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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四方云扰棋盘乱


  燕嘉夕处理过了程柳的事情,和点墨令交代清楚了诸般事宜,便同花无双一起去探望燕聆雪,顺带着和燕聆雪讲了她们审出来的东西。

  “皇姐,这个程柳是因为国破家亡,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就破罐子破摔了,且是有个黑衣人在程柳一筹莫展之际给了她提示,她这才知道要做什么,便对叶将军下了蛊。”

  燕嘉夕和花无双坐在燕聆雪床前,燕聆雪倚着枕头半躺在床上,脸色不算好,眼睛也很是无神,听到“下了蛊”三个字就微微侧了头,看向花无双。花无双连忙接过了话头,连忙解释。

  “你还记得我家那个姓李的男妾吧,李家那几个老头子看我和沈言成亲之后硬塞进来的,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近几个月他又一直很是不老实,年底还自己跑出去了一趟,沈言那家伙最讨厌蛊虫这些东西,我就想着叫这个姓李的管蛊,谁知道他是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德行,把我不少重要的蛊虫都拿出去自己赚钱了,还交了个小姘头,呵。程柳用的蛊我检查过了,可不就是我之前丢的那批。”

  燕聆雪点了点头,并不说话,燕嘉夕和花无双见状对视一眼,皆是心里又存了几分怜惜。燕嘉夕又接着方才的话接着讲了下去。

  “皇姐,她原本打算祸害叶将军的声誉,顺带着把叶家军也毁了,叫越国再无可用之兵有才之将,自然就能一报国恨。毕竟百姓的流言最是可怕,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叶将军的名声若是真毁了……”

  “毁了又能如何?”

  燕聆雪听到这里忽然接茬,燕嘉夕是悲喜交加。悲的是燕聆雪只怕真的被叶承煜伤透了心,喜得是燕聆雪终于一改先前默不作声,终于说了句话。

  燕嘉夕还在前后思忖,在水牢里听了半天的花无双就直接开口。

  “毁了?那你们越国再要打仗就没什么能用的人啦!”

  燕嘉夕犹犹豫豫又接道“况且叶将军名声真的毁了,皇姐你怎么办?”

  燕聆雪抬了抬眸,面无表情。

  “我又不嫁给他,他的名声和我有什么关系。皓晨顾及皇家颜面与和我的情分,想来也不会再赐婚了。”

  这话就有了些赌气的意味,但无论从燕聆雪的神情还是语调里,都寻不出一丁点的情绪。

  燕嘉夕看着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就依着燕聆雪的意思传了点墨令。

  四月十二一早,每一位上朝的大臣都在路上听到了这样一首歌谣。

  “将军征战归,公主下城楼,女谍家中笑,天下同一哭。”

  若是好事的问下去这究竟叫什么意思,就有知情的出来回答“叶将军带回来的是启国的那个第一女谍,居然要为了这么个女间谍他就要抛弃青梅竹马的霁雪公主,真是个无情的人啊。”

  朝堂上倒还有限,民间可就是百无禁忌,一夜之间全玉京连着京畿的几个州府都知道了叶将军辜负了青梅竹马情深意笃的公主,要迎娶一个启国女间谍的事情。从年底战报传回来后一直是民间正面人物的叶承煜,在民间已经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负心汉,甚至还有人说叶承煜能拿下启国全是因为这女间谍为情所惑里应外合,不然他一个只去剿过几次匪的少将军如何能打得这么漂亮,十有八九叶承煜这心也不是个忠臣了。

  一时之间,卖报的小贩,唱曲儿的姑娘,说书的先生,连平日唱莲花落的乞儿也都在议论叶承煜辜负了公主的故事,盈沸反天,好不热闹。

  既然全玉京都已经闹得嘈嘈杂杂,断没有宫城里还一片祥和的道理。天还没亮玉无瑕就听殿门口的小宫女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叶大将军真的就这么抛弃了霁雪公主啊”“好像都传遍了叶将军要娶那个启国的女间谍呢”这些话,身旁燕皓晨这会还迷迷瞪瞪的,闭着眼睛等着卯时的到来。

  等到燕皓晨起来上朝,他忽然发现周围所有人几乎都在议论叶承煜为了一个间谍抛弃他皇姐的事情,舆论风向对叶承煜很是不利,而当事人叶承煜今天没来上朝,更像是坐实了这种风声。

  但一直这样的议论下去,叶承煜听到是迟早的事,立了大功的将军,回朝不过两三天,就被人议论背信弃义,想必也会心冷。现在朝中除了叶承煜又几乎没有可以用的将领,叶承煜与他离了心,那他打下齐国攻克晏国荡平柔然的雄心壮志谁来帮他实现?

  带着这样的想法,燕皓晨急忙遣人出去散步消息,只说叶承煜是被人蒙蔽,一时不察,落了圈套,这才带了个别国奸细回来。

  宫里因此又刮起了一阵微弱的反驳之风,总归能见到一个人讲着“叶将军负心汉”,一个人争辩“叶将军也受了骗”,不过前者要多许多,毕竟宫里的老人儿很多都是见过叶承煜和燕聆雪同出同入的景象,要说被蒙蔽,也太敷衍了。

  城中与宫中相比,要不同些,情形更加的极端。大多数人对叶承煜这种负心行为都嗤之以鼻,只有一些游戏人间的浪子,不禁不认为叶承煜有错,甚至还觉得既能吸引到公主,又能“靠魅力俘获启国第一女间谍”也太厉害了。

  不过偶尔有流连烟花之地的什么人替叶承煜说话,马上都会遭到周围大姑娘小姐妹老阿婆老大爷大叔大哥们的围攻,说不明白三句话就会被骂的灰头土脸。

  被蒙蔽?这样的借口拿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热议叶将军的浪潮在四月底才得以结束

  原因无它,春闱开始了。

  春闱这个事情吧,你说它重要,也确实挺重要,像鲤鱼跃龙门的传说,跳过去就成了龙,那平头百姓家的孩子,考上去了,无论进士同进士,怎么也是个官老爷,实属直接实现阶级跃迁,一下子就拿得出手了。但你说它没用吧,也是真没用,姑且不论做个小官八方应酬花的比赚的多,单从培养出个进士需要投入的成本算起,这所谓的阶级跃迁,也并不能真实的照顾到真正的平民。

  越国的科举制度比较,和柔然分文政、技理和骑射三科分别取士不同,只有文政一科,也只考时策与四书,只有年满12岁的男子才可以考童试成为廪生,考过廪生后开始参加秋闱,考中秋闱便是举人功名,一家免税,举人方可参加春闱,前五十名参加殿试,之后公布名次。一甲三名授五品学士,二甲十七名,前三名授从五品学士,后十四人授六品学士,三甲的同进士三十名授从六品学士,这五十人先在学士馆修书三个月,再考评授官留京或外放。

  从这复杂的科举程序看起,再到考评二字为终,小有积蓄之家也才勉强能供出一个进士,考的既是学子本人的才干,也是家中的底气,大族中有族学从小培养,时间不仅积累了财富,也积累了经验,长此以往,寒门便再难出贵子。

  春闱的意义讨论起来没啥必要,但春闱殿试后游街,年轻的学士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实在是青年才俊,这都是各家各户想要的乘龙快婿。京中待嫁女儿不少,自然就议论的多,甚至也有了榜下捉婿的逸事,从前还有两家为了争一位学士大打出手头破血流,那位学士为了两家都不得罪,只好伪称自己家中已有贤妻,最后三个月的考评一结束就谋了外放,在任上才成亲。

  但顾容与在贡院里并不想知道关于春闱的种种趣闻,他只是想起入场时排在前面的不远处有个儒生因为吃食里夹带了东西被赶了出去,但自己前一个人衣袖里的字条明显到自己都能看见,搜身的小吏却放了人进去。

  看来言贤弟诚不我欺,春闱果然水深。

  顾容与暗自想着,转眼看见了自己的号房,破破旧旧,在这一整排的尽头,一看就是漏风漏雨的“好地方”,还好不幸中的万幸,是这间号房距离恭桶还算远,不至于气味感人。

  顾容与进了号房,先是收拾了一番,铺上了行李,这才落座看题,四书中的考题是从前做文时并未选过的“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出于中庸,意指君子做事不同流合污,还算好写,而时政策论则是关于各国礼法的利弊与改革。

  四月二十一日,经历了或凄风冷雨或烈日暴晒或愁云惨布的三天,贡院的大门再一次打开了。

  两眼乌青,面色苍白,头发乱的像家里屋檐下的燕子巢,连衣服也带着一股子酸臭的顾容与跌跌撞撞的跟着人潮出了贡院。

  要是叫燕嘉夕看见这一幕,只怕会幸灾乐祸地在心里大喊一声“你个小白脸,现在也沦落到见不得人了吧!”

  但很可惜,现在每天维持着早起去晏宁宫打卡习惯的燕嘉夕,并不能看见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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