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目标三十
“关灯！”云雀恭弥难得提高了音量，“然后趴下！”
弥生一个激灵，快速地按下了身后的开关。
屋内登时暗了下来，云雀一个鹞子翻身跳下沙发，猫着腰冲到窗前把帘子一扯。密不透光使得空间黑得更甚。
弥生就地一卧，与此同时，感到有什么东西几乎是贴着她的后背而过，打到她面前不远的地面，溅起细碎的木屑。她吓得一缩脖子，赶忙掉转头手脚并用地往云雀在的墙根爬。
也许是云雀恭弥出人意料的表现，让对方有些措手不及，这一枪之后，并没有紧接着下一轮的枪击。
弥生喘息了好一会，像是要平复自己的心情，才能开口：“你从哪里学的这些？”
“书上。”小云雀背靠着墙，半阖着眼。
她还想回答什么，外头又是一枪射了进来，子弹打得家具火花四溅。
喉咙口一跳，弥生今天接受过量信息的神经总算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枪、枪击？！
生活一直和平安逸远离危险的三好市民，云雀弥生，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真的？这些都是真的？她能做什么？她根本没有那个本事。
此情此景，让她忽然有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仿佛打开了一扇门，从里头那些杂乱无章的记忆翻出相似的画面。紧接着，头像是要炸开一般疼，视网膜似乎也被染上血色，耳边甚至开始回响着络绎不绝的枪声。
狠狠地晃晃脑袋，弥生强行打断了这副身体的回想，她扭头想跟云雀说话，又意识到不妥，闭了口。
又是两颗子弹，看不到他们，外面的人只能不断试探。相对的，屋内的人也不知道他的位置。
森寒慑人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显得寂静漆黑的屋子愈发诡异。
云雀恭弥还是个孩子。她得依靠的是自己，不能退缩放弃，即使前面是悬崖峭壁，她也要冲过去——反正都死过一次了，她反倒没那么怕死了，就是怕疼。
“恭弥，别怕，”她嗓子有些干涩，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我现在就报警。”
她猛地又想到一种可能——如果那人闯进屋子里来怎么办？就算她已经关好了门窗，用蛮力硬来也不是不行。等等！要是他到头顶这扇窗前？！
心猛地一跳。弥生脸上血色全无。
这边，刘海遮住了云雀的眼眸，看不到他的表情，旁人自然也不知道他此刻的心理活动。
不管是十年后，还是十年前，云雀恭弥的不服输从来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对战斗的狂热在尚且年幼时也已有了苗头。
他能打过班里的同学，但比之于此刻窗外那个更为强大的对手，根本不值一提。
这种弱小的感觉，真是糟透了。他讨厌弱小，自然也讨厌弱小的自己。
垂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地握成拳。
因为黑暗，弥生没看到这一切，打开手机翻盖，一手遮着尽可能多的光，另一只手打开了拨号界面。
机身在这时蓦地一震，随即一个名字跳了出来。弥生怔了怔，方按下接听键。
“敌人解决了哦。”电话那头的人尾音带笑，“我们出来谈谈吧……不要告诉恭弥。”
听到那人的声音，弥生一抖，听到那人说的话，又是一抖。
什么情况？外面打枪的那个人死了？这么快？！她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啊！
抚了抚心口，她半信半疑，屏住呼吸去听外面的动静——连风声都没有。
身上的担子瞬间卸了个干净，长长吐出一口气的弥生这才发觉自己腿软得差点要发不上力。
“没事了。”她以手撑地站起身来。
小云雀愣了愣，抬起脸。如果光线够亮，弥生就能看见他神情中的错愕：“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警察给我打了电话，他们已经制服犯人了。”她说着打开了灯，突然的光明让她眯起了眼。
“哦。”短短的音节听不出他多余的情绪。
“你去哪？”弥生见自家儿子和她都向外迈着步子。
云雀头也没抬：“出去看看。”
“呃，你还是待在屋里好了，我出去。”她赶紧拦住。
“为什么。”云雀抬眼，眸中墨色重重。
“……太血腥了。”打电话的人在外面等着她，又叮嘱她别和云雀恭弥说，分明就是不能让他出去。
“我不怕。”他一定要看个究竟。
“警察叔叔说不能让小孩子看。”
云雀恭弥偏偏是个无比倔强的主：“关他们什么事。而且我已经是大人了。”
弥生挡在了他的面前：“回房间去，听话。”
他不清楚自家母亲如此阻拦是为哪般，眸色已经深沉到极点：“如果我一定要出去呢？”
“云雀恭弥！”弥生很少这么称呼自家儿子，这次是真的急了。
云雀与她对视着，神情就像是一棵在风雨中也不愿屈服的树苗。
弥生也没有妥协的意思。
约摸过了十秒的光景，云雀恭弥面无表情地转身回房，顺带把门摔得山响。
弥生猝不及防，被那声吓了一跳。心底涌上些许后悔，想跟进去说几句，最终放弃，扭头去开门。
也不知道云雀恭弥的任性自我是遗传的，还是她给惯的。
月亮隐匿在不知何时飘来的层层叠叠的黑云后，夜风呼啸着吹过，显得街道上的静谧更为吓人。
一个男人单手插兜靠着院墙，见弥生钻出大门发现了他并朝他走来，没放进口袋的那只手不在意似地扔出某个东西：“接着。”
距离不远，弥生下意识接过，等她看清手中那个黑乎乎还冰凉凉的家伙时，惊呼了一声，直接撒手，见掉到地上，又连连后退几步，像是怕它走火一般。
伴随两声轻笑，一只匀称白皙的手将她丢下的那把枪捡了起来。
云雀先生弯着眼睛，懒懒地翘着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有着深不可测的意味：“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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