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再入崔府
第二日一早，徐大人便派人来请不度和玉三郎。来人依旧是陈七，见过几面后，不度与他竟也渐渐混熟了，两人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家常，玉三郎几次想开口却插不上话，只得闷闷的跟在他们身后。
几人走到大理寺府衙门前的大街上，远远的就看到崔文星和徐大人都在门口候着了。
还未走近，崔文星便迎了上来，对着玉三郎行了个礼，一脸着急的开口：“听说你们已经找到杀害了桃儿的凶手了，可是真的？”
他这问话有点意思，不度微愣，随后看了看玉三郎，又看了看徐大人，眼里满是疑惑：这是什么情况，崔文星怎么来了？
徐大人冲着她眨眼睛，她看不明白，又转向玉三郎，却见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眸，撇了撇嘴，当即明白了他是让她别管。
于是她很乖巧的退后了一步，低眉顺眼的站到了玉三郎的身后，脑子里却思索着，一会儿去了崔府把莫氏的事了结之后，她该如何脱身。
这边玉三郎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谁说你家姨娘是被人杀的？我们验过尸体了，都是自杀。”
崔文星脸色一滞，很快反应过来：“三……公子，她们平日里是不是会轻生的人我最清楚，更何况接连出事未免太巧，是他杀还是自杀，这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即便是他杀，又是谁与你说我们找到凶手了的？”
“凶手定是那前些日子在我府中装神弄鬼之人！我相信以徐大人的能力，又有不度天师的帮助，定能将那假扮的女鬼捉出来的！”崔文星义愤填膺的说到。
不度和玉三郎相视一眼，皆是微微一笑，这崔侍郎，果真有意思。
玉三郎那双狐狸眼不禁眯了眯，嘴角微翘，顺着他的话道：“凶手的事自有徐大人在调查，如今你府上连死三人，又俱是与你关系密切的，想必凶手是冲着你后院来的，你夫人如今又生了病，我们担心她很可能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不度站在他身后，小心的观察着崔文星的一举一动，果不其然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她顿时心中了然，玉三郎这番话正中下怀，他想借此机会除掉莫氏。
崔文星感激涕零：“三公子说得对，我也担心凶手会对贱内出手，心急于找到凶手，所以才口不择言。三公子，徐大人，请你们一定要帮我尽快抓到凶手。”
玉三郎的狐狸眼又眯了眯，笑着回到：“既然如此，我们决定去崔府好好保护你家夫人。毕竟她不仅是你娘子，也是左相十分宠爱的女儿，哪怕是伤了一根指头也会让左相心疼不已的，她的金贵可不是你后院里那些女人能比的。”
换言之，你那三个女人的命，根本就不及莫氏的一根手指头金贵。
崔文星总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对，但却不能反驳，只能将心中对莫氏的厌恶和恼恨掩下，讪笑道：“这就不必了吧，府中下人护卫会好生保护好贱内的。”
玉三郎一脸惊讶：“你家护卫若真有用，还能连死三人？”
崔文星被他这话一堵，喉头一噎，生生说不出话来。
不度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她可没错过崔文星方才的厌恶和不耐，猜想着崔文星此次来大概只是想装出一副对莫氏情深的紧张模样，之后若莫氏真出了什么事，他也能从中摘出来。
这崔文星果真是如铃儿所说的一般，贪心的很。既想彻底摆脱莫氏，又不想和左相彻底翻脸。鱼与熊掌，都想兼得，吃相也太过难看了。
玉三郎可没那么多耐心等他回答，索性替他做了决定：“就这么说好了，徐大人，带上几个好手，我们这就去崔府保护崔夫人。对了，崔夫人的病是你瞧的，不度，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府中接连出事，也不知道崔夫人的病有没有加深，还是再好好瞧瞧，稳妥一些。”
说罢，见崔文星还想拒绝，又凉凉的扔下一句话来：“听闻圣上与左相自幼相识，当年还是皇子时便多次被左相相救，后成为了太子又得其相助，从龙之功不可没，所以对左相是十分信任，若莫氏出了什么事……”
鬼知道左相会不会对他心生怨隙，到圣上面前说些什么呢？
玉三郎的话意犹未尽，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崔文星，让他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惊出一身冷汗，立即点头：“对对对，三公子说的对，我们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去！”
说完，崔文星便着急的要赶回府。他是坐着马车来的，当即请玉三郎与他一同坐上马车，玉三郎却回过头将不度一把拉过来，推着她让她先上去，随后才慢悠悠的也坐上了马车。
崔文星眸光一闪，也不知在想什么，紧跟着上了马车后，视线来回在玉三郎和不度之间打转。
因着崔文星也在马车上，所以不度和玉三郎也没有交谈，上了马车后纷纷闭目假寐。可那崔文星来回探视的视线实在是太明显，玉三郎微皱着眉头抬眸扫了他一眼，目光森冷，颇有几分警告的意味。崔文星见状立即收回了目光，也垂下了眼睑闭目养神。
徐大人的马车跟在后边，大理寺的侍卫和衙役分作两排在后边一路小跑跟上，一时间引来了城中百姓的议论。
而与此同时，在大理寺的大牢里，几个狱卒拖着一个女囚犯关进了铃儿在的牢房里。
几人来到了崔府后，崔文星就带着众人前往莫氏所住的暖春院。才到门口，就遇见了莫氏的另一个大丫鬟翠怡。
翠怡忽然见到这么多人到来，神色有些慌乱，急忙上前福身行礼：“老爷，徐大人。”
“你喊这么大声干嘛，夫人呢？”崔文星瞪了她一眼，一脸不耐的问到。
“夫人……夫人刚刚吃了药睡着了。”翠怡低着头小声回答。
崔文星听了，转头对着玉三郎和徐大人有些为难的说：“这……三公子，徐大人，你们看？”
“无妨，正好她睡着了，可以让不度进去给她把个脉。”玉三郎朝着不度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直接行动。
那丫鬟心里一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只想将不度拦下。她抬头看向崔文星，急声道：“老爷，夫人从昨夜起就一直没能好好休息，方才吃了药好不容易才睡着，此时让外人进去，万万使不得。”
不待崔文星发话，玉三郎冷哼一声：“既是如此，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若是崔夫人出了……”
“三公子息怒，是崔某管教不严。”崔文星急忙拦住众人，转头对着翠怡呵斥了一句，“放肆！你知道在你眼前的是谁吗？冲撞了贵人你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说着，又是对不度一阵赔笑：“不度姑娘，有劳你了。”
不度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那丫鬟一眼，抬头对着崔文星笑了笑，“没事，这丫鬟也是护主心切。”
几人又相互客套了几句，不度便独自进了莫氏的屋子。她在屋里待了约摸半柱香后才出来，对着崔文星道：“崔大人，夫人脉相平和，已无大碍，好好静养即可。”
“如此甚好，有劳天师了。”崔文星眼神微闪，行礼道谢，随即便请玉三郎等人前往偏厅。
徐大人见玉三郎颔首同意，便留了几个人在院门守着后，也跟了上去。
翠怡见人都走了，急忙跑回了莫氏的屋里。一进门，就见莫氏气急败坏的在梳妆台旁的檀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慌乱间还不小心绊到了脚，摔倒在地上。
她急忙上前，扶起了莫氏，急声问到：“夫人，您怎么了？”
“快，快把我的香囊拿来。”莫氏如同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浮木，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急切的说到。
“什、什么香囊？”翠怡从未见过她这般慌张，还带着丝绝望的恨意。
“就是那个绣着并蒂莲和鸳鸯的香囊，快，快给我找出来！”莫氏狠厉的嘶吼着，五指却依旧紧紧的拽着她的手，生生的将她的手掐出了红色的淤痕。
“夫人，疼……”翠怡嘶的吃痛一声，连忙安抚她，“夫人，您先放开我，我这就去给你拿香囊。”
“对，对，香囊，香囊……”莫氏放开了她，还推了她一把，连声催促，“快，你快去把香囊给我拿来。”
翠怡顾不得看手上的伤，疾步走向了她的衣柜前，从里边取出一个小檀木盒子，打开后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莫氏说的香囊，连忙取了香囊递给莫氏，“夫人，您看，可是这个？”
莫氏看着她递过来的香囊，脸上满是欣喜，“对，就是这个，快，给我把香炉和火取来。”
翠怡虽是不解，但还是应声去取了熏香炉和火烛。
莫氏急忙打开开香囊，从中取出一枚熏香，待得翠怡将东西取来后，她立即抢过了烛灯，将那枚熏香点燃后放到熏香炉里，而后死死的攥着那香炉。
炉中有袅袅轻烟生起，屋中渐渐弥漫起一股青草的芳香。
莫氏脸上紧张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但很快，她的眼神又布满了恨意和阴狠，她无声的笑了，而后又哭了，那又哭又笑的模样，直让翠怡害怕得往后退。
她颤着声唤了莫氏一声：“夫人？”
莫氏却恍若无闻，只是不停的笑了又哭，哭了又笑，最后狠厉的骂了一声：“崔文星，你好狠的心！”
翠怡心里一惊，急忙出声打断：“夫人，您……”
“滚！都给我滚！”
话还未说完，就被莫氏扔过来的火烛给吓了一跳，生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转身跑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了莫氏一人，她抱着香炉，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忽而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夫人，您怎么一个人坐在地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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