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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断指之恨


  却说南泽的帅帐之内,高辛晟读完信函,虽面不改色,却是不胜唏嘘,暗想,若这封信落到了父皇手里,只怕自己即刻便要身首异处了。

  一颗心刚安放了下来,便听帐外传来嘈杂之声,一个南泽士兵慌慌张张地窜进帐来。

  “殿下,大...大事不好了,大凉骑兵突袭而来,正火烧我营房。”

  南宫熙月闻言,一脸的惊愕比高辛晟只多不少。

  “你说什么,大凉骑兵突袭,你可看清了?”

  “千真万确,那大凉大将军的帅旗我们怎会认错。”

  南宫熙月心头一沉,险些一个趔趄,看来自己这个大凉定王的命果然是不值钱的。

  口中说着要自己前来挫挫南泽人的锐气,实则却拿自己做了个诱饵,好教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定王殿下,你大凉竟然如此言而无信?”

  南宫熙月亦是悲愤交加,毫不客气,“我虽愚蠢,还不至于要将自己的命搭在这里,定是单可法那厮算计于我。”

  帐外有人在声呼定王殿下,紧接着,便是兵器相击、斗作一团的声音,韩刍夫持剑大步走进帐中,一张脸上怒气隐现。

  南宫熙月一声韩将军还未叫出口,高辛晟已将佩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南宫熙月呆立在原地,颤着声音喊道,“韩将军,救我!”

  韩刍夫知他平日里对自己少加理会,生死关头却开口求救,想来是真的怕了。

  心中暗骂一声,悔不该轻信了单可法此人,他若不够心狠手辣,又怎能守住大凉十数年的边疆无虞。

  今夜突袭,南泽兵马毫无防备之心,即便不被全灭,亦能击溃他大半个主力,若无几年的休整,妄图北上,空话罢了。

  “大皇子,你信或不信,此事定王并不知情。”

  “管他知不知情,杀了大凉的皇族,为我南泽兵马祭行,也未尝不可。”

  “大凉若真将定王视为皇族,怎会如此这般不顾及他性命?大皇子与其在此纠缠,不如速去整合兵马,否则单可法一到,想要全身而退,定非易事。”

  高辛晟知他说的有理,定王的来历,自己也有所耳闻,侧目看了一眼刀下那个正自怕得瑟瑟发抖的少年,再看对面男人一双眼睛警醒万分,似是生怕自己一个不慎,伤了刀下之人半分。

  “定王殿下,这个韩将军很在乎你的性命,他是何人?”

  “是我父王托孤之人。”

  高辛晟闻言,扬起下巴向对面的男人高喊一声,“韩将军,你若能让你大凉撤了军,我就放了定王,如若不然,便等着给他收尸罢。”

  南宫熙月闻言,暗道这大皇子莫不是吓傻了,颤声说道,“单可法那厮怎会听韩将军的话,你...你强人所难。”

  “定王殿下,他若想,自然就有法子,如若不然,”高辛晟面色一变,手起刀落间,一根断指便掉在了地上,“下一刀,断的可就不是一根手指了。”

  南宫熙月回过神来,捂着断指便痛的惨叫起来,“韩将军,救我...快救我呀!”

  韩刍夫一张冷面骇然失色,想要持剑抢上前去,那架在南宫熙月脖颈处的刀刃微微一紧,鲜血便就流了出来。

  “我若真能让大凉撤军,你会放过定王性命?”

  “本皇子说到做到。”

  韩刍夫望着少年正自受苦的模样,心中隐隐作痛。

  他毕竟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又忆起平王临终之前,对一双儿女是如何的放心不下,张了张嘴,也只说了一句,“殿下,放宽心,你不会死的。”

  眼看着南泽的营帐烧成了一片,火光将上方的夜空都染的通红。

  一炷香之前,大凉三万精骑突袭其营中,初时,南泽将士还在勉力抵挡,而此时,远远望去,早已是乱作一团,死的死,逃的逃,全无章法可言了。

  单可法于马背之上眺望前方,眉宇间一片肃杀,议和固然可行,却不如釜底抽薪来的踏实。

  自己春秋不再,若不能为大凉图来数载的休养生息之机,边疆之患便永无绝期。

  镇南将军季北望在其一侧,眺望着远处火光中的人影憧憧,几番欲言又止。

  “季将军可是想说定王之事?”

  “末将不敢。”

  单可法面色未改,淡淡说了一句,“若是他命大也罢,回去好生犒赏一番,如若死在此处,便就当是为国捐躯了。”

  季北望不再多言,说起来,昔日里,自己还曾在平王麾下做过百夫长,未少受其提点,只是,国事当前,自己又能奈何?唯有暗叹一声。

  马蹄声铿锵有力疾疾传来,抬头看去,一骑正奔袭而来,马上之人也不陌生,十数年前,平王之侧总就是那张脸。

  “大将军,是韩刍夫来了,只是...不见定王。”

  单可法沉吟不语,但见来人沉着一张脸,目色不善。

  “韩刍夫,定王呢?”

  韩刍夫双眼沉得发黑,朗声道,“有劳大将军还记得定王,你若是再不退兵,殿下就要身首异处了。”

  “退兵?亏你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今日若不将南泽主力除尽,南疆便永无宁日。”

  “定王亦是皇族之后,你怎可不顾及他的安危?”

  “大凉国难当前,区区一个罪臣余孽算得什么?韩刍夫,你是糊涂了吗?”

  “大将军罔顾皇命,擅自发兵,难道不是欺君枉上?”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本将军所为皆是为了大凉,陛下定能明白我一番苦心。”

  韩刍夫早已料到他心意难改,多说也是无益,当下抬起手中一把十字弩,直指大凉当朝大将军。

  这弩是高辛晟帐中之物,大凉甚少用这类弓弩,它固然不善远战,只是,面对两丈之外的大活人,即便穿着铠甲,亦能将其一击毙命。

  季北望见状,暗叫不妙,单可法身后一众亲兵亦顿时色变,纷纷摆好了架势。

  单可法怒目圆睁,大声喝道,“好你个韩刍夫,莫非社稷长安还不如一个竖子紧要?”

  “韩某只知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大凉兴亡,与我何干?”

  “你杀了我,定王也不会活命,你亦难逃一死。”

  “韩某死不足惜,大将军若死了,大凉再无良将可用,届时四面楚歌,山河任人践踏,你泉下有知,可会安心?”

  单可法按下满腔的愤怒,握紧了腰上佩剑。

  他说的没错,大凉的武将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新君继位,本就引得边疆虎视眈眈,若自己去了,这江山飘摇,势必又将刮起一轮血雨腥风。

  “先帝留你性命,当真是不该。”

  “人固有一死,我若为平王而死,死有何惧?死亦无憾!”

  南泽将士正被杀的丢盔弃甲,无力抵抗之际,忽听到大凉后方击鼓撤军的声音,一个个死里逃生,连同胞尸首都无暇顾及,足足向南撤了百十里方才停下。

  已然心灰意冷的高辛晟也算是拣了一线生机,看着坐在那处一言不发的南宫熙月,不由得苦笑一声,不曾想,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年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若是此次南泽兵马尽失,自己空手而归,即便不被父皇怪罪,只怕也与那皇位再无瓜葛了。

  “定王殿下,大凉此次毁了我南泽一大半的兵力,这笔帐,我要算在谁的头上?”

  方感受了被遗弃,又经历了一番生死,南宫熙月已是万念俱灰,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一句,“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你方救了我一命,我高辛晟也非出尔反尔之人。你府上那位韩将军还真有几分本事,莫不如,殿下去请他来,你二人一起投到我麾下,如何?”

  南宫熙月嘴角泛起一个苦笑,道,“我乃大凉皇族,南宫后人,为何要与你同谋?”

  “哦?有了今夜之事,殿下还要以大凉的定王自居么?”

  “那也好过做你阶下之囚。”

  “我倒有一计,不知殿下可否听的进去?此次单可法以殿下为饵,偷袭我南泽军营,看似是为了大局着想,实则是欺殿下无权无势罢了。若殿下就此回去,非但颜面无存,更是前程堪忧。莫不如,就以质子之名留在我南泽,一来既可保住自家的身家性命,二来,大凉的女君念及你的功劳,待你他日归去,必定青眼相加,任谁也是不敢再轻视于你的,如何?”

  南宫熙月轻抚着方才被切断的左手小指处,上了药包扎好后已然不疼了,只是,这断了的指头是再也长不回来了,正如今夜之前对这大凉心存的侥幸与期待,都一去不复返了。

  他的父亲有权有势,还是落了个枉死的下场,如今的他身单力薄,还有别的出路吗。

  在强权面前,除了变得强大,别无出路。

  “我这个质子,要做多久?”

  “殿下既信得过,我便及早让你归去...做你想做之事。”

  南宫熙月的声音冷的出奇。

  “两年为期,我等不了太久。”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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