着付钱币。

        二人在流络绎不绝的街上穿梭，走在前头的小舞终于来样式繁多的面具摊前。正要挑选，见一旁站有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女，也在挑选面具，她神色黯然似有所思。

        小舞一瞧见她，欢喜的神色立刻转为不悦，心中莫名生气，见少女抚摸着一护银黑相间的冷漠面具，更是满脸嫌弃。

        她自顾挑选了一副绘有兔子花样的面具，将其戴在脸上，对刚走来的唐三道：“哥，我戴这个好看吗？”

        唐三笑着点了点头。

        小舞又挑选一副绘有花草图案的面具欲给唐三戴上，后者连忙摆手，满脸无奈，轻叹道：“小舞，别胡闹，这个面具如此花哨是女子所带之物，怎能给我戴。”

        闻言，小舞把给唐三的面具仔细看了一眼，娇声道：“哥，这个面具上绘有蓝银草和你的武魂正好相同，颜色鲜艳又亮丽，明明这么好看，哪里花哨了？”说着又伸手指向一旁身着白衣的少女，“你不喜欢这个花样，难不成还喜欢她手里那个死气沉沉奇丑无比的冰冷面具不成？”

        唐三这才留意到站在一旁轻抚面具的少女，他觉得少女的身影和穿着与胡列娜有些相似，欲上前几步，看其容貌。也觉小舞方才所言有些无礼，想让对方莫要见怪。

        小舞挡在他身前，做出一副撒娇道：“哥，你快把面具带上嘛！”

        二人的对话将白衣少女的思绪打乱，她收回纤纤玉指，不再触碰那副面具。转过身来，看了兄妹二人一眼，神色有些不悦。又若无其事的从二人身旁走过，没有言语，没有回头。

        唐三欲叫住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觉得少女定是生气了，只是不形于色。

        “她神气什么呀！眼光那么差，挑的面具那么丑！”小舞见她那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模样更加气急，愤愤的说。

        “小舞，大家都是同窗，你为何偏与她交恶不能和平相处呢？”唐三语气平淡，话语中带着困惑。

        小舞摘下面具，双手环抱胸前，直言道：“我讨厌她！”

        这个答案令唐三有些诧异，小舞性子直率，就连任性的荣荣也能和睦相处为何与胡列娜就不行。他问：“为什么？”

        “讨厌就是讨厌，自我见她第一眼就觉得讨厌，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小舞说着又开始挑选面具，拿着这个也喜欢，拿着那个也喜欢，欲买还休。

        正纠结之际，周遭之人不知为何纷纷往她来时的方向跑去，似在围观什么新鲜事物。

        小舞见状，对唐三道：“哥，我们也去那边看看吧！”

        还未等唐三回答，好热闹的小舞已拽着他的手，挤到围观的人群中。

        分散在街道四处的几位同学，也对周遭之人的行为感到好奇，都放下手中的新奇物件，往人多的地方挤去。

        眼前所见是玉小刚和柳二龙相拥而泣，看的几位同学一脸诧异。

        片刻后，有人眼眶微红似被眼前的一幕感动，有人面带笑意似为他二人能重归于好感到高兴。同在人群中的弗兰德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是难掩的落寞。作为大哥，他为玉小刚能解开多年心结感到高兴，也为柳二龙终能如愿感到高兴，眼中的那丝落寞是心底最深处的感受，是为自己爱而不得感到心痛。

        胡列娜看着紧紧相拥地二人，中心百感交集，她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作为比比东的弟子她是最不愿看到这一幕的，可这一切偏偏发生在她眼前，她却什么也阻止不了。为此，她觉得自己愧对比比东，也为老师的付出感到不值。

        站在人群中的少女，顿时迷茫，内心深处种种愁绪再次浮现。

        在她看着相拥的二人时，小舞身旁的少年正看着她。

        唐三很好奇，少女为何如此黯然，她真就那么不希望玉小刚和柳二龙在一起吗？他二人能解开心结和好如初与少女有何干系？又妨碍到她什么？

        对此，唐三百思不得其解。

        见少女漠然转身，离开拥挤的人群，他想追上一问究竟，想知道她为何满目愁绪。双足正欲踏出，手再次被身旁之人拽住。

        “哥，我们去放天灯吧！”小舞满眼期待看着他。

        唐三偏头她道：“小舞，我还有点事，让荣荣陪你吧！”

        “哥……”小舞拽着他的手臂并未放开，又凑到他耳畔轻声呢喃几句，似在讲什么要紧之事。

        唐三听后，略作犹豫，而后点了点头，没再追寻中心的疑惑。

        胡列娜今天穿着一袭雪色软烟罗，三千青丝中系有一条红色绸带随流水般的长发直垂到身后，很是惹人注目。少女对此全然不知，她在熙攘的人流中漫无目走着，眼神空洞，很是迷茫。

        此刻，在四周叫卖的小贩和与她擦肩而过正嬉戏欢笑的恋人仿佛都化作七彩泡影消失于无形。十里长街仅剩她一人，陪伴她的只有数不尽的花灯，和说不尽的孤独。

        少女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施施而行，不断在问自己，她为何会重生？重生的意义是什么？是什么契机让她本该离体的灵魄重返六岁？她的重生究竟是上苍的怜悯，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在她的认知里，并不认为人有此等能力，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也不具备扭转时空的能力，即便是有，也不可能会去帮她，一个人人喊杀的落魄圣女。

        她曾在想，上苍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是怜悯她的遭遇，是让她去改变上一世的结局，阻止将要发生的事。现如今，她连玉小刚和柳二龙之间的事都阻止不了，谈何去阻止那将要发生一桩桩一件件的军机要事？又如何力挽狂澜，让武魂殿反败为胜！

        想到这些，她不禁暗自发问，难道上苍让她重活一次，只是要她再次切身体会上一世的种种痛苦和恩怨纠葛吗？那些回忆，至今想起，都让她痛不欲生，更也不想再次经历。她不想让唐三再伤害她身边的人，不想再听他对自己说过那些无情之话，更不能让爱自己的老师死在眼前。

        被过往记忆折磨的少女，怀揣不安的心绪不知不觉走到了杨柳青青的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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